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神力与蛮力
灰河的大火肆虐了一整夜，在吞噬了一切火焰所能吞噬的东西之后，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灾于第二日凌晨七点扑灭。lhSux
或许用扑灭这个词汇并不恰当，因为面对天灾，绝大多数灰河人都没能组织起什么像样的遏制工作，除了忍痛扒掉自己居住了多年、事实上成为全部的财产破屋，剩下的就只有躲在隔离带之后，干瞪眼看着烈火熊熊燃烧而无能为力。lhSux
从昨夜的睡梦中被惊醒，尽管还没有清点出各家各户实际上的损失，但火灾现场附近的居民们在忙碌了一夜之后，好不容易扑灭了大火，劫后余生，他们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什么也不去想。lhSux
事实上昨晚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就是从他的酒馆中点燃的，但是当可信的邻里们问及灰河教父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场火灾时，后者却一反常态地选择了沉默。lhSux
这个反应在熟悉爱德华多·贝克的人眼中，一直以来都象征着绝对的隐私和不便为众人道也的隐秘，所以邻居们并没有强求爱德华的解释，毕竟除了追究责任，他们还有更多不得不去做的事情。lhSux
抢险救灾、收容伤患、清理废墟、统计损失，这些都需要灰河人自己为自己负责，地下的世界就是这样，他们是一群被遗忘在角落中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只能靠自己。lhSux
虽然并不是什么帮派，也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组织身份，不过作为爱德华平日里的帮工，蒙葛还是为街坊邻里中的熟面孔分派了各自的任务。lhSux
坐在酒馆倒塌后的废墟上，一袭黑色风衣、风尘仆仆的爱德华紧皱着眉头盯着被酒馆的残骸砸出的铁丝网空洞，空洞下是足足有数十米宽阔的排水管道。lhSux
就像之前所说的，酒馆建立在一条主干径管道上，顺着这条干道，灰河的下水道将会逐步汇聚起整个枫丹廷排放出的污水，然后按照一个方向朝着城外，也就是大枫丹湖中冲出去。lhSux
昨夜他虽不在现场，不过现场发生了什么也都听当时旁观的帕西法尔解释过。lhSux
当听到马维靠一己之力扯断了整个酒馆的支撑时，爱德华眼神中爆出一抹精光，不过他没说什么，而是只将目光投向了同样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干饭的马维。lhSux
此时的马维、爱德华与帕西两姐妹一起坐在一片空空荡荡的废墟上，周围到处都是烈火焚烧后的焦黑痕迹。lhSux
看着眼前这位奇人毫无知觉和感应的闷头干饭，好似饿死鬼投胎一样的胃口大开，爱德华叹了口气，他总觉得自己有可能不像之前预计的那样，供得起马维的衣食住行了，至少在现在他没这个条件。lhSux
而马维现在穿着一身帕西法尔临时找来的旧衣服，把自己整个人裹得乱七八糟好似一枚粽子，俊朗的脸上还灰扑扑的，横七竖八地抹着一道道黑印，原因也很简单。lhSux
昨晚他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意识到建立隔离带的速度恐怕远没有火场扩张的速度快，一个无比大胆的决定便出现在了脑海中——将酒馆这一整个火源都推进下水道里去，反正火再大也没有一片湖大。lhSux
枫丹廷发达宽阔的下水道完全容纳得下爱德华的酒馆，轻而易举就能将火根冲出灰河扔进海洋里，唯一值得顾虑的反而是下水道里的沼气有可能会被火源点燃引发二次爆炸。lhSux
只不过当时的马维顾不得这许多，既然灰河里没有发生爆炸，那管道中大概率也就没有那么高浓度的沼气了吧？lhSux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作为水的国家，枫丹廷对污水净化技术的重视程度从始至终都放在了一个极高的位置，而下水道这样一个城市不可分离的重要设施，各类流进管道中的污水几乎是从一开始就受到了层层净化和抽离。lhSux
毫不客气地说，除了直接拿来喝，下水道里的水和人们的日常用水并没有多少区别——这也是人们能够居住在下水道里的重要因素。lhSux
