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问及刺客的目的，那最好的办法无疑是去问刺客本人。44p8U
昨天晚上马维撞见的第二个刺客的确被他一不留神放跑了，但他思来想去，不是还有第一个嘛。44p8U
虽然看起来是死了，但死人也有死人可以告知的秘密，并且在某些情况下，死人的话要比活人更多。44p8U
然而当马维循着昨晚的记忆带领众人找到当时遇到第一个刺客袭击时的路口时，那个偏僻的角落里却空无一人。44p8U
帕西法尔观察着四周，但最终也没能从附近找出丝毫可疑的蛛丝马迹。44p8U
这倒是的确有可能，灰河里的路实在是太绕了，不说相近的路口，哪怕是完全相同却不处于同一区域的两个地方都找的出来，马维初次来到枫丹廷，会把现场认错，更别提就是因为他迷了路才撞上刺客的。44p8U
然而刚刚意识到自己可能具备的某种能力的男人此时却只是蹲在了原地，用手指蹭了蹭一片脏污的铁皮地板，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斩钉截铁地对三人说：44p8U
约瑟芬再度看了看四周，到处都不像是有人藏着的样子。44p8U
但爱德华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低下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44p8U
“甚至有可能他当时就没死，只是靠着某种手段实现了假死的假象，我当时又没来得及仔细检查。”44p8U
马维沉吟道，然后恨恨地踢了一脚身旁的实心钢管，一脚将其踢出一处凹陷：44p8U
“该死，早该想到的，刺杀发生时距离现在过去了十几个小时，如果这场大火真的跟他们有关系，那这伙刺客就必定是有备而来，不是无根之木，会有人在时候打扫战场太正常了。44p8U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火灾一发生，整个灰河都陷入了混乱中，根本就没人顾得上那一两个影子，您当时也是为了照顾火灾现场的人们，如果没有您当机立断，恐怕灰河的损失还要更大一些。”44p8U
“你不是说刺客是冲你来的吗？那又会是什么人想要你的命呢？”44p8U
由于爱德华的酒馆就是他的家，一日三餐和休息都在酒馆解决，所以当这场事故发生以后，大名鼎鼎的灰河教父在事实上就没地方可住了。44p8U
“还好我夫人前一段时间回白淞镇探亲去了，问题不算很严重，但也不好，毕竟等她回来以后，我要怎么跟她解释家没了呢？”44p8U
爱德华坐在桌边喝了口水，苦笑一声，跟屋子里的人开了个玩笑。44p8U
见到这一幕，屋子里的其他人都会心地笑了一下，阴郁的气氛顿时被约瑟芬这活宝驱散不少。44p8U
“按照你的意思，枫丹廷的人想要将灰河居民驱逐出城市已经是由来已久的事了，所以才会对你这个实际上的灰河领袖实行刺杀的手段？”44p8U
“的确有这个可能性，毕竟灰河的现状您也已经看到了，人们说是还居住在枫丹廷中，但是枫丹廷的法律对他们并不适用，枫丹廷的秩序也无法管理到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来。44p8U
大家都只能按照习惯和感觉办事，在这里保护彼此的不是法律和秩序，而是暴力和道德。”44p8U
“我虽被看作灰河的领袖，但也不过是邻里街坊看我办事公正，一起推举我而已，我在，大家至少都能保有一丝面上的和谐，可若是我消失，灰河便会立刻彰显出一盘散沙的原貌。44p8U
而这样的灰河是绝不可能抵御枫丹廷强加给他们的不公的。”44p8U
“不公的现象早就已经发生了，只不过是大家得过且过，所以反倒让地上的贵族变本加厉。”44p8U
“但不管是做什么，人做事总该有个由头，更别提这样一群自诩为绅士的文明人，他们想把灰河人赶出枫丹廷我知道了，可目的呢？这么做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44p8U
我不相信费了这么大力气，就只是因为上流社会认为灰河人不是公民，所以不配居住在城市里。”44p8U
“与提瓦特大陆的其他国家相比，枫丹立国的时间较晚，当众水之王厄歌莉娅继任枫丹的水神之位时，其他国家都已经有了执政之神。”44p8U
马维在心中暗自点头，记下了这个重要的名字，然后不动声色地继续听下去：44p8U
“作为一个独立的国家，没有加上雷穆利斯王朝的枫丹历史要远比其他国家短暂，这也就导致了枫丹廷的发展看似先进文明，但实际上并不如其他国家完全。”44p8U
爱德华叹了口气，用手指沾了沾水，在桌子上画出提瓦特七国大致的地图给马维看：44p8U
“历史最为悠久、数千年不曾断代的璃月就不说了，就拿相邻的须弥来说。44p8U
当雷穆利亚王在枫丹的统治最盛的时期，须弥三神共治的历史就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44p8U
