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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出来的另一个小创意

  赫岑小姐的世界崩溃在1989年,更确切一点来说的话,是1989年12月21日中午时分,在赫岑小姐掐着鼻尖将那一杯感觉有些偏苦大,概率糖放少了的速溶咖啡氤氲而升的苦涩送进嘴里而正午的阳光跃进搪瓷杯中晃了眼的那一刻,世界崩塌了。41Zj9

  世界是谁?世界是一个人,对于瓦拉几亚联邦的人来说一般如此,对于身处于秘密警察系统中的赫岑小姐来说,尤为如此。41Zj9

  “建筑师”,“天体”(Mihai Beniuc),“demiurge”,“世俗神”(Corneliu Vadim Tudor),“冷杉树”,“白马王子”(Ion Manole),“天才”,“圣人”(Eugen Barbu),“奇迹”,“晨星”(Vasile Andronache),“导航员”(Victor Nistea),“救世主”(Niculae Stoian),“太阳”(Alexandru Andriśoiu),“titan”(Ion Potopin)和“visionary”(Viorel Cozma)。这是世界的常用名称。41Zj9

  当然,他最常被描述为“领袖”。41Zj9

  “要坚决打退外国的干涉和提米所拉流氓集团的动乱!”41Zj9

  明明挂在角落的天花板,铁架上的电视里前一秒钟还是冗长,枯燥,乏味而窒息的令人安眠的领袖演讲声,但就在这光芒浮过了赫岑小姐眼睛的一刹那,一声好不庄严,可称恶劣的啸叫变在转播的电流波动与喇叭与这陈旧的食堂里油腥味的灰尘的震动碰撞间踢到了赫岑小姐的耳朵里。持手枪平稳到可以在20米开外用五枪击中嫌犯四肢四枪的赫岑小姐的手,晃动了一下,杯中随着不平稳而飞跳起的咖啡液珠啪嗒掉回杯中,融在一声响过一声的嘘声与咒骂声,赫岑小姐像是往常一样平静的端着杯子,胸口可爱的起伏在她栗色的眼睛圆瞪中消失。41Zj9

  “提米所拉!提米所拉!”那可是...暴匪出没的地方。赫岑小姐的喉头的咖啡此刻竟有如千钧,好重,感觉堕入了胃部。缓缓的从塑料长凳上起身,温暖的金黄披在赫岑的身上,流转在黑色的蜿蜒瀑布中,直到少女腰际。41Zj9

  “打倒齐奥塞内!”为赫岑小姐获得了能够在追逐那个经济犯整整四百米远的可靠胸膛,感觉此刻被麻痹了般,如此弱小的感觉。41Zj9

  “打倒齐奥塞内!”领袖刚依照惯例抬起的手半举在空中。41Zj9

  领袖,为什么领袖不说话啊领袖?戴着黑毡帽的领袖,此刻不仅不像一个永不老去的超天才,终于像一个老人一样呆在他不认得的地方,瞳孔像是被订在了眼眶中的一个固定位置,痴呆的像是一个阿兹海默症患者一样茫然无措。在令人心悸的一声接一声的恶毒吼叫中,领袖颤颤微微的扬了扬手,说道:“...公民们,我向你们致意...”41Zj9

  在下一波恶意的海潮袭来前,领袖的手定格在了雪花的闪烁中,扫描的横片切割开现实与崩坏,黑白的断裂掉落一地,震耳欲聋的轻响,在早就被鞋底的泥土,不慎掉下滚烫的煤炭烧灼,饭菜与日常的油污所污垢的不见原来型样的印花地毯上发出,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到了上面去。41Zj9

  “发生了什么...”41Zj9

  “明天继续采购土豆...”41Zj9

  “全员准备待命,不要随意离开岗位...”嘈杂的或日常,或非常,此刻对于赫岑小姐都不重要了。41Zj9

  “掉了什么...吗?”黑色圆头皮靴不确定的抬起,厚而包裹着底绒的小腿在僵硬的被提起,在灰黯的窗户与开着的明亮间,赫岑小姐一步一步踏向了那处巨响的掉落处。41Zj9

  没有东西在那里。41Zj9

  “赫岑!”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搭在了用手撑着膝盖微微俯身的赫岑身上,是队长。“赫岑,估计接下来几天都不会怎么平静了,你先去家里带个几天的必需品过来吧。”41Zj9

  “啊?嗯。”41Zj9

  “重大放送事故啊...”那双可靠的手沉重的从赫岑肩上离开了,有些唏嘘的凝重吧。“我们之前甚至都关了一个错误的展示了领袖身高的家伙三个月,这次不知道要关几个人,有几个倒霉蛋要被枪毙。”41Zj9

  “我们不是处理经济罪犯的嘛...”41Zj9

  “咳咳,小赫岑千万别像我这样子...赶紧去吧!”一记收敛了力气的巴掌推在了赫岑小姐的肩膀上,朦胧的迷糊感并没有随着这记鼓励所消失,一种深深埋藏在心底,原先只有在发高烧的噩梦中才能瞥见一二的怪物,在拐角处,在窗沿,在没吃完还留着少许的炖肉汁的餐盘下。41Zj9

  从挂架上扯下深蓝的合成毛围巾,伪装用的平光镜,一顶“工人阶级象征”的灰色贝雷帽,三步并作两步拾级走下了在眩晕中扭出了颓渊的楼梯,泛黄的水热管攀附着破落下锈黄碎片的钢管上,正午的太阳依旧耀眼。这幢庄严的大楼前的广场上几辆老达契娅与一辆攅新的奥尔雪铁龙在寂静的冬日中享受日光浴。当然,最少不了的还是那台不知哪个时候就被卸下了轮胎,几个砖块架起来的罗卡改装型,,防爆的铁栅栏里面的玻璃与原装车椅零零散散,早已被雨水与海风的侵蚀不再有荣光的顶棚下是执勤的人员们扑克牌与桌子。41Zj9

  “咣咣咣......”厚实的云杉木的楼梯似乎并非只有踌躇着脚步的赫岑小姐一人,数声急促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响,人民保卫局的墨绿色帽子上早就黯淡的红星在如此温煦的冬日暖阳中自然也没有再度亮起来的必要,回转的楼梯中赫岑往下看的视界中,更容易注意到的是这些立场监察部的“同事”的渐行渐远的咒骂声。当然,还有达契娅的咳嗽声的发动。41Zj9

  将女士挎包拉紧了一点,肩上的重量感似乎增加了少许,赫岑绕过达契娅刚刚冲出去的大门,从旁边的小门推开吱呀叫的金属棒阻拦,点着头与执勤的同事问好,撇了个弯走上了回家的路。有些好笑的数着砖瓦红绿的数量,枝条的珊影在肮脏的雪上薄薄映出。41Zj9

  直到此刻,赫岑没有料到世界竟会在此时逐渐崩塌。事实上,大部分人都没有料到。41Zj9



  PS:阴魂不散的基座,外国势力的渗透,摇摇欲坠的“太阳”,无可忍耐的大家,摩拳擦掌的“忏悔”者,以及一份被拟定的全境动乱处理方案。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