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情

第六回 坠地的星火

  那是一个在宇宙中无足轻重的小圆点,死一样的严寒覆盖这颗星球,但是生命也在这里顽强生存,它们并非从最初就生存在炼狱里,可是当审判日发生的时候,生命也未曾尝试投降。索求希望的族群最后生存了下来,即使模样已经发生变化,也摸索着延续。而一个备受祝福的新生儿,即将于此与世界相会。438LA

  “她活着。”,茜勒薇尔盯着孵化舱里的小生命,过去的三个月里,她每天都会这么做。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她便眼见着一颗豆子迅速发芽,一颗心脏跳动起来,五官逐渐明晰,四肢伸展开来。438LA

  胚胎变成了婴儿,由人工脐带传输丝诺所准备的营养液,来维持生命及成长,面上盖着隔水的面罩。转眼间,那粗短的手指明明变大了,但是变细长了;四肢也逐渐增长,骨骼的模样完全改变了,从婴儿变为了孩童。这是第二个月时所发生的事,茜勒薇尔看在眼里,子嗣迅速地成长,省略了襁褓中的阶段,心中感到一阵惋惜。438LA

  再过了一个月,子嗣便已经进入了青春期,身体迎来再次的发育。个子变高了,虽然仍然比丝诺和茜勒薇尔要矮,脸上的稚气也从惹人恋爱的孩童,变成了懵懂少女的模样。她的毛发是深灰色的,与茜勒薇尔如出一辙,五官也与茜勒薇尔有六分相似。茜勒薇尔感觉她便是自己,但是是缩小版。438LA

  孩子与父母相像,这点没什么奇怪的,但是相像程度之高,还是不免让丝诺稍微感到惊讶。考虑到她的生理年龄才13岁,这个相似程度已经非常令人震惊了,不过也有可能再长几年便不像了。438LA

  “她当然活着。”,丝诺走到茜勒薇尔身旁,茜勒薇尔顺手将她揽入怀中,尾巴也不自觉交织起来,“妳想好她要叫什么了吗?”438LA

  “妳知道我不擅长这个。”,茜勒薇尔摇了摇头。438LA

  丝诺望向孵化舱,脑筋转动起来,“妳说......芙莉科瑟如何?”438LA

  “一个领导者,我们的首生之女,引领我们的狼群,还有孵化技术的首先实现者,我觉得这是个好名字。”,茜勒薇尔点头赞成。438LA

  “便似妳一样。”438LA

  “不...妳才是第一个出生的人,我们的头脑。”438LA

  “那不一样。”,丝诺摇摇头。438LA

  “有什么不一样?”,茜勒薇尔疑惑问到。438LA

  “我是第一个苏醒的人,但妳是让我们活下来的人。我是用技术解决问题的人,而妳是决定和执行的人,所以妳才是我们的领导者,先驱者。”438LA

  茜勒薇尔面上轻笑,虽说是奉承,但受到爱人的夸耀,总免不得内心一番喜悦,只听她又回到,“我不知道妳嘴那么甜,但是说实话,若没有妳,我什么都做不成。”438LA

  “可不见得。妳分明每天都要品尝。”,丝诺一番话戏谑地说出,茜勒薇尔也小小惊讶了一下,笑吟吟地朝丝诺看去。丝诺尴尬地干咳两声,耳根子发红。438LA

  两人随后便验证了话语的可靠性,品尝了一番滋味。438LA

  丝诺抱着茜勒薇尔,指了指孵化舱,“还有一周,芙莉科瑟便要与这个世界、与我们相会了,但是和我们不一样,她对这个世界尚没有认识,那份攥刻记忆的科技我们尚未掌握。”438LA

  “不过,我们有自己的手段。”,茜勒薇尔说到,丝诺点了点头。438LA

  “我们可以轮流带她认识这个世界,今天和接下来的五天,由妳先开始,而在第七天我们会一同迎接她。”,丝诺如此提议到,茜勒薇尔没有接受了这个提议。438LA

  在丝诺的旁观下,茜勒薇尔运用通灵术,开始了对沉睡的长女芙莉科瑟的第一堂课。透过思想的连接,茜勒薇尔对世界的认识逐渐涌进芙莉科瑟的脑海中。她将语言和文字传授给了芙莉科瑟,确保她在之后的学习之中能够无碍。沉睡中都芙莉科瑟嘴唇动了动。438LA