而现在枫丹立国不足百余年，须弥的草之神却不知存在了何其长久的历史。”44p8U
马维默默地将七国的名字和大致方位都记载心中，然后便听到爱德华长叹一声：44p8U
“所以这里有一个很好理解却不易想到的前提，即枫丹廷虽然紧随雷穆利亚王朝灭亡而建立，但这个国家留下的遗产却与枫丹人无关。44p8U2
枫丹廷是第一批来到这片土地的先民白手起家，从土中拔出的一座全新的城市。”44p8U
“正是如此，虽然听起来众水之国的地域辽阔、物产颇丰，但也因为水网密布、河道稠密的原因，枫丹的地图板块被分割成许多细碎的小块。”44p8U
“苍晶区与白露区是枫丹廷的腹地，贵族们的统治基础牢固，但再往南走，远漂在大海之上的诺思托依区却是佩特莉可公爵的直属领地，那个家族对枫丹廷的贵族议会一向阳奉阴违，属于听调不听宣独走派。44p8U
而在北面，崎岖的地形与恶劣的环境让枫丹廷的统治难以为继，紧挨着至冬国与纳塔的地域属于一片蛮族，被称为诺曼人的部族扎根于那里的深山老林中，枫丹廷多次想要将那片土地收入版图之中，却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多次被诺曼人击退。”44p8U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你对这些远在天边的事情这么了解？”44p8U
马维顿了顿，忽然有些好奇地望着爱德华的眼睛，其好奇的地方不言而喻。44p8U
“没错，为了将枫丹廷实际控制的版图推进到整个枫丹的范围，贵族们决定建立名为开垦边缘荒地的建设兵团，并广招社会各界人士加入。”44p8U
爱德华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然而马维怎么看都感觉那只是个讽刺的面孔。44p8U
“可是不管上面的人用何种漂亮、优雅、好听的语言修饰，垦荒团的本质都不会有任何改变——那不过是因为贵族们不愿将家族的力量浪费在开垦环境恶劣贫瘠的边疆，所以将目光投向广大廉价的底层劳动力罢了。”44p8U
“因为这是个捞不到油水的工作，所以他们想推给灰河人去做？”44p8U
“不止，按照现在的法律，枫丹廷的合法居民被称为公民，也就是有一定财富，在城市中掌有地产的人。”44p8U
“开垦边疆是个极苦的活，加入垦荒团的人不仅要忍受恶劣的环境、疾病瘟疫的侵扰，还时不时就可能遇到土著和魔物的袭击，迄今为止，野外对人类而言都是相当危险的区域……所以城市的住民才会这么受人羡慕。44p8U
垦荒团的成员们面临着各种困境，普遍寿命甚至到不了四十岁，所以，除了实在走投无路的人会选择前往边疆，任何有选择、有资产的人都不会愿意将自己的一生丢到那种地方去。”44p8U
“我大概明白了，灰河的居民被视作了充足而免费的工具，是这样吧？”44p8U
此时一直呆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帕西法尔也点头出声，她恶狠狠地磨着牙说：44p8U
“不止是这样，贵族们为了将灰河人逼上绝路，还巧立名目，设置各种赋税杂项对我们层层剥削，吗，灰河人享受不到地上人拥有的权力，背负的债务却远超地上……他们的目的就是将我们逼出城市，走投无路。”44p8U
“所以地上的人策划这场火灾和谋杀的目的也很明确了——只是为了将爱德华这个领头羊杀掉，之后灰河便会不攻自破？”44p8U
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许多荒诞不羁的事情正在发生，但看似无厘头的表象之下，往往隐藏着最为残酷现实的原因。44p8U
贵族，对他而言这是个古老到只能从典籍和史书中追溯的词汇，但现在却实打实的出现在了眼前。44p8U
明明完全没有见到过哪怕一个活生生的贵族，但一个鲜明的形象却已然在马维脑海中浮现。44p8U
然后他看向爱德华，疑惑地问道：“所以我们现在坐在这里干什么？”44p8U
这并非质问或苛责，实在是因为马维在来回的一路上看到了太多受灾的现场。44p8U
昨夜的火灾是真的灾害，突如其来，又迅猛如电，伤亡只在一瞬间就出现了。44p8U
即使他用尽一切手段遏制火势，但在那之前，大火依旧造成了许多损失，不管是财产还是生命。44p8U
将进四分之一的灰河都被波及到，如果不是枫丹廷的下水道保养还算得当，这场火甚至连地上都躲不过。44p8U
理论上讲，枫丹廷区域内的抢险救灾工作归于管理一切日常事务的执律廷负责，但灰河显然是个特殊的例外。44p8U
没有哪个地上人会认为自己对地下人负有责任，还是那句话，灰河人自己只能靠自己。44p8U
因此，火灾扑灭之后，蒙葛一直忙碌于收拾现场、调度人员以及调解纠纷。44p8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