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爹的病
系统冰冷而又熟悉的机械声骤然响起，换做平时柏隽肯定会为一口气能加如此多的道德值而开心不已，可当下实在是难以提起什么兴趣，心思浸在方才秋舟口中所提的莳者身上，连身旁的动静都下意识忽略掉了。3ZdQ4
缓慢在街巷里穿行着，柏隽取出了怀中的日记，翻开几页，只觉泛黄纸张上的文字难以解读。3ZdQ4
倒不是用了仙舟外的语言，而是字体太丑、排版太差，密密麻麻的字迹看起来就像是蚂蚁爬行，还不时有涂满划掉的黑色圈圈，搭配着漆黑欲滴的墨迹简直是一场视觉上的饕餮盛宴。3ZdQ41
由于低矮巷弄里的天色实在是有些昏暗，柏隽看了一会后，只觉双眼深感疲惫便收起了日记本，重新揣入怀中，想着回家里点开桌灯再仔细解读。3ZdQ4
出了狭窄的巷道，柏隽的视线骤然开朗起来，先前徘徊在身边的臭味被空中的烟火气息拂去，尽管仍有些浅淡的血腥味，但也比刚才好得多。3ZdQ4
伸手摸向自己的裸露在外的左臂肌肤，些许冰凉的感觉让他想起了袖子用来给秋舟做了包扎，好在周围人的注意力并未放在他的身上，让柏隽稍稍宽心，想着赶紧回家。3ZdQ4
这时，一道熟悉中带着担忧的声音响起，柏隽愣了半息，循着声音将视线落在了街道另端的可爱身影上。3ZdQ4
白露眼角挂着泪珠，小跑着飞扑进柏隽的怀中，带着泪痕的小脸埋进他的怀里，簌簌落下的眼泪浸湿了衣衫，温软娇小的身躯轻轻颤抖着，漏出小声呜咽的声音：“我真的、真的好担心你......”3ZdQ43
柏隽能感受到怀里娇小身躯的颤抖，悬在空中的手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轻轻的放在了她的小脑袋上，不断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我不会离开白露大人的......”3ZdQ41
她抬起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蛋，虽然泪水还是抽抽嗒嗒的落下，但还是困惑的、小声的说了出来：“真、真的吗？”3ZdQ4
“我哪次骗过你？”柏隽温柔的替她揩去眼角的泪，然后轻轻抱住了她，不厌其烦的重复着。3ZdQ4
当柏隽的衣衫被她的眼泪弄得全湿时，白露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她缓慢抽离柏隽的怀里，突然说道：“衣服，好臭。”3ZdQ41
白露的耳尖有些泛红，忽然又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低头隐藏害羞的脸，闷闷的小声道：“我不在意。”3ZdQ4
而在旁边，单禾拎着两杯热气腾腾的仙人快乐茶蹲在路灯下，望着温情十足的兄妹场景，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羡慕谁了。3ZdQ43
又过了一会，蹲在地上无聊到画圈圈的单禾感受到有人靠近，抬起头就见到了走来的柏隽，他满脸疲倦，用眼神指了指抱在怀里的小小身影，似乎是因为孩子的天性，哭累的白露十分自然的就在柏隽怀里睡着了。3ZdQ4
“为什么你没把白露带走啊，不是说好日沉之前一定要回去吗？”3ZdQ4
“你以为我不想吗？白露大人一直担心着你，说什么也不肯先回去，我这个做侍从能怎么办？”单禾小心翼翼的接过白露，如获珍宝般的呵护在怀里，同时略带幽怨的扫了柏隽一眼。3ZdQ4
“你分明可以直接汇报族内龙师的吧？再不济也能通知丹鼎司的医士们。”3ZdQ4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呢。”有些扛不住柏隽揶揄的眼神，单禾若无其事的偏过了脸，把手中的仙人快乐茶递给了柏隽：“拿着吧，白露大人特意吩咐我去买的，她对你可真是好到没边了啊。”3ZdQ4
“好啦快走吧，违反族规迟到这么久才回去，别说白露大人了，恐怕我也得被丹鼎司重罚啊.....”3ZdQ4
待彻底走远后，两道身影这才从巷道的阴影中沉稳而缓慢的浮现。3ZdQ4
“莳者大人，就这样放走他吗？”身形较矮的信徒望着柏隽的背影疑惑着，朝着一旁被称作莳者的黑袍人问道。3ZdQ4
莳者寡言的沉默片刻，摇头回应道：“罢了，当下正是多事之季，魁首也言明过不宜躁动，一切要以大局为重。”3ZdQ4
其实还有一句话，他隐隐感觉自己并不是柏隽的对手，当然这句话并没说出口，而是转移话题的命令：3ZdQ42
“开始记录，实验编号：秋奎，仙舟人，长生种。该实验对象已呈现魔阴身前兆，经家属同意接受本次实验。在实验对象服用持明髓液的固化粉末后魔阴身有显著的缓解。且值得记录的是实验对象期间恢复的神智几乎与寻常人无二，这种状态持续了大致七日左右，药效远比还魂正气散强，但过后会出现较强的异变反应，目前实验对象已被销毁。”3ZdQ41
