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试弹 1
毫不在意那心口不一的举止，老侦探扬起厚唇，藏匿笑意，静静看着少女拨动击锤，拧按枪膛的动作。43HxA1
那神态浑然透着欢喜，指尖的纵跃亦是轻快翩跹，丝毫不让人有感被羞辱的意味，反倒是分外的赏心悦目。43HxA4
口中不止言辞，可实际上，他却在暗暗观察这位充斥着谜团的姑娘。43HxA
没有长期劳动的痕迹，擦拭的相当生疏，看来，华生女士应该从没有触碰过火器。43HxA
此外，礼仪得体，进退有度，在穿搭上照仿成熟的男性，且在人际交往中落落大方，游刃有余，简直不像这个年龄的做派。43HxA
贵族的千金不会放平身段，平民的子女少有如此的坦然，莫非......43HxA2
“辛格先生，难道，没人提醒过您，长久地注视一位女士，可是非常失礼的作为。”43HxA
思维不待更近，一支烫银的枪口便上扬垂角，对准了他的额头，随后，粉唇微张，扣下扳机，轻吐字眼。43HxA
枪膛转动，击锤释放，声起耳畔，所幸——43HxA5
实话实说，辛格的确渗出了一身冷汗，倒不是惊于这大姑娘刻意的吓唬，而是在谈吐分散注意之下，他用余光所作的观察竟被前者轻易发觉。43HxA
按捺惊讶，仿若无事发生，老侦探头疼似地按了按自己的额头，说：43HxA
“这的确是我的疏忽，只是，当一个人有着过多的闪光点，任谁都会暂且挪不开视线。”43HxA
好吧，夏洛蒂必须承认，这位雇主相当精通语言的魅力，至少还挺会哄人的，明明没有指代对象，却用寥寥几句就消融了她积蓄的不满。43HxA
看在这把好武器的份上，就暂且原谅你强行发放给我的名册了。43HxA
不再计较，受用于这番夸赞，好心肠的华生女士收回左轮，在自身的腰间择选着安插的位置。43HxA
“需要我帮忙选个枪套吗？无论淑女还是绅士，都不该在公众场合让自己的腰部以下发胀。”43HxA3
“这算是员工福利吗，先生可不能在我的周薪上克扣哦。”43HxA
揪紧眉梢，拧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夏洛蒂微微拉长了尾音。43HxA
再次被少女突兀的话语惹得哭笑不得，辛格这才发觉华生女士并不像外表那般平淡乖巧，至少有时候还挺孩子气的。43HxA
当然，他并不讨厌拎得清主次的聪明人，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唯有平衡了两者，才能在奔波时更有动力，在享乐时更有情调。43HxA
很多时候，共事讲究的是合拍，而不是单纯的能力高低。43HxA
“这属于事务所的‘配套物件’，等会儿，我就带你去领取。”43HxA
没有拒绝雇主的‘好意’，而说是领取，实际上则是离开事务所，拐了个弯，在另一条街道的门店前驻留脚步。43HxA
逐字念出那烫金华丽的招牌，再而回忆此前的交流，夏洛蒂当即确认老侦探晨间便应是在此处练枪。43HxA
“好的枪手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要进去体验一番吗，算是首月的员工福利。”43HxA4
心知这位姑娘对枪械一窍不通，不仅仅为了对方的安全考虑，也出于近乎女儿般的关心，辛格倒不会太在意些许钱财的流失。43HxA
掩下些许的诧异，夏洛蒂鲜少地哽住喉嗓，沉默稍许后俯身鞠躬，向前者发自内心地道以谢意。43HxA
如今她对力量的需求十分紧迫，在触不到超凡能力的前提下，枪械与射术无疑是提升最大的方式。43HxA5
玩闹有限，扮演有度，实话实说，即便辛格提了许多严苛的要求，也不时在交谈中附以打趣，可这些提醒和调侃或多或少都能帮到自己，让她足以尽快适应这个时代。43HxA
就此推门而入，踏进宽敞的迎宾室，负责接待的前台当即放下手头的纸笔，打量了一眼辛格后，露出熟稔且礼貌的微笑。43HxA