  第二天,丝诺教导芙莉科瑟数学。438LA

  第三天,茜勒薇尔教导芙莉科瑟关于对野兽的防范知识,和战斗的理论技巧。438LA

  第四天,芙莉科瑟得到了来自丝诺的基本科学常识。438LA

  第五天,关于工具的应用方式,还有各种工作的处理方法,都被茜勒薇尔传授给了沉睡中都芙莉科瑟。438LA

  第六天,由丝诺负责的最后一天,丝诺为芙莉科瑟填充自我,一切有关于她父母的来历身份,她的存在,狼女一族的起源,现在和未来的方针等,芙莉科瑟第一次被正式告知了她的名字。438LA

  到得那第七日,丝诺和茜勒薇尔再次站在那孵化舱前,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日,此前的所有积累,往后的未来,都会在这一日被决定。丝诺点下荧幕上的排水键,沉眠剂的水位下降,逐渐被导回了玻璃管内。狼少女芙莉科瑟随着下降的水位,双脚触及到了孵化舱的地面。过长的头发和尾巴上的毛发仍旧潮湿,结成了几块。438LA1

  她的眼皮子挣扎着,底下的双瞳适应着光线,慢慢地将那与茜勒薇尔一般的青蓝色狼眼展露了出来。438LA

  丝诺按下了脱离键,人工脐带和面罩都被机械摘掉,孵化舱也打开了。438LA

  芙莉科瑟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情绪,正由眼前的两人,她的血亲,亦是狼女之父,灰狼茜勒薇尔;她的母亲,赐予她生命可能的白狼丝诺;由这二人所散发出来的,那浓烈的关爱还有兴奋的期待感,在她眼中完全没有遮掩。438LA

  她的脑海疯狂运转,左脚歪歪斜斜地踏出一步,僵硬地弯下膝盖,陌生的双腿使她身子前倾要跌了出来。茜勒薇尔一把将她抱起,搀扶着站到了地面上,丝诺带来衣物披到了她的身上。438LA

  即使经过了许多心理准备,然而当长女真的降世的一刻,两人马上就手忙脚乱起来。438LA

  两人扶着芙莉科瑟各一只手,带着她习惯自己的四肢,要让她先走出几步。438LA

  可是面对首生之女的紧张感,令她们几乎拖着芙莉科瑟走出第一步,在芙莉科瑟眼中,那对她的爱意溢出来的父母,好似要把她五马分尸。438LA

  直到她们感到手上稍沉,原来是芙莉科瑟被两人两只手直接扯到了半空中,这才稍微冷静下来。438LA

  这种情况令芙莉科瑟也不晓得应该说点什么,她也还不知道自己的嘴到底掌握了说话的能力没有,但是她知道,眼前的大人对她的爱是一片赤诚、毫无保留的爱。438LA

  她选择回应父母那蹩脚但浓烈的爱意,张开了嘴,操纵着口腔中那还不太听话的舌头,气息经过声带,发出了她在这世上最初的言语,“爸爸,妈妈。”438LA

  茜勒薇尔对此有些茫然无措,好像有滴热泪积蓄在眼眶中,她将女儿紧紧抱在怀中。438LA

  丝诺伸开双臂,三人相互拥抱,通灵术在三人之间纠结出一张大网,那难以言说的,无法被整理而描述的情感,都被以感觉的形式在三人之间传达。438LA

  狼女一族就这样迎来了第一位新生。438LA

  芙莉科瑟的到来为她们的未来带来了明确的信标,确立了以往到现今所努力方向并没有半点白费,为茜勒薇尔和丝诺对未来的期许注入强心针。438LA

  不过两人很快就意识到新的问题被展示到二人眼前。438LA

  “妈,妳在干什么?”,芙莉科瑟在孵化室中的一间附属的房间中,看着丝诺将雪浆果、雪野菜、双足俩爪鸡蛋、羊驼肉、长毛犀牛肉、羊奶、咬鲸油脂,按照一定比例精确配比,最后统一倒入仪器之中,混合成一种气味复杂独特的看起来有些怪异的混合液体。遗憾的是,芙莉科瑟记得这种气味。438LA

  “营养液,妳就是吃这个长大的。”,丝诺朝芙莉科瑟的脑袋上狠狠抚摸一番,芙莉科瑟闭起了眼睛,感受着头发被她娘弄得一团糟。438LA

  “......我不想再喝这个。”,芙莉科瑟看着那被装入玻璃管中的液体,怀疑人生地说到。438LA1

  丝诺摇了摇头,“我这不是拿来给妳当晚饭的。”438LA

  “嗯...那么...我还有妹妹吗?”438LA

  “嗯,不过我们还要准备一段时间。”,丝诺拿起管子晃了晃,继续说到,“这点不够养活她们的,我们现在的粮食储备也不够喂饱那么多张嘴,我们...太能吃了,能吃过头了。”438LA

