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穿过黑墙，可不是说穿就能穿，装一个翻墙APP就可以的。43n3a
想要执行这种自杀行动，必须有“平台”，那是一种加密算法，用来在保护黑墙的数据深渊带中开辟道路，作用类似于码头，没有这种“平台”，任何黑客都没法寻找，更不要说靠近【黑墙】了。43n3a
“穿墙平台”的构筑，技术需求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庞大的算力，必须有大量的资金才能支撑，所以，能支持搞这种东西的，除了公司，就只有同样财力雄厚的跨国组织，比如说——海地【巫毒帮】（VooDoo Boys）。43n3a
祥子知道赖宣的合作对象就是他们，在灯潜下去的第一时间，睦便也接入网络，开始联系【巫毒帮】。43n3a
在本部驻守的二把手普拉西德原本正在照顾首领马曼·布里吉特的身体，对这种外来的莫名电话根本不想搭理，他们【巫毒帮】从来都不喜欢和外人来往，可意识还留在赛博空间的布里吉特却立刻接起了这个电话，并埋怨了几嘴过于耿直，不懂变通的普拉西德。43n3a
“Laguerre! Ou jwenn chèk nouvo hacker te voye pa pwopriyetè finansye a!43n3a
“Èske w serye, Brigitte? Mwen panse ke nou ta dwe premye konsidere pwoblèm ki te kouri pou ale.43n3a
认真么，布里吉特？我觉得，咱们还是先考虑跑路的问题吧。”43n3a
“Si ou pa ka jwenn goods yo, menm si ou te chape dezas sa a, sa ki s èvi ak yo? Tsunami a ap approb, te chape se san rezon sa vle di, nou dwe obtenir [HELL · Relik].43n3a
货拿不到的话，就算逃掉了这一劫，又有什么用？大海啸已经近了，就像它吞没海地时那样，龟缩是没有意义的，唯有准备大船，才能生存下去，拉盖尔，我们必须得到【HELL·Relic】。”43n3a
威尔基·拉盖尔按照首领的命令，跃迁到了子网【海神】海神之外，捕捉灯的信号，将灯接入【海神】，很快，被重新导向的灯，在赛博空间中看到了奔腾和海啸，和其中那座颓败岛屿的全貌，一个皮肤黝黑，穿着条纹西服，打赤脚，梳脏辫的男人在那片数据组成的海啸外面等待着灯。43n3a
灯不擅长和陌生人聊天，一时间结巴地什么都说不出来，拉盖尔叹了口气，觉得这又是一个送死的，和T-Bug一样，就打开ICE，放灯进入【海神】的数字空间里，让首领接待她。43n3a
灯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在进入【海神】之后睁大好奇的眼睛，四处张望，小祥曾经满脸怀念得说起她曾去过的一座“海岛”，就和这里所模拟出的环境，大概差不多？但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颓废，在这里坐着自己事情的黑客们，也全部都是皮肤黝黑，高额头厚嘴唇的黑种人，所以，应该不是同一座岛。43n3a
灯刚进来，便一阵失重，缓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到坠落到克里奥尔神殿的底层，一篇阴暗的巫毒教殿堂的底部，灯的脚下，一片似乎有生命，正在规律地脉动着的暗红色数据网，散发出不详的气息，灯推断，这就是【黑墙】。43n3a
马曼·布里吉特的意识体从暗处钻出，她的数据流还不稳定，许多地方的购价重叠交错，所以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别扭，不太像是个正常的人类，灯被她吓到了，结巴着不敢回话。43n3a
