“简而言之。” ，景元做出了总结，“这些假药是真的假药，而不是接着假药的名头偷偷运送进来的步离人的产物。”43Gbk
与丰饶民无关，沾染狼毒算是个不算意外的意外，毕竟那头步离人通过这支商队偷偷溜进来，步离人自然分泌的狼毒信息素或多或少终究会沾染在药物上面。43Gbk
“还有一事，不知白瓴判官可否认识白露。”，景元转开了话题。43Gbk
“只在卷宗上见过这个名字。”，白瓴摇了摇头，“只知道那个孩子与饮月之乱有些干系，但更加详细的内容，我是不清楚的。”，随后白瓴看向雪衣，后者轻轻摇了摇头。43Gbk
“保密，恐怕连我们十王司的判官也无权得知。”，白瓴回过头看向景元。43Gbk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继续探查其中隐秘的想法，只是不久之前，丹鼎司发来消息，他们希望让白露更精进一步。”，虽然景元并非丹鼎司出身，但也大概了解过丹鼎司对新人的培养。43Gbk
一个寻常的丹鼎司医士需在簧学之中精修数十年，入丹鼎司后，从杂役做起，识药，尝药，备药，使得书中所学知识融会贯通，认全的药材与药性，而后再升为学徒，做些抄写病历，整理卷宗之类的杂活，而后再几十年。43Gbk
成为实习医士之后，开始接触临床病人，但绝没有自主发言的权利，之后再几十年，升任为医师，或分派到仙舟的各个洞天，或随军出征，也有可能因为其余仙舟用人紧缺来回调动，如果运气好有机会，还能外出与寰宇间的其他医疗机构开展交流学习。43Gbk
但之前丹鼎司传来的消息，显然是那位白露小姐天赋异禀，所以跳过了杂役的阶段，直接从学徒开始，而学徒与学徒之间也是有区别的，丹鼎司显然准备让白露从学徒阶段就开始接触临床一线。43Gbk
景元猜测，除了白露可能真的极有天赋之外，其中也未必没有持明族在其中运作，只不过景元真的猜测不到持明族这次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43Gbk
恐怕任凭景元怎么猜想，也不可能猜想到罗浮持明族的龙师正想办法彻底架空未来的龙尊，而为首的龙师们将其称之为“自由”。43Gbk
只可惜，在宇宙这片混沌无序的黑暗森林之中从没有什么自由可言。43Gbk
“既然说到了丹鼎司，那位狐人族的小姑娘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白瓴提起了另一件事，因为如何对待持明族，自有景元考虑，“当日发生的一些事，十王司还需要过问那个孩子。”43Gbk
景元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白瓴的话，而是看向了驭空，毕竟停云隶属“鸣火”商会，而商会又在天舶司管辖的范畴之中。43Gbk
“停云那孩子恢复的很好。”，驭空点了点头，平日里几乎没什么表情的冰冷脸蛋上也浮现出了一丝暖意，“我听丹鼎司的医士说，停云被送去丹鼎司的时候，身上的伤势已经被人用忆庭的手段处理过了，现在只是略微衰弱，并无大碍。”43Gbk
稍微顿了顿，其实丹鼎司的医士还拉着驭空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驭空虽然没听懂那些专业名词，但也大概知道停云身上的手笔非同一般。43Gbk
这样想着，驭空恭恭敬敬地朝着白瓴和可能跟在白瓴身边的菈妮鞠了一躬：“无论是救下那孩子，还是后续稳定伤势，我都先替停云那孩子道谢了，只不过现今正是多事之秋，正式的谢礼短时间内还准备不出来。”43Gbk
“不……谢礼就不用了吧。”，白瓴摆了摆手，他救人又不是为了谢礼，“虽然十王让我履行巡猎令使的责任，但是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到底什么才算是履行了责任。”43Gbk
