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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首罪之女

  数千年以前,在世界陷入消寂的片刻前夕,它划过天际,流下一条若隐若现的尾迹,从这个世界远去,化为一颗明星。它本该就这样,踏上数光年的旅行。可是在它的飞行路线上,出现了一堆本该不该出现的残骸,它们是源自文明的遗骸,是过去与将来都不将停息的最恶毒的暴行的实证。在高速的撞击下,它的引擎也成为了一堆废铁,内部所保护的一切有近一半都遭受了毁灭的命运,残骸将那恶毒的暴行延续了下去,正是文明击碎了文明。41Wrh1

  它便这样静滞在空中,受到星球引力的牵引,成为了十分不起眼的卫星,这样的卫星并不稀罕,只要抬起头来,便能看到空中破碎的黑影连成一条破碎的鹅卵石道。不过,命运暗中窥视着它,为它送来了一份代价昂贵的交易。41Wrh

  一颗逃逸的小行星在多重巧合的作用下,历经天文尺度的旅途,找到了那个世界。它高速冲击下来,其命运往往是在大气层上被消磨殆尽,流下一道承载愿望的流星,悄悄地便消逝。可是命运,造就了诸多巧合。小行星和它相撞,在被设计来突破各种行星的大气层的合金的帮助下,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呼啸。41Wrh

  幼狼和头狼注视到了这一事件的发生,她们把长毛犀牛抬回了畜牲棚之中,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朝着星星陨落的方向过去。两地之间的距离相差较远,但茜勒薇尔很早就来到过这片地方,那是在一片漂浮着碎冰的海洋之侧,海水的翻涌使得除了近岸的海域以外,都无法有效结成冰层。这里没有寄居着冰湖里的可怕生物,反而茜勒薇尔能在这里狩猎到一些有用的猎物。41Wrh

  雪地罕见地消融了一片,露出地上干黄的干地,一股热气涌上二狼面庞,橘红的火光一时占据了画面。41Wrh

  “那是什么?”,芙莉科瑟向她的爸爸问到。41Wrh

  茜勒薇尔眯起双眼,辨认着眼前的景象,能确定的是,一个巨大的岩石有将近一半嵌入了一个扭曲的金属圆柱体之中,似乎是发生了撞击,而导致那个圆柱体变得更加的扭曲。里面的机械设备发生了爆炸,其发出的热量再加上大气的损耗,金属都开始融化,但是在那无休止的狂风下逐渐冷却。茜勒薇尔注意到有不少玻璃残渣、碎片,她心中萌生起一种猜测,于是谨慎地朝那东西走了过去。41Wrh

  芙莉科瑟也跟了上去,被茜勒薇尔伸手拦着,只能跟在在狼父的尾巴后面,背影之下。41Wrh

  两人的兽耳都竖了起来,因为她们越是靠近,便隐约听见了声响,虚弱、微小,另类地勾引着人们的心神,使人不由得生起一股,同情心,那是一种号泣,更具体地说,婴孩的号泣。茜勒薇尔仔细地辨别着,当她感到这股声音的召唤的时候,身体便已经不由自主地跨步起来。芙莉科瑟跟在后面,内心受一种不安萦绕。41Wrh

  茜勒薇尔和芙莉科瑟走到了近处,拉开了已经松动扭曲的金属板,里面的内容物使二人同时感受到了些微的惊吓,孵化舱沿着圆柱体的曲面围成了一圈,大多已经破碎,产生了裂痕。在宇宙那无可企及的绝对低温下,里面的生物,长着乌黑羽毛,用巨大的羽翼包围翅膀的女性,有一半早已冻结成了没有生命迹象的干肉,另一半身上骨头粉碎,血液溅射到孵化舱产生裂痕的玻璃上。无论二人如何运用通灵术,都只能确定这些鸟一样的人早已没有了生命的迹象。41Wrh

  幸存者只有一个,在圆柱体之中,有一面没有被放置孵化舱,而是一台电脑已经损坏的电脑。茜勒薇尔用通灵术阅览了电脑上的所有只言片语,了解了这个金属圆柱体的起源,亦是同她们数千年以前的创造者产生一场对话。41Wrh

  了解到了数千年以前,一场战争引发了更多无休止的战争,随着战争手段的无下限升级,人类已经防御不了自己所铸下的大错。同一时间好几种基因病在人们之中蔓延,极端气候使得人们无法自然生存,本就残存不多的人们只剩下了等死的命运。在绝望的情景之下,创造者对早期的幻想性作品产生了精神性的依恋,将预想继承文化的新人类设计成了与动物结合,但仍然保留大部分人形这一不合理的设计的曼妙女子,“半兽娘”。也参考了那些幻想性作品中的超能力性质的“心灵沟通”,寄望于凭借这一能力,全新的生命不会再陷入旧文明的泥沼。41Wrh

