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鱼修德赶出家门后，芳雪沐与芳雪涵老老实实地站在楼道间等电梯，看着墙壁上的显示屏的两列数字，其中一个从1慢慢地向着13靠近，另一个是从26慢慢地向下降。43ZM3
没有什么眼睛一闭一睁，电梯数字突兀的变化到13，然后电梯门只为二人敞开的现象，二人所处的梦境是相当考究现实性的梦境。43ZM31
【双面人】的两面都能够做梦，但能够让两面分开同时存在于现实的机会可不多——如果不吹毛求疵，那么【梦魇】的梦境几乎可以媲美现实。43ZM3
虽然经过从小到大的磨合，两个人已经不习惯没有彼此了……43ZM3
芳雪沐趁着电梯还没抵达，故作不在意地向着身旁的芳雪涵问道：43ZM3
“不要误会，我才不想要和你在一起，只是这里毕竟是他的梦境，而没有我的话，你简直就是行走的香饽饽……万一你在这里遇到什么危险，你肯定不会出事，但是他肯定会怪我身为姐姐没有看好你。”43ZM33
说不定还会惩罚我……但一想到鱼修德辛辣的评价，芳雪沐兴致缺缺地将尚未说出口的话语咽下去。43ZM3
而芳雪涵也没有像往日那样纠正芳雪沐话语中的错误自称。43ZM3
双面人的两个灵魂诞生是没有先后顺序的，如果是以阅历的话无疑是清醒时间最多的自己才算是姐姐……芳雪涵曾经是这么想的。43ZM3
但鱼修德的锐评也让她不敢再笃定这个想法，兄长语气平淡的话语也仍在她脑海中久久回荡。43ZM3
‘你并不比芳雪沐优秀，也不比芳雪沐正确，或许其他人喜欢你而讨厌芳雪沐，但在我这里，我要告诉你……’43ZM31
‘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让人省心，讨人喜欢的妹妹。’43ZM35
“我不知道，先到坐电梯到楼下，走到街上逛逛再说吧。”43ZM3
芳雪涵柔柔地答道，而芳雪沐也闭上了嘴巴，用眼角的余光装作不经意地打量着芳雪涵。43ZM3
这对姐妹都明显地察觉对方的情绪并不好，频繁发生的斗嘴吵架并没有发生，两个人肩并肩地站在一起，一双红一双白的眼睛注视着电梯的显示数。43ZM3
从1楼往上升的电梯要比从26楼往下降的电梯要快一些，因为26楼往下降的电梯走走停停，看起来好像是上面的楼层也有人使用电梯。43ZM3
但往上升的电梯同样没有在十三楼停留，而是继续往上升，就像是里面已经装载了人，目的地是更高的楼层。43ZM3
所以还是向下降的电梯，更快接受到十三层电梯按钮的指令，抵达并悬停在十三层。43ZM3
有穿着露肚脐的运动装，耳朵戴着耳机，看起来想要下楼做运动的女人。43ZM3
有拎着滑板，身高矮矮的，正在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电梯门外二人的孩子。43ZM3
有缩在角落里，拎着垃圾袋，穿着拖鞋，看起来有些苦恼的中年人。43ZM3
他们的衣着，动作，神态都显得那样真实……完全让人无法想象，他们只是一个人梦境中微不足道的一角。43ZM34
芳雪沐犹豫了一下，最终跟在芳雪涵身后，迈步踏入电梯。43ZM32
坐电梯这种无聊的时光，芳雪沐都是让给自己的好姐妹……实际上，在鱼修德不在的两年，芳雪沐就主动放弃了许多本应该让她活动的时间。43ZM3
鱼修德曾经勒令二人约法三章，芳雪沐与芳雪涵必须平均分配躯体的使用时间，只是这也随着鱼修德离开家后，就一步一步缓慢地作废。43ZM3
她没有朋友，芳雪涵的朋友并不是她的朋友；她也没有社交，因为她的社交基本被芳雪涵全方位覆盖，并且通常最终会凝聚在芳雪涵的身上……就像她的母亲芳美芬。43ZM3
芳雪沐清楚，哪怕如今芳美芬能够同样将自己视作她的女儿，她的那份母爱也主要集中在芳雪涵身上。43ZM34
芳雪沐曾经很嫉妒这样的芳雪涵，但经过鱼修德的教育，以及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人情世故有什么好的？43ZM3
等电梯有什么好的？走路有什么好的？与别人打招呼有什么好的？43ZM31
于是她彻底放弃与人的交际，只在“消灭罪犯”“玩电脑游戏”等令她感兴趣的事务才占据躯体的使用权。而芳雪涵虽然一开始尝试劝说芳雪沐不要这样荒废自己，但芳雪沐压根就不听。43ZM3
很多时候，芳雪沐都只是在芳雪涵的脑海里，用评头论足，指指点点的方式，来接触这个世界。43ZM31
这种状态已经维持两年了……在鱼修德的家中，芳雪沐还没有什么不适感，但一进入电梯，特别是有人的电梯，那种对于周围环境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时隔多年重回到她的身上。43ZM32
门在芳雪沐身后“咔嚓”一声关闭，明明电梯里有五个人，但整个空间立刻陷入一种诡异的静谧之中。43ZM3
在这种极致的安静中，女人耳机内嘈杂的音乐让芳雪沐感到有些烦躁，孩童好奇打量的视线让芳雪沐感到不适，中年人垃圾袋传来的隐隐臭味十分刺鼻。43ZM3
芳雪沐手指紧握，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电梯缓缓启动，沉重的机械声响起，如同咕哝的低语。43ZM3
芳雪沐喃喃道，脚下的影子在低垂着头的孩子惊恐的目光下，如同活物一般，蠢蠢欲动，探出了一根根细小的纯黑触手。43ZM3
芳雪沐并不害怕，也并没有感到不安，她只是有些不知所措，不懂得如何度过这段毫无意义的时间。43ZM3
对她来说，有很大空余空间的电梯，似乎也有些太挤了。43ZM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