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对都莉珂而言是实实在在的折磨。她一边忍受着持续发作的疼痛眩晕，一边处理着手头工作，还要留神不被达米尔察觉到异样。3tvtf
本来白宁应该可以作为她的同伴，给予帮助掩护。但现今都莉珂对她并不放心，担心她的精神状况已临近崩溃边缘。这从下午的好几处细节可以得到印证。3tvtf
首先，白宁对于都莉珂给出的暗号不理不睬，甚至直言反对医生让她们起早回去休息的提议。要知道，先前白宁是位顺从的同伴，和都莉珂配合得不错。3tvtf
除此之外，她对于达米尔的工作要求，表现出了一种偏执的品质追求，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医生请她们擦洗桌面，白宁就站在那工作桌前俯身低头，拿抹布反复擦拭。3tvtf
桌上有块污迹，时间久远已经硬结，难以清除。她就用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挫，手指都磨得通红。医生看到了，劝她算了吧，却依然没能阻止白宁的动作。3tvtf
她还对干净有着变态的要求。忽然犯晕的都莉珂，不经意间将手掌撑在擦好的桌面上。白宁见到后，脸色霎地转白。她没有说话，但用冰冷的眼神瞪了都莉珂一眼。随后，她将办公桌的整块桌面重新擦了一遍，口中则喃喃道：“环境干净是医疗的基本要求。”3tvtf
这句话是今天早些时候，达米尔跟她们介绍工作内容时说的。3tvtf
想不到这句寻常的话语，在白宁偏执行动的演绎下，变得如此令人不安。3tvtf
不仅是桌子和地面，她将内屋的摆饰，器具，一件一件仔细地用抹布擦干净。擦洗一块岩石摆饰时，达米尔告诉她那件不必擦。而白宁还是小声重复着那句“环境干净是医疗的基本要求”，继续动作。医生见了，也只能无奈笑笑。3tvtf
最后，她开始擦洗一只达米尔喜爱的东方式茶杯。那只杯子是瓷质的，白底金纹，杯身部有十字花纹，造型简单别致。医生的茶杯显然也用了很久，内壁底端沉积了一些陈年水渍。白宁照旧全神贯注地试图擦去污迹，尝试了许久仍不见好。3tvtf
医生看到，宽慰地说：“白宁女士，那杯子这样就行，擦不干净的。”3tvtf
白宁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地继续擦着。都莉珂和达米尔倒也见怪不怪了，没去管她后续。3tvtf
结果两分钟后，一道尖锐刺耳的破裂声兀自响起。都莉珂惊讶地随声看去，竟见到白宁手臂下伸，表情淡漠。再看地上，那只茶杯摔在地上，已四分五裂。3tvtf
那动作，不像疏忽不慎打坏，反倒像是白宁故意摔碎的。3tvtf
灰发少女的视线回到白宁。纺纱女工的神色，随即发生了一连串的复杂变化：最开始是淡漠，忽然全身一阵颤抖，眼睛好像恢复了一丝光华。白宁好像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是的，脸上依次出现惊恐、痛苦和悔恨的表情，继而一巴掌狠狠地抽在自己面颊上。3tvtf
接连发生的情况惊到了达米尔，他赶紧上前双手控住白宁的手臂，防止她继续伤害自己：“没关系，没关系，一个茶杯而已……”3tvtf
那一巴掌用力不小，白宁的脸上立刻浮现红印。她佝偻着身子蹲下，泪水夺眶而出，声音急促：“我……我刚才好像着了魔，不知怎么地就想把那只杯子擦干净。可那块污迹，无论我怎么擦都没有变化。我脑子浑浑噩噩的，鬼使神差竟然把杯子砸了。”3tvtf
白宁双手抱臂，眼眸惊恐无助：“我变得有些奇怪，变得好像不是自己。我……”3tvtf
“没关系，这是我的错。你毕竟是大病初愈，不该让你劳累的。”达米尔医生将手温柔地放在白宁肩膀上，“白宁，你和妹妹现在收拾完就早点回家吧，先休息两天。”3tvtf
达米尔微笑着轻轻颔首：“你俩要养好身体，以后才能回报我，不是吗？”3tvtf
看到医生语气坚定，这次白宁没有坚持。这时都莉珂也走上前来，小心地扶起同伴，陪着她到外屋的椅子里坐好。收拾完地上的碎片后，她与白宁一同向医生道谢致歉，然后离开了诊所。3tvtf
尽管走出了诊所，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扶着啜泣的白宁继续前进，到街路尽头的约定汇合点。其实她也稍有庆幸，如果没有这个插曲，她恐怕还得在诊所再撑上一两小时。3tvtf
沿着巷子走出一段距离后，都莉珂关心道：“白宁姐，还好吗？”3tvtf
和自己一样的症状啊。接下来必须和教会的人好好谈谈这事了。3tvtf
搀扶着白宁的都莉珂偶然发现，纺纱女工的长裙衣兜里似乎放了一件长方形的硬质器物，刚才碰巧触碰到了。3tvtf
她用余光一瞥，看到口袋露出了物品的一角。从那轮廓来看，像是一本书的封面。都莉珂下意识地伸手去拿，打算确认一下里面是不是什么可疑物品。3tvtf
书本刚抽出一半，却遭到了白宁的激动反抗。她把都莉珂的手拍开，侧过身将口袋连同内容物护在身下。3tvt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