“唉...怎么还是个哑巴。瞧瞧瞧瞧，你这参数，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就这心理素质，也敢去【旧网】？那些Mons（怪兽）一个眼神就能瞪死你。”43n3a
布里吉特曼联不屑，但也没有阻止灯的意思，反正灯又不是她们【巫毒帮】的自己人，死了，就死了呗。43n3a
灯被数落一顿，反而情绪更加激烈了，像个气哭了的小松鼠一样：43n3a
“随便你...但是，我这次不会跟过去，你看看我的状态吧。43n3a
至于另外一个，和你一个年级的黑客，她已经死在那边了。43n3a
这种情况下，再穿一次黑墙的话，我也得交代在那边。”43n3a
马曼·布里吉特耸耸肩，已经做好了‘等一会儿就放弃她’的准备：43n3a
至于你，小姑娘，到时候顺着连线给这位‘拉盖尔’发信号，我们就拉你出来。43n3a
但如果情况太糟了，你被流窜AI们抓住的话，我们就会立刻切断连线。43n3a
两个【巫毒帮】打了个手势，灯便觉得自己被一条蛇吞入了肚子，粘稠，闷热，而且窒息，让她无法思考，时间变得如此漫长，等到她重新能够控制自己的思维时，她所能感知到的，不再是神殿的底层，两个黑人也消失不见，面前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和无尽远方的怪物们用威胁协议传出的低吼。43n3a
【旧网】之中，似乎每一字节的赛博空间都是活着的，长着眼睛，看着孤零零的高松灯。43n3a
“有东西盯上我了”，和被旧网的腐蚀性环境影响而犹豫不决的T-Bug不一样，灯立刻做了判断，这便是天才和一般优秀的区别，只是这么短暂的时间，就决定了二人之后不同的命运。43n3a
在自己被发现，却没来得及被任何AI锁定的这个短暂窗口，灯启动了她的【西瓜虫】。她还没完成的巨作，以局部功能启动的状态，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实际运作，在黑暗死寂的赛博空间中，组成了一只庄严神圣的巨型呼气虫，它先是打开了ICE，然后是强化防火墙和双向干扰，最后再吸取旧网络中的破碎数据，进行反复自我训练，物理空间中不过5秒钟的时间内，【西瓜虫】就在【春日影】的基础上，迭代出了一套更加适应【旧网】当下动态环境的运行方式。43n3a
“...你成功了吗？唔...是么...辛苦你...43n3a
嗯，可能会有点累...但是...这是为了立希和素世。43n3a
【西瓜虫】按照造物主的命令，带着灯一起，继续下潜，进入了比【旧网】的荒原更加深入的，更古老的网络区域，钻入了【旧网】无穷无尽的死亡数据，如沉积岩一样古老坚硬的‘网络腐殖质’之中。43n3a
高松灯和她的【西瓜虫】如同一个盾构机，或者是泥土中的蝉若虫，向着网监钻口的位置，一往无前的前进。43n3a
灯也没有自信对付那些可怕的流窜AI，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避开他们了，在低价值的网域里面检索网监钻孔的位置并搜索访问，这的确是她能想到最万无一失的方式。43n3a
同时，这么做的代价也是不可忽视，算力的要求，太高了，现实中的灯的身体不断升温，以至于烫伤了祥子的手指，祥子见状，连忙将灯的身体从自己的怀中推出，让她后脑，脖子，背腔内的义体部位，完全和黑客椅结合在一起，然后，祥子将黑客椅的降温功能开到最大，又从冰柜里掏出几大杯子的冰块，兑上水，做成冰袋，盖在灯的头和肩膀上，以防范灯的身体，因为无法承担【旧网】的算力负荷，而过热受伤。43n3a
但是没用，灯的体温越来越高，她正在执行某种——负荷更大的运算。43n3a
酒店里的黑客椅，本就不是为了深入【旧网】这种自杀行动设计的，就算用上冰水都很难为灯降温，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灯的大脑就要......43n3a
于此同时，赛博空间之中的灯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推不动搜索的进度了。43n3a
