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德尔呢？”张人凤的手依旧没有放下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他去哪里了？”42mNh
“柴德尔先生的具体行程，不是我们这种人可以打听的，只有他回风吹沙时，我们会和他的私人安保团队取得沟通，负责他在公共场合的安全。不过！不过……”42mNh
马克赶紧抬手，补充道，“我知道他的下一站行程，是去新奥斯汀，去白炬镇！那里有一场上流社会的交集晚宴，很多名流都会出席，还……包括白炬镇的镇长，温迪戈·莱克特！他和柴德尔先生达成了一些领域的合作，似乎是为了在白炬镇成立什么银行，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42mNh3
“银行啊。”张人凤歪了歪头，笑道，“这家伙，非要把世上所有人的钱，都塞到他口袋里，才肯罢休。”42mNh
“柴德尔先生在各个州都有宅邸，只不过，风吹沙是他的发家之地，还算有点感情，时不时回来住一下而已。”42mNh
马克咽了口口水，解释道，“通常情况下，宅子里面是没有人的。他花重金雇佣护卫和家政人员，以确保他心血来潮，想带着孩子，去某个州度假的时候，每一座庄园都能光洁如新。”42mNh
“他还挺懂享受的。”张人凤忍不住笑出声，但此刻，哪怕是这种和睦的轻笑，都让马克不寒而栗。42mNh
完全无法预测他下一步会做什么，这种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家伙，才是最可怕的。42mNh
“科林是他的次子吧？”张人凤将喷子当场拆成了零件，又把马克的海军左轮随手搁在桌上，好像放松了一点警惕，转过身去，开始在他的抽屉里翻找些什么，“他的其他孩子呢？”42mNh1
马克的眼神有些虚浮，他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明面上来看，柴德尔只有三个孩子，长子是南军中的一位上校，在军队中发展。”42mNh5
“次子已经被你杀了，至于三子，好像在英国还是德国留学。坊间传闻，说他还有一些藏在民间的私生子，而且数量不少。但这些私密的事情，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42mNh1
一个在军队里，一个在国外，都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够到的目标。柴德尔本人，更是像只发了情的豪猪一样，可劲儿地到处乱窜。从物理距离上来看，他应该是距离自己最近的目标了。42mNh
不过，这也不是眼下应该考虑的事，真正该考虑的，是弹药、补给，和必要的生存物资。42mNh
张人凤拉开抽屉，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开始往挎包里装弹药——左轮、步枪、霰弹，只要是子弹，他都需要。42mNh1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从马克身上移开了，而自己的左轮……就静静躺在桌面上，闪烁着诱人的金属光泽。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于是有意屏住呼吸，生怕被红中听出什么端倪。42mNh
他拿出了此生最快的速度，饿虎扑羊一般，整个身体扑到桌子上，飞速拿起自己的左轮。42mNh
按下撞针，扣动扳机。那一瞬，马克只觉得一股劲头随着他的低吼发泄出来，浑身通透。42mNh
但随后，“咔嚓”一声，弹巢空转，让他从头皮冷到了脚后跟。42mNh3
张人凤像是看到了一个苦等许久的笑话，忽然咧开嘴，无比疯狂地大笑起来。42mNh2
他是练武之人，本就中气十足。笑声中带着浑厚内劲，震得玻璃嗡嗡作响，这种笑声很可怕，马克瞬间就明白自己被愚弄了，这把枪是故意放在这里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在这道人性考题上，他做出了最坏的选择。42mNh
“你……你居然真的信了……”笑完了后，张人凤以无比讥讽的语气，嘲笑道，“你居然真的相信，我会将一把可以击发的枪，放在你伸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42mNh7
“……怎么做到的？”马克万念俱灰，只想在死之前，弄明白他的把戏，“我没看见你褪出子弹。”42mNh
“我从师兄那里，学过一点点手彩，你可以理解为古老的东方魔术。”张人凤左手张开，将几枚空尖弹倒出来，掉在地上，叮当作响，“手彩嘛，看得就是个快劲，不快没意思。”42mNh3
“如果……”马克惨笑道，“我刚刚没有开枪，结果会不一样吗？”42mNh
“这个嘛，我或许会让你死的痛快一点。你知道吗？死和死之间，也是有很大区别的。”42mNh
他忽然伸手，将一直插在他脖颈上的鸳鸯钺摘了下来，顺势侧着一划，力气绝对不比剪短一根雪茄要大多少。42mNh
鲜血从伤口龇了出来，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捂住，脸孔一下子就变得毫无血色。42mNh
“好了，马克先生，跟我来吧……”张人凤将桌上的500美金一并收入囊中，半低下头，对他露出一个恐怖的微笑，“你不该死在这儿。”42mNh
马克被拽着后领，从警署里强行拖了出来，屋内外的光差变化，让他的瞳孔下意识收缩。血还在不停地龇出来，但他能做的，只有用手将伤口堵住，尽管理智知道已经是徒劳，求生本能却依旧不愿意放弃。直到这一刻，他才领悟到张人凤所言“痛苦的死法”是什么意思。42mNh
察觉到自己“正在死去”，并且对此毫无办法——本身就是一件可怕到，不能用语言描述的事情。42mNh
刚才他承诺过会来的十几个好手，此刻也都瘫倒在泥巴路上，尸体散落得七零八落。42mNh
张人凤将他一路拖到了教堂下面，顺路牵了一匹马，拍了拍它的脖颈，一边安抚马匹，一边拿出马克的海军左轮。42mNh
当着他的面，他将一枚空尖弹压入弹巢，又多走了几步，将枪和一块小木牌，一并放在了耶稣像的底座旁。42mNh
“我没完全切断你的颈动脉，慢慢流血的话，大概还有几分钟吧，会死的很痛苦。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快一点的办法……”张人凤冲枪的方向努了努嘴，十分人性化地笑了，“里头有一发子弹。”42mNh10
生命飞速流逝，这种不知何时会死去的不适、恐惧，加上身体的剧痛，让马克做出了决定。他拖着身体，一点点艰难地爬行着，仅有的意识呼唤着上帝的帮助。42mNh
“不，没工夫去干这破事儿，他没救了！”42mNh2
他捡起枪，整个脑袋向后一歪，用枪口抵住下颚，艰难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确保面朝耶稣。42mNh1
刺目殷红，在受难的神像上，留下了它的痕迹。42mNh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