这就导致了马维的计划过于成功，他将酒馆推进水道中的同时，自己也连带着火场一同栽进了下水道里。lhSux
尽管他并不会因为火焰而受伤，但湍急的水流和沉重的压力依旧裹挟着马维的身体无处借力，就这样一路顺着下水道和整座酒馆一起被冲出了枫丹廷……lhSux
当亲眼看着马维消失在火场里时，帕西法尔甚至以为他就这么死了，焦急的她眼睁睁看着火场崩溃却无能为力，只得在重新找上其他人后才组织起搜救马维的救援队。lhSux
救援队搜救了数个小时都没能找到马维的踪影，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就此丧命，从海里爬出来、又迷了路的马维才顺着第一天来灰河的路找了回来。lhSux
被烧得全身上下只剩一条破了洞的裤子，浑身湿漉漉的马维现身，约瑟芬甚至以为这是他的鬼魂回来了，好悬没有一铁锹又敲在他头上。lhSux
幸好马维在海里泡了三四个小时也没有把脑袋泡坏，他勉强阻止了又一场惨剧的发生。lhSux
时间回到现在，干了一晚上活，饿急眼了的马维顾不上收拾自己，空空荡荡的肚子向他发出言辞激烈的抗议，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伙食不到位带领四肢揭竿起义。lhSux
没办法，他只得带着众人一起留在废墟上，胡乱披了两件衣服，便不顾形象地干起饭来。lhSux
直到放下最后一只空碗，叠放在马维身旁的空餐具已有半人高之多，他这时候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表示自己终于活过来了。lhSux3
见他吃好了，爱德华松了口气，心说起码不用自己再去下厨了，然后便观察着马维的表情，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lhSux
“马维先生？听帕西的描述，昨晚是您阻止了火势进一步扩大？”lhSux
“嗯？啊，这不能全算是我的功劳，毕竟火源虽然根除了，但如果没有你及时判断建造隔离带，受灾的规模也会进一步扩大。”lhSux
闻言，马维的表情立刻变得很诡异，其中带着一点尴尬，一点纠结，还有一点犹豫不决，他举起两只手，像是在解释什么一样在空中比划着：lhSux
“你也知道，火大到那种程度，就算我不把酒馆推进下水道里去，等火灭了也保不住，这是必要的决策，就和扒隔离带一样！”lhSux
看着他试图撇清关系的样子，爱德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不由得摇头苦笑，这都哪跟哪啊？lhSux
但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个余力开玩笑了，爱德华仅仅是笑了一下，便十分严肃地盯住了马维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lhSux
在这个古早的时代，神之眼作为神圣力量的象征，还远未有后世那样为世人所理解和通识，而不知是否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影响，神之眼持有者在这个时代的数量也远比将来的社会稀少。lhSux
作为过度稀缺的资源和过于强大的力量，神之眼在普通人眼中的地位显然不会是一般的高。lhSux
百姓们将神之眼视作神明的恩赐，更将那些持有神之眼的人直接视作七神在人世间挑选的代言人，他们拥有无上的权力和超然的地位。lhSux
果不其然，不止爱德华，帕西法尔也惊讶于他否定的反应：lhSux
话一出口，马维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不过这毕竟是个未知的知识点，哪怕他硬装本地人，也很有可能会在对话中露馅。lhSux
这倒也不全是表演，毕竟什么神人啊，神之眼啊，在马维眼里的确全都是舶来词。lhSux
“就是，就是一个玻璃球一样的小圆珠，发着五颜六色的光和花纹，装饰的很漂亮的那种……哎呀，我们也没有，解释不了这个东西，总之就是很厉害很强大的东西，您没有吗？”lhSux
看着约瑟芬努力地想要描述清楚的神情，马维叹了口气，抬手拍拍身上身下没有一件是自己的衣服，解释说：lhSux
“你看我身上哪里有你说的那个什么眼睛的影子？再说了不就是你们把我从坟里挖出来的吗？我身上有什么你这丫头不是一清二楚？”lhSux
