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怎么让自己边缘化，不起眼，放心好了，在尽力把自己打造成可以随意摸鱼的人这方面，我还是很努力的。”42aNf
“她这是来干什么的？”，菈妮略有疑惑，虽然青雀将白瓴带到了一边说话，但是青雀这个即将从簧学肄业的女孩显然不怎么清楚，身为令使实际上已早非凡人，除了某些会将自己的力量分割开来的怪胎，令使与凡人的差距是全方面的且难以逾越的。42aNf
令使的身体已经在星神的命途力量之下获得了改造，除了践行命途而获得的特殊能力之外，该生命个体的体质，毅力，生命力都会得到全方面的升华，自然也包括感官。42aNf
所以青雀的行为在菈妮看来也和掩耳盗铃没什么区别，当然，她也不知道白瓴就是令使。42aNf
“她可能误会了，之前在不夜侯喝茶的时候，你没有显出身形，她可能以为我是什么私生活混乱的人了。”，白瓴笑着耸了耸肩，“好了，那孩子也是一片好心，一点小事而已。”42aNf
“明天准备做些什么，工造司那边一时半会恐怕是没办法出成果的。”，正是因为她也考虑过改造曾经的那副人偶，所以才知道公输师傅要面对的是多么困难的境地，而她本人，其实并没有太过强烈的获取一副人偶身躯的想法。42aNf
“明天要去丹鼎司，前些天寒鸦来找我，说那位停云小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十王司可以正好可以去填补卷宗上的空白。”，白瓴解释道。42aNf
“嗯……这听上去不怎么像十王司的做派。”，菈妮一边思索着，一边居然说出了这种话。42aNf
“我一直以为你们十王司都是百无禁忌……”，稍微顿了顿，菈妮好像是在自己的脑海里整顿思绪，过了好一会儿，才冒出来一个稀奇古怪的词，“横冲直撞，嗯……在仙舟的六个司部里横冲直撞的那种。”42aNf
“哈……”，白瓴听到这些话便忍不住摇了摇头，“那是十王司对待丰饶孽物的态度。”，在菈妮的控制下，他们的对话不会被街上的其余人所知，“停云小姐经历的那件事，事实上已经算是定性了，来龙去脉都很清楚，事情的客观事实只需要调取当时周边的机巧鸟监控就足够了，去见见当事人，提一些问题，也只不过是为了完善卷宗，你不见我们这两日都很少见到雪衣和寒鸦了吗？她们两个就在忙这些。”42aNf
“不需要，只是些小虾米而已，连丰饶民都不是，而且那些行商也未必从一开始就是那头步离人的帮凶，这是个复杂的取证过程，寒鸦和雪衣可能在很大程度上还会扮作是天舶司的职员。”42aNf
“啊……”，菈妮的脑海之中不禁浮现出了寒鸦和雪衣的形象，“她们两个……真的没问题吗？”42aNf
一个因为偃偶之身，太过冷淡，行事的细枝末节之中也透露着一丝不协调的僵硬感。42aNf
而另一个整日面色苍白憔悴，不似人形，只看精神状态与从幻影戏里爬出来的女鬼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还有天生丽质的样貌兜底，真的有可能一见面就将人吓跑。42aNf
“没问题。”，白瓴点了点头，“应该是没问题的，仙舟人对异类的容忍度其实很高，主要是因为活得久了，见的多了，文化的积淀也不允许我们随意大惊小怪，仙舟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人没有，就长乐天背面的那个巷子里，还住着一个想依靠机器程序吟诗作赋的工造司匠人，虽然他造出来机器都比他懂格律。”42aNf1
“啊……仙舟的诗词也能那样量产吗？”，菈妮忍不住有些怀疑。42aNf
菈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白瓴的态度，她也大概能了解那个匠人到底有多么奇怪，这件事类比起来大概就是一个无法理解魔法的蠢货想要靠着把自己变成天星体来辅助自己理解魔法，这样想的话，大概就能理解了。42aNf