不止如此，自己的各项参数，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恶化，虽然采取了最安全的方法，但是，灯体内【丰川公司】的最高级义体，已经不足以支撑她在【旧网】之中用这种最安全但奢侈的方式探索。43n3a
灯知道，如果不想在这里，等待自己现实中的身体被烧死。43n3a
或者是，不想现实中正需要她救助的立希和素世死去的话。43n3a
她就必须现在，立刻，马上，到达【网监钻孔】的位置，这意味着，她必须离开安全的废弃层，把自己暴露在旧网中流窜AI们的的蜘蛛网上。43n3a
灯能听到，废弃数据层之外，就是旧网中的怪物们摩擦牙齿的动静，它们察觉到了一个新的【新网】饲料的存在，它们全都饿急了，很想要一份新的数据来喂养，升级它们。43n3a
灯想到了那个黑人前辈的话，灯不觉得自己能够比那个前辈更优秀。43n3a
而在现实中，灯的身体正因为脑胸部大量义体的过热而产生生理性的痉挛，手指不自觉紧扣扶手；双脚因为上半身的疼痛，生理性地开始挣扎，一次次夹紧又蹬直，；与此同时，灯的义体肺部为了散热，而输出信号，带动灯的身体，进行起伏巨大的深度呼吸，灯可爱的脸现在扭成一团，她不受控地，开始随着呼吸**，声音里没有任何明确的含义，像是一个困在梦魇中的婴儿。43n3a
祥子只能不停用冰水泼在灯的身体和全身的防水义体上，为她做点降温，尽量缓解灯所受的痛苦。43n3a
双手握着灯发烫的，用力抓挠所及一切的，皮包骨头的小手，软弱的小祥哭了出来。43n3a
一连串眼泪打在黑客椅上，很快就被高温蒸发成了气体。43n3a
她再也没法维持大小姐的仪态和领袖的冷静，明知道深入网络的灯不会听得到，小祥还是崩溃到大喊出声：43n3a
睦看着祥子掉泪，抹了一把自己还在流血的脸，愧疚感如毒液一样腐蚀着人偶的心。43n3a
若叶睦双手压住了自己的头部两侧，开始用力，朝上拔。43n3a
就在祥子的面前，断裂声，撕扯声，液体流动声，能想象到所有可怕的声音一起灌入祥子的双耳，睦的牙关不停打颤，却一声呜咽都没发出来。43n3a
满头亮绿色，瀑布似的美丽头发，连带着上面的头皮和皮下护甲，像一个超薄的头盔一样，被睦自己活生生从身体上扯了下来，拿在睦自己的手里，睦发抖的手松开了，她的头壳，从跪坐的大腿上滚落，淡绿色的某种体液，从头壳下面，和睦此刻暴露在空气中的金属/复合材料的头骨，以及人造肌肉之中流淌出来，打湿了睦的脸，脖子，和可爱的墨蓝色苏格兰格子裙，她举起沾满了红色血液和亮绿色不知名液体的双手，喘着气，伸到了自己的后脑上方，掰开了一片白色的，类似于某种阀门的组件。43n3a
阀门拔了下来之后，睦的手也随即抬不起来了，她只能开口，要求祥为她做最后的一步。43n3a
灯已经穿过【黑墙】，如果只是接入灯的大脑，就不需要让我的意识，接触我们过不去的【黑墙】。43n3a
两个人分担算力，一定能让灯活着回来，也能救到素世，和立希，还有赖宣大人。”43n3a
睦的心意已经决定，祥子知道，自己只能顺从她的想法：43n3a
那是你自己的身体，一定要这么对待自己吗...我根本没在怪你，睦！”43n3a
“不是那样的，我的身体是属于祥的，需要的时候，就要拿来用。43n3a
第二个深潜插头，刺入了睦头皮之下暗藏的接入口，因为两者的型号并不匹配，祥子在睦的指引下，从睦的随身行李内，拿出一个大约50年前的老款式，换掉了原本的新款式插头，才把睦的身体，接入了灯的大脑。43n3a
在睦被接入之后，在【旧网】深处的灯察觉到，自己的工作进度忽然变得更快，原本全部都拉到了红色危险状态的各项参数，迅速下降了一半。43n3a
如此一来，【西瓜虫】在废弃数据中探索的进度越来越快，终于，灯找到了那个她需要的域名。在赛博空间之中，高松灯突破黑暗，冲出废弃数据组成的死寂网域时，她正坐在自己的【西瓜虫】的头上，抬起头，一道比太阳耀眼数倍的光球正在一开一合，那就是【网络监察】的数据钻口。43n3a
擦掉她之前因恐惧而流出的数据泪水，挺身站起，举起了麦克风造型的数据补丁包，要将这份补丁，交给钻口之中的【春日影】。43n3a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