“怪了，没有神之眼，甚至没有接触过神之眼这个概念，再加上对枫丹都不甚了解，那至少也要追溯到七神降临之前的历史了……您莫不是梅洛皮斯的先民！？”lhSux
梅洛皮斯？即使是对于现在的枫丹人而言，那也是个相当相当相当古老的名词了。lhSux
在以前，枫丹这块土地被称为梅洛皮斯，也可以说成是在最初统一文明之下的梅洛皮斯古文明。至于“枫丹”这个名称出现最早也要推迟到雷穆利亚王朝时期。lhSux
一个从坟墓中苏醒的古人，一个不知道神、神人和枫丹的古人，那他不是来自梅洛皮斯的先民又会是谁呢？lhSux
听到这个结论，帕西法尔和约瑟芬立刻惊讶地看向了马维。lhSux
而不知为何，像是被这个名词打开了记忆中的某些开关，马维自己的脑海中也蓦地浮现出了一些模糊而诡异的画面。lhSux
火焰、大海、风暴，燃烧着双翼的天使，在大海上劈波斩浪的舰船，以及从乌云中现身的宏伟天城。lhSux
似乎是某种既视感，他对这一切感到既熟悉又陌生，以及一丝发自心底的，最深沉的厌恶感。lhSux
看到马维忽然呆立在原地，捂住了脑袋，周围的三人顿时紧张起来。lhSux
不过前者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便从这种诡异的既视感中回过神来，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自己。lhSux
爱德华他们纷纷松了一口气，但马维却产生了更大的疑惑。lhSux
如果是在今天，或者说在这一刻之前，他都确信自己从未有过有关于那些神话中的元素的记忆，哪怕是道听途说的故事——他的记性很好。lhSux
然而当爱德华的口中吐出那个古文明的名字之后，马维便立刻感到了一阵头痛欲裂。lhSux
仿佛正有某个无形的人，某个意志，一手持锤，一手持钉子，不顾马维的意见将他的大脑凿开，然后朝着凿出的空洞一股脑地填进了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lhSux
然而潜意识却不服从他的判断，强硬地要求他重视起这份信息。lhSux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现在，马维更关心爱德华三人的判断，以及对昨晚突如其来的火灾的总结。lhSux
“帕西法尔已经告诉了我当时的情况，再结合您自己的描述，总的来说，堪称强硬蛮横的力气、如同金刚般坚硬的肌肉和不惧火焰与高温的特性……lhSux
您的力量并不来自于神之眼的馈赠，所以，这是梅洛皮斯先民们区别于神力之外的力量？”lhSux
马维沉默片刻，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能点了点头，然后反手拎起约瑟芬的领子。lhSux
这丫头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双眼放光地围在自己身边，一会儿这儿戳戳，一会儿那儿戳戳，仿佛不把他身上戳出一个洞来就不肯罢休似的。lhSux
身高不到一米六的约瑟芬在马维面前宛若一只小鸡仔，手一提，女孩整个人便悬在了半空中来回踢腿：lhSux
“我就是看看嘛，可您这身子骨怎么看都不像是传闻中璃月人那样的金钟罩铁布衫啊？肌肉不但不硬，还怪有弹性的嘞！”lhSux
此话一出，马维和帕西法尔的脸同时一黑，后者一巴掌拍在妹妹的后脑勺上，堵住了她可能的惊天言论，而前者，他先是扪心自问，确认过自己并不是什么健美教练以后，便想起了昨晚发生的另一件事。lhSux
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后腰，马维惊喜地发现仓促间收起的那东西还在，便直接从腰带上拔出来亮在了众人面前。lhSux
“一把匕首，刚刚跟你们说了，昨天晚上遇到了刺客，还不止一个。”lhSux
马维轻松地将匕首往下一抛，锋利的刀尖便像是切黄油一样一下没入了铁皮地板之中。lhSux
约瑟芬从他手中跳下，弯腰将匕首捡起来，发现这是一把成色相当好的武器。lhSux
酷爱玩刀的约瑟芬比划着来了一下，将这样的发现分享给其他两人。lhSux
“还有一把匕首，不过那人在酒馆让我撞见，我把他的匕首捏碎了，顺道还踹了他一脚……啧，那一脚都没放倒他，不好意思啊，那混帐大概率就是放火的人。”lhSux
“下一次我非得在裤子和鞋头上都装一块铁板，遇见了，我踢死他！”lhSu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