驭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开口解释到：“白瓴判官不必担忧，此事不会让您感到麻烦的。”43Gbk
“说回正事。”，白瓴摇了摇头，他一向不擅长在这些事上与人争辩，“丹鼎司有没有提到过，以停云姑娘的恢复，十王司什么时候能过去问话。”43Gbk
“如果十王司愿意，原则上来说现在就可以。”，景元解释道，但他还是说出了丹鼎司的意见，“停云姑娘现在的状态虽然还不错，但丹鼎司的意见还是多休息，多观察上一些时日。”43Gbk
“既然如此，那就过段时间再说吧。”，白瓴点了点头，稍微顿了顿，白瓴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景元你得给我安排个活干。”43Gbk
而一旁的驭空见眼下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了，也恰到好处地提出了离开。43Gbk
景元一边目送驭空离开，一边不解地询问着白瓴：“白瓴判官何出此言，据我所知，历史上貌似还没有神策将军给一位判官安排工作的。”43Gbk
“但历史上也没有多少成为令使的判官吧？”，白瓴叹了口气，“问题在于我总不能每次报上自己名字的时候，都带着十王司三个字吧？”43Gbk
也许是觉得大部分人在面对十王司时那份过于敏感的态度，也许是因为过往千年中白瓴更多地活动在黑暗之中，无论是什么原因，白瓴都很难习惯堂而皇之地动用十王司的名号。43Gbk
“这样啊……”，景元点了点头，他略做沉吟，其实只是稍微思索便能理解白瓴的想法他便了然了，即使换做是自己，哪天被十王司找上门来，第一反应也是不可思议和惊吓吧？大概？43Gbk
“不如这样，白瓴判官就暂且屈尊，在神策府内任职一位幕僚，幕僚并没有什么既定的职责与工资，但也算是个正式的职务，既方便白瓴判官外出办事，也方便遮掩白瓴判官的十王司判官身份。”，这就是景元给出的答案了。43Gbk
“没什么所谓。”，白瓴耸了耸肩，“不过，我会的东西其实很少的，而且我所熟悉的，基本上都已经是千年前的事情了。”43Gbk
“白瓴判官多虑了，神策府本就有协调六司的职责，协助不方便摆明身份的六司成员，也是神策府的职责之一。”，景元笑了笑。43Gbk
这时候，白瓴才略有些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看起来这种事并非第一次发生，不过白瓴倒也不怎么奇怪，仙舟八千年以来什么事情没发生过。43Gbk
“所以，这个幕僚，平日里都干些什么？”，白瓴的想法其实很朴素，既然景元帮了忙，那么自己也要帮回去，哪怕只是个闲职，那也要把本职工作和态度摆正。43Gbk
“幕僚并没有什么固定的工作。”，景元想了想，“而且也没有什么事是一定要幕僚来做的。”43Gbk
继假药案之后，整个罗浮仙舟仿佛刹那间陷入了宁静之中，没有丰饶孽物，也没有大事发生，白瓴也难得有了一段清闲的时间，仿佛那一天在流云渡发生的事情就是丰饶孽物的最后一次反扑了，虽然饮月君的判罚依旧没有下落，但大部分仙舟人认为在帝弓临凡之后，饮月之乱就已经彻底结束了。43Gbk
而在仙舟罗浮的邸报上，舆论也比较倾向于动乱已经彻底结束的论调，也不知道是不是景元想在潜移默化之中消弭饮月之乱的负面影响。43Gbk
只不过，这些阳间的事暂且和在不夜楼听评书的白瓴没什么关系，刑部判官闲地发慌，他手头上积压的处刑条目里只剩下了假药案抓来的步离人，但是前两日听雪衣说，那头步离人的处刑可能要被十王安排给那位毫尾判官。43Gbk
白瓴自无不可，那个家伙半死不活的，而且本身就不是什么难缠的丰饶孽物，就算是寻常的云骑军也能了结，更不要说受过专业训练，手上法器不缺的刑部判官了。43Gbk
十王的决定也的确无可厚非，那位白瓴从未见过面的毫尾判官，但也大概能猜到，对方这是彻底准备退居二线了，年龄的衰老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的事情，希望对方能在其中寻找到新的平衡吧。43Gbk