  丝诺不擅长露出笑容。芙莉科瑟已经能感到其复杂情感,她没想过能看到一个人被幸福缠绕着,却散发着苦恼,“我会有很多个妹妹吗?”438LA

  “十六个,按照计划。得一点一点来。”,丝诺抱了抱芙莉科瑟,“妳是个好孩子,为我们的计划踏出了一大步。”438LA

  她拍了拍芙莉科瑟的背,“好了,去找妳爹吧,我的工作很无聊的。”438LA

  “她在干什么?”,听到丝诺的话,芙莉科瑟好奇地问到。438LA

  “抓牛。”438LA

  “什么?”438LA

  “她想扩大饲养牲畜的种类。现在苔藓经过初步改良,繁殖能力、成长速度和营养价值都有所提升。”,丝诺解释到,“她想要饲养更多、更大的牲畜,现在正在和一头长长毛犀牛搏斗。”438LA

  “唔......我觉得,我最好去看一眼。”,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虽然茜勒薇尔一直给予她一种强大的形象,但还是隐约感到担忧。带着茜勒薇尔留给她的长矛,芙莉科瑟便朝茜勒薇尔的方向过去了。438LA

  刚行至几米近处,芙莉科瑟就看到了那雪堆四溅,听到了猛兽的低吼,那红眼的巨兽身上披着长毛,亦掩抑不了那小山一样隆起的肌肉。再看茜勒薇尔,她赤手空拳,伸手便紧抓着那根锋利巨大的犀牛角不放,踏着雪地与那横着也和人高的长毛犀牛角力。438LA

  这情况显然在芙莉科瑟的预料之外,她还以为那场景会...更有技术性一些,但显然茜勒薇尔的计划就是硬碰硬,生生消耗猛兽的气力。438LA

  难怪今早她让自己这次别跟上。438LA

  只见那头长毛肉山横冲直撞,茜勒薇尔两脚在雪地不如长毛犀牛的蹄子稳固,被推着走,在雪地上划出两条轨道。茜勒薇尔使上腰足的力气,双手猛力一扭,偌大的长毛犀牛半侧身子被扭了起来,身子倾斜失去了平衡,便倒在地上。438LA

  只见它更惊慌地倒在地上乱踩乱踏,就像是翻过身来的金龟子,茜勒薇尔将一卷绳子扔向芙莉科瑟,跟着便直扑了上去,卯足力气抓起巨兽的前肢,将其控制住。芙莉科瑟心领神会,拔足便奔,趁着时机圈起那一对前肢,捆在一起。跟着两人合力把后肢也圈了起来。438LA

  茜勒薇尔坐到了还在地上使劲扭动的牛肚子上,招招手招呼芙莉科瑟过来,“芙莉科瑟,妳来了。”438LA

  芙莉科瑟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坐到了茜勒薇尔身边,“我认为还是小心一点好。”438LA

  “我喜欢简单可靠的方式。”,茜勒薇尔把手搭到了芙莉科瑟肩上。438LA

  “可靠?”,芙莉科瑟怀疑地看着她。438LA

  “我能做到,在妳出生以前我就和它们打过多次交道,我知道自己和这些畜牲能做到什么地步。”,茜勒薇尔平静地回答到,在芙莉科瑟头上搓了一把,“妳就算了,妳还得再长长身子,不过,妳已经干得很好了。”438LA

  芙莉科瑟抬头看着茜勒薇尔与自己一般蓝色翡翠一样的眼睛,看见从中流出的满意,但是自己仅仅只是在果子成熟之后摘果子的人而已,她又说了一句,“我什么都没干。”438LA

  “妳对这个世界还很陌生,妳的生活无恙,可是仍然敢于接近并精准地捆绑起狂怒的猎物,妳作为猎人的勇气已经合格了。”,茜勒薇尔说到。438LA

  她感到一种被安慰的感觉,但是茜勒薇尔身上并没有这种情绪,只是纯粹地为她而自豪,芙莉科瑟沉默下来。438LA

  忽然,两对敏锐的狼耳竖起,两人都听到了一股刺耳的尖啸,抬头望去,眼见一颗火球划破了天空,朝着地面直射而去。438LA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