菈妮对变成大石头不感兴趣，哪怕这个大石头是嵌了不少辉石和石头脑袋头套的大石头，那是属于凡人的无力挣扎。42aNf
想着，思考着，菈妮突然抬起手来轻轻挥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登……”，那是无声的轻响，一圈宛如薄纱般的虚幻立场，物质，能量，万事万物在一瞬间内被解离偏折。42aNf
“托普勒立场。”，白瓴认出了这个法术，他不懂魔法，但却能够从菈妮的言语之中探寻到这个看似普通的魔法其中蕴含的本质。42aNf1
“对啊，这一刻，即使是无上意志的力量也与凡俗没有区别，其中不再存在质变的可怕鸿沟，其根源，来源于一个不被学院主流所理解的所谓【废石】。”，菈妮扯了扯嘴角，“交界地烂透了，难怪你会那么说。”42aNf
“我的出身是玉阙白氏，母亲是赵氏，云骑世家，但我却十六岁入伍，寻常的玉阙小孩还在簧学里念书，而我的簧学是在战场上用丰饶民的命念的。”42aNf
“我阅读过你们交界地的历史，你们的意识形态太过落后，教育的普及也低地可怕，别说是共同富裕了，就连扶贫都做不到，农业仰仗昂贵的神术与祷告，而非凡人的双手，社会阶层之中充斥着矛盾和种族歧视，没有经历过工业化，劳动力无法被解放，文化和文明属于上层的少数人，整个世界存在大片荒凉未开采的地段，交通的局限让最基本的帝国都无法出现，你们甚至还是王国式的分封制，半奴隶半封建。”42aNf
“我见过仙舟的繁荣，见过一代又一代人因为一个崇高的理想而奉献自我，所以我无法理解拉达冈所奉行的黄金律法，完美本就是一个伪命题，哪怕是纯美的伊德莉拉也不会标榜自己就是完美所在，侍奉她的纯美骑士也大多不会这样认为。”42aNf
丹鼎司，现任的司鼎丹枢是罗浮仙舟上土生土长的人，虽是天缺之人，但凭借着天赋和努力，她依旧成为了罗浮六司之一的司鼎，平衡丹鼎司内传统派和清泉派之间的矛盾，是现今饮月之乱余波之下作为司鼎的丹枢要做的首要事情。42aNf
就这一点而言，她做的不错，在饮月之乱以及其后续的几十年中，丹鼎司从未掉过链子，是景元为数不多不需要过多操心的两个司部之一。42aNf
“我已安排了白瓴判官与停云姑娘的会面，会面期间不会有丹鼎司的医士误入其中，还请白瓴判官放心。”，丹枢与白瓴并排走着，她虽然睁着眼睛，但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珠实际上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42aNf
作为天缺之人，生为仙舟人貌似是更加悲惨的现实，通过手术和植入物，先天性的失明本不是什么不可治愈的疑难杂症，根本问题在于仙舟人身上来自寿瘟祸祖的“赐福”，任何改造和值入都会产生可怕的排异反应，这种排异是血肉为了恢复其原本模样而做出的本能努力。42aNf
这就早就了一个残忍的事实——失明的仙舟人是能够看到光明的，但那些光明注定不会长久，还会伴随着永无止境的痛楚，显然活了数百年的丹枢已经放弃了。42aNf
“我明白，麻烦司鼎大人了。”，白瓴点了点头，对方是六司的司鼎，论职位是比白瓴这个判官要高，但实际上无论是白瓴还是丹枢都清楚，白瓴说出尊称只是因为尊敬，而非于职位高低有关。42aNf
“称不上麻烦，只是本职工作而已。”，丹枢很谨慎，她不愿与白瓴交恶，但也不怎么希望与白瓴表现的过于熟络。42aNf
白瓴倒是能理解，自己还在玉阙充当判官的那段时间里，丹鼎司和十王司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样，上一秒还在丹鼎司里修养的病人，下一秒就被十王司的勾魂使勾去了，而这个过程十王司一般都不会和丹鼎司打招呼，日日夜夜都有即将入阴的仙舟人。42aNf
正如寒鸦在私下里所说的，拘不完的魂，锁不满的囚，问不尽的罪，刑不清的狱。42aNf