顿了片刻，莳者又补充了一句：“龙女身边出现了一位银发青年，其危险程度凭个人愚见.....极高，为了后续计划着想，建议即刻清除。3ZdQ42
处理好破掉的衣衫，柏隽换上另一件亚麻衬衣，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3ZdQ4
书桌的边缘旁边靠着一架书柜，上面整整齐齐堆满了有关武器铸造设计的各类书籍与杂志，大概有十多本的样子，右手边的墙上镶嵌着灰色的管道与连接的壁灯，并不华丽，称得上十分简约。3ZdQ4
伸手扭动台灯的开关，明亮的光线迅速占据壁灯内部，接着穿过透明的玻璃，黑暗骤然缩离，墙壁染上暖黄的灯光，柏隽莫名安心几分，将捡来的日记本摊放在桌前。3ZdQ4
几经解读，大致能看出日记前面大部分都是有关秋舟对社会充满怨愤的咒骂，扭曲的字里行间不乏有怒骂赌鬼爷爷的部分、也有对母亲的愤恨，甚至还有对崇拜的父亲的抱怨，很难想象这是出于一个未成年孩子之笔。3ZdQ4
继续翻阅，日记中间部分不知何原因被撕掉了大半，破损的书页很难再找到什么有效信息，没办法，柏隽只能略过这部分，看到最新几个月的记录上。3ZdQ4
当翻到某页字迹特别扭曲的内容时，柏隽立刻坐直了身子，全神贯注的调查起这部分字迹。3ZdQ4
「二月二十一日，总是郁郁寡欢的爹突然开始说起胡话，他问我为什么要往他的饭碗里洒土，为什么要把衣服烧掉，为什么要抛下他离开？我不理解，只能反复告诉他，我不会走。」3ZdQ4
「二月二十四日，往后数日，爹开始不吃不喝，也不应人，总是像一具行尸走肉般坐着，像是像是无人打扫的墙角里生成的蛛网，积满灰尘、毫无生气。这种征兆和爷爷当年很像......不，不可能，爹是云骑，他可是英雄，怎么可能会堕入魔阴呢？」3ZdQ4
「二月二十六日，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爹身上开始长出些金色的枝蔓，增生的枝杈钻破了肌肤，牵连着挖出大片大片的肉块，流了半屋的血，爹躺在地上哀嚎，天亮之后我必须要去找医士了。」3ZdQ4
「二月二十七日，我刚出金人巷，就被一个穿着黑袍的奇怪男人拦住了去路，具体说了什么我记不太清，只知道他自称是什么药王秘传的莳者，给了我包药粉说这玩意能救爹，我本不想接受，可若真的去找了丹鼎司医士，他们肯定又会像当年带走爷爷那样带走爹，我只有这个家人了，我、我绝不允许他们带走爹！」3ZdQ4
「二月二十八日，我本抱着尝试的态度，却没想到这包药粉的竟然真的有用！父亲的状态明显好了不少，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他变年轻了。说仙舟人变年轻是个可笑的说法，我们的容貌从成年后就不再改变了——但人的神态是会变的。爹的步子轻快，神色中带有释怀的洒脱，原本仿佛被尘垢遮盖的脸舒展了开来。」3ZdQ4
「三月二日，爹这几天的状态越来越好，不光会说话了，而且胃口也很好，饭量让人惊讶，还常常抚摸我的头说着咱爷俩要好好活着，对，好好活着......」3ZdQ41
「三月六日，清晨我被隔壁屋子的震响吵醒，我慌忙赶到爹的房间，却看到他倒在地上，吐了好多好多没消化的饭菜，我甚至在那堆呕吐物里，见到了几颗牙齿，下午的时候爹的头发忽然开始脱落，紧接着爹就跑进了自己屋子里，我、我或许该去找丹鼎司的医士。」3ZdQ4
「三月七日，爹的头发全部长了回来！这怎么可能，而且他完全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3ZdQ4
「三月八日，傍晚的时候，爹的身体开始浮肿，全身像注了水一般，牙齿、头发、指甲统统开始脱落，好恶心，好恶心，我要去找医士，让她们救救爹！可刚出家门，我又被那个自称莳者的家伙拦住，他说爹这是在适应魔阴身，只要再服下三剂药就能彻底克服魔阴身，我不相信他，但、但他说得对，如果去找医士的话，爹绝对就会被带走了。」3ZdQ4
「三月九日，我已经给爹喂下了两剂药粉，情况仍然没有半分好转，而且开始大口大口呕吐鲜血还有黄褐色的....脂肪？不行，明天要完最后一剂药粉如果还没效果的话，我恐怕真的要去找丹鼎司的医士了......」3ZdQ4
日记的内容到此戛然而止，而书桌上日历的时间恰好指在三月十日，很显然秋舟已经没机会继续为日记添笔了。3ZdQ4
柏隽合上日记，关上右手边的壁灯，看着灯管缓缓暗淡直至熄灭，而自己则是继续坐着，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唇角，于静静的黑暗中沉默着，如同电影院中最为专心的观众。3ZdQ4
3ZdQ42
ps：上了一天课都上晕了，总感觉忘记点什么，刚才睡觉猛然惊醒，发现原来是忘记更新了，原谅我，过几天爆更好不好😭3ZdQ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