“原来是斯坦顿先生，请问，这次您要使用哪间靶场？”43HxA
“老样子，六号靶场，不过，也帮这位女士登记一下近月的会员，准备一份合适的枪套，费用就从我的账户上扣。”43HxA
闻言，男人不乏诧异地看向夏洛蒂，但在见到那张精致的面庞后，他便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大抵是意会了什么。43HxA
“雷斯泰先生，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华生女士是我在工作上的得力助手，甚至在某些方面，她还能做得比我更好。”43HxA
没有正面的解释，可这番话却让前者当即撇去轻慢，对夏洛蒂更多了一份恭敬与谦卑。43HxA1
“是我眼拙，华生女士，这是您的会员袖钉，六号靶场正闲置着，请进。”43HxA
敞臂向内，指出具体的方位，不多时，她们便来到了一处密闭的小靶场。43HxA
在人际往来中，有引路者奠定初步的印象，往往会让交谈更为公平，更是容易，而这，便是夏洛蒂自老侦探身上收获的最大助力。43HxA
“作为初学者，就先从十米靶开始吧，需要注意的是，转轮手枪的装填难度不低，在真正遭遇危险时，往往只有一轮射击的机会，所以子弹的余量非常重要。”43HxA3
从腋下的枪袋中取出一把造型精致的手枪，辛格曲下手臂，呈准备的姿态，亦向少女逐步讲解着射击的要领。43HxA3
“作为九发装的勒马特左轮，的确比同期的枪械多了容错与机会，但射击往往都是极短的过程，必须要在脑中假想环境，做足准备，然后，均衡平静地拨动扳机，就像这样。”43HxA
双手握住枪柄，老侦探抬起肩膀，将目标对准枪梢，让视线聚焦延展，随后——43HxA
“记住子弹出膛时的冲劲，依靠肩部慢慢适应，再以相近的姿势继续扣下扳机，当然，实战中的环境不同，尽可能地做到这几步就好。”43HxA
低下枪口，既是演示完毕，辛格便将目光转向少女，示意其亲身实践。43HxA
倒没有犹豫，照仿着前者规整的姿势，夏洛蒂举平手臂，坦然自若地叩响扳机，连续击发三次。43HxA
弹壳落至地面，泛开一阵脆响，可木靶上方却没有任何孔状的痕迹，准确来说，她的射击没有一次落在靶内。43HxA3
见此，老侦探哑然失笑，只裹紧大衣，一边挥手，一边向着俱乐部外走去。43HxA1
“华生女士，并不是一日就能成为熟手的。今天就先这样吧，等会儿我还得去陪凡森特子爵赌马，自从开始混迹廷根的上流社会，这种愚蠢的应酬就几乎停不下来。”43HxA
男人的脚步愈发渺远，直至整个靶场只余下呼吸的起伏，夏洛蒂方才再度握紧枪托，看向远方的标靶。43HxA
并非十米的近靶，遥遥望去，人与目标之间的距离已接近左轮射程极限的五十米。43HxA
不再使用双手的稳妥射姿，她单是抬高右手，摆正枪口，呈出笔直的一线，也呈出那被毡帽遮掩半边的灰眸。43HxA
目中的锐气几近化作实质，六声枪响亦是毫无停顿地泛开。43HxA
待到硝烟散尽，标靶上便只剩下正中十环的单一孔洞，这并不是所谓的射偏，而是六发子弹尽数落在了同一个点。43HxA10
的确，无论前世今生，夏洛蒂都没有系统性地学习过射击，可极致的感官却让她在首次射击时便照仿了肩臂的姿势，适应了子弹出膛的感触，更足以凭借肌腱的调节能力无视后坐力的影响，以最快的速度清空弹夹。43HxA2
摘下毡帽，将留下的弹壳逐一放入其中，再而取下试弹的标靶，少女步伐轻快地离开这间小室，亦留下了毫无痕迹的现场。43HxA1
谨慎是种明智的策略，它总会使我们远离潜在的危险与陷阱，而无人知晓，便是最大的优势。43HxA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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