白瓴记得最早的时候，十王司的判官只会从那些经过了特殊挑选蒙受十王恩典还阳的仙舟人中挑选出来。42aNf
但是后来，狐人族与仙舟联盟缔结盟约之后，这些有寿尽，且从未和仙舟联盟为敌的长生种也慢慢参与进十王司的运转了，自那之后，再后来金人判官的出现又分走了相当一部分流程简单的文书工作，下分的冥差也分走了那些不怎么危险的勾魂索命的差事。42aNf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拘问锁刑四部判官之中，只有刑部判官极难被替代，许多丰饶民很难被杀死，刑部判官的手段，几乎还是全靠个人手段。42aNf
丹鼎司有一侧是挨着持明族的古海的，这并非巧合，只是因为建木在这里，巡猎还未诞生的日子里，炼出长生药的丹鼎司几乎都紧挨着建木，而波月古海是持明族用来镇压建木封印的手段之一，两者之间的地缘关系便就这么固定下来了。42aNf
古海内有许多特产的药材，故而在罗浮仙舟，持明族与丹鼎司这个邻居的关系一直不错，持明族也常有学习医道加入丹鼎司的族人，但自持明族加入仙舟联盟以来，龙尊习医，这还是前所未有的事情。42aNf
名为白露的孩子已经生出额角与尾巴了，哪怕没有龙尊之名，却已有龙尊之实，那一对从淡蓝色发丝之间凸出的圆润龙角就是龙尊的象征，于是乎，持明族就这么不闹了。42aNf
讲个笑话好了，龙师议会被他们管理的族人所背叛了，龙师议会站在了持明族的对立面，再然后，政治倾向由此改变，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好像一下子就没了理由。42aNf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好笑，大部分事情都会朝着人们预料之外的情况发展，老祖宗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古人言：船到桥头自然直。42aNf
只不过龙师议会这条船在自然走直之前，被龙师们用一封密信摆歪掉了，现在他们骑虎难下了，算算时日，白瓴已经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没听见龙师们的消息了。42aNf
当然，这些事也和被扔在丹鼎司的白露没什么关系，白露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忘记了。42aNf
这个小小的可怜小人现年不过几十岁而已，在脑袋顶上长出一对角，屁股后面生出一条尾巴之前，她过的都很好，一般地跟着龙师学习，一般的吃饭，一般的睡觉，白露无时无刻不想从鳞渊境的那一方天地之中走出来，但走出来之后，她发现自己只是到了一个更大一点的囚牢，名为丹鼎司的囚牢。42aNf
周围和她长相不一样的族人与他说话时总是小心翼翼的，甚至跟着她的侍女只要一瞪眼，那些族人就闭嘴退开了。42aNf
今天也是一样的，名为云悠的侍女要求白露待在自己的闺房之中研习医术，不要乱跑，这种要求不是第一次了，白露是答应下来了。42aNf
嗯，表面答应下来了而已，白露搓了搓自己的手心，上面闪烁着些许蓝紫色的电火花，这些闪电是前些日子突然出现的，而这件事，就连自己的侍女都不知道。42aNf
白露并不讨厌看着自己的云悠，她只觉得云悠心思烦杂，说出这些事之后肯定又要惹出麻烦来。42aNf
她记得自己前些日子看到了一步域外流传来的医书，医书上说，寻常碳基生物的行为举止是通过大脑顺着神经传输的脑电波来控制的，生物电当然是可以干扰和紊乱神经传输的。42aNf
这并不难，至少对于白露来说，并不难，她已学会掌握了仙舟人，狐人族，持明族周身穴位与经络，只要稍微刺激一下，人就能昏过去，醒来自然也不会记得什么事，至于后果？42a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