台上，站着的是这不夜侯请来的说书先生，一身文人长衫，儒雅随和，但相比起说书先生，白瓴觉得这西衍先生去说单口相声的本事应该也是不错，比如他就能把那《人屠白氏传》在与观众一问一答里说的和个相声似的。43Gbk
“啪！”，一声惊堂木，西衍先生张口就来，“承接上文，话说那白氏一眼便瞧出了步离人落下的口袋，那玉阙的太卜火烧火燎般地奔走出来，一把拽住那白氏的战袍，口中称道，将军，将军，切莫自误……”43Gbk
台上西衍先生的评书声形并举，在那方寸之间，西衍先生用一张三寸舌，一尺惊堂木，硬是将评书上所写的那过往一幕活灵活现地展现给大家。43Gbk
只不过在白瓴所占着的位子，听到台上评书的内容，他还是没忍住窃笑起来。43Gbk
就在这时，一抹青绿色贴着街边溜进了不夜侯街边半开放的摊位上，那抹青绿色的主人抬起头来左右张望，在瞧见白瓴的时候眼前一亮，活像一条小鱼儿一般在人群与桌椅之间钻出了一条缝来。43Gbk
“嘿！大老远就瞅见就在这笑呢。”，小姑娘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白瓴这张茶桌的对岸，“哎呀……”，一边伸懒腰，一边发出了一声长叹，“啊，还是能你这边轻松惬意。”43Gbk
小姑娘唤做青雀，一身青绿色打扮，远远看去颇有几分小家碧玉的颜色，但实际上熟络之后就会发现，这小姑娘没有半点年轻人的朝气。43Gbk
青雀是白瓴在不久前认识的姑娘，当时认识的时候是不夜楼位子爆满，跟在白瓴身边的菈妮又想听评书，又不愿意和其他的大老爷们拼一张桌子，哪怕别人压根就看不见她，挑来选去，菈妮选中了青雀占着的位置。43Gbk
那是不夜楼外面摊位的边缘，虽然看评书的视野不怎么样，但却能把整个摊位都包揽眼底，这很符合菈妮的需求。43Gbk
青雀也是个自来熟的，大概是看出白瓴不是坏人——主要是街上巡逻的云骑军给了她勇气，蹭了白瓴两口糕点，两人就这么聊开了。43Gbk
之后白瓴才发现，青雀压根没点不夜侯的茶和点心，她一向从自己家里拿东西过来吃，也不知道不夜侯的老板知不知道这边有这么个白蹭评书听的。43Gbk
不过这不夜侯支起来的摊子本就在路边，想必不夜侯的老板应该是不怎么在意这些事的。43Gbk
之后几天，白瓴基本上都在不夜侯这边喝茶，有时候是青雀自己找上来，有时候白瓴来的时候，青雀已经到了。43Gbk
“笑什么呢？西衍先生说的哪段评书啊？”，青雀靠在椅子上，整个人成烂泥状。43Gbk
“《人屠白氏传》，讲到白氏即将踩进步离人的口袋陷阱，玉阙的太卜占卜出了此战必亡的预言。”，说到这里，白瓴忍不住笑了起来，“抱歉……真是太好笑了。”43Gbk
“好笑……吗？”，青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对“好笑”这两个字的定义出了什么认知上的偏差，但根据她所知道的，这一段貌似走的是严肃悲壮的路子吧？白瓴是怎么乐呵起来的。43Gbk
“嘿……别那么看着我，其实历史上那一段压根不是这样的，白氏打一开始就不知道那是步离人的陷阱，只是感觉蹊跷而已，至于玉阙的太卜司，当时占卜出的也不是此战必败，他们当时占卜的压根就不是战场的胜负而是白氏的生死。”43Gbk
“占卜结果自然是白氏必死，只不过占卜貌似出错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43Gbk
“你能知道那还得了？”，青雀翻了个白眼，她以为白瓴说的是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实际上白瓴说的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占卜出错了。43G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