  对于当下所处星球环境的悲观,虽然创造者为了“半兽娘”的生存做了许多特制化改造,但对于她们是否能够存活,依然不抱有完全的自信。因而将不同种类的“半兽娘”,被预设派往不同的可宜居星球,用前文明的语言和知识在那里建立起文明。在圆柱体的中央,被设置了一份保险装置,当检测到孵化舱里的生命特征全部意外停止的时候,其中一个孵化舱会排出内部的尸体,用中央保存的小型孵化舱中的婴孩代替。41Wrh

  现在整个飞行器都已经损坏,这项功能完全无法被实施,好在茜勒薇尔已经知道了,在电脑后面有着婴孩。她把电脑拆了下来,抱出了破碎舱室中唯一幸存的女婴,她身上稀疏地长着羽毛,羽毛的色泽漆黑如夜,背上有一对尚不起眼的小翅膀。41Wrh

  感到婴孩身上流失的体温,抱在怀中一股冰凉感,茜勒薇尔脱下披风,把她裹了起来。她的动作又着急又谨慎,最后看起来十分笨拙,对于一个对孩子有着怜悯,却从未照料过婴儿的家长而言无可厚非。41Wrh

  “她的情况很糟。”,茜勒薇尔说到,“我们必须赶快回去!”41Wrh

  芙莉科瑟点点头,两人快步回到了遗迹之内,“丝诺,大事不好!”41Wrh

  听着茜勒薇尔那着急忙慌的腔调,丝诺放下眼下深入的研究便赶了出来,只见她亲爱的丈夫抱着一个不认识的婴孩,疲惫的眼神中露出关切,“这是怎么回事?”41Wrh

  茜勒薇尔走近前来,额头与丝诺一凑,动作十分熟练,这一个小时内所发生的一切,丝诺在这一瞬间便清楚明了。她伸手接过女婴,那小生命依旧在虚弱地啼哭,丝诺生硬地摇了摇手臂,不知所措地安抚着那个孩子,用空调调控气温直到温度变得温暖为止。她抬头对茜勒薇尔呼唤一声,“拿点奶过来,加热到体温的温度。”41Wrh

  茜勒薇尔转眼便拿来一碗温羊驼奶,坐到了丝诺对面,用勺子挖起一点羊驼奶,小心翼翼地送到婴儿嘴里。41Wrh

  芙莉科瑟看着父母对这个新生婴孩的关照,那专注力和怜爱尽皆倾泻到了这个陌生的孩子身上。41Wrh

  坐到了两人边上的一个位置,“我们意外发现了她,那时候我和爸爸一起抓住了那头长毛犀牛,它的力气很大,不过爸爸挡在前头,我对它的凶蛮程度反而印象更深刻。虽然我没有做什么,只是最后用绳子套住了它。”41Wrh

  “她很幸运,有着你们敏锐的洞察力发现了她,否则她肯定活不下去。”,茜勒薇尔轻轻拍着婴孩的胸口,安抚着她回答道。41Wrh

  “嗯......她藏得可深了,不过好在我们耳朵都很灵敏,能听见她的哭泣声。”41Wrh

  “命运向她们开了一个无情的玩笑,她只能用仅有的能力,顽强地号泣。”,丝诺说到。41Wrh

  “她很聪明。”,茜勒薇尔忽然说到,她得稍微用力才能把勺子从婴孩嘴里拔出来,“敏锐地能够察觉到周围的事物,和我们坐在一起,被保护在怀里,得以摄取延续生命的营养的时候,那号泣的声音便已经停歇,转而拼命索求着食粮。”41Wrh

  “如果生存能够被满足,被守护在强大的人怀里,那也就没什么好哭的了。”,芙莉科瑟看着这个小生命,她身上有着一种,芙莉科瑟被剥去的弱小。41Wrh

  一碗羊奶喝完,那小女孩又喝了半碗,才彻底吃不下了。即使依然年幼,但毕竟半兽娘都不是常人,丝诺抚了抚婴儿的额头,明确能感觉到她在自己怀中体温渐渐恢复。婴孩的呼吸渐缓,似乎感到周边的安逸,陷入了安眠。茜勒薇尔和丝诺被母性调动起来的紧张神经,这时候才感到缓和。芙莉科瑟做好了一顿晚饭,送到了桌上。41Wrh

  “爸、妈,忙了一天了,吃点东西吧,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芙莉科瑟对两人说到。41Wrh

  茜勒薇尔点了点头,“谢谢,好女儿。”41Wrh

  “这没什么,应该的。”,芙莉科瑟露出微笑,回应到。41Wrh

  丝诺左手抱着婴儿,右手叉起一块切好的肉排送入口中,以往大部分的时间里,厨房的事务都是由茜勒薇尔和丝诺轮流负责,但是两人对于食物的哲学,仅仅只是能吃、要吃饱而已,对于口味虽然有追求,但都是顺带的。在这条路走得最快最远的是芙莉科瑟,她是唯一觉醒了对厨艺追求的人,并且迅速掌握了精湛的厨艺。41Wrh1

  一块长毛犀牛肉递到嘴边,尚未接触到味蕾时,烤肉的香味便已经涌进占据一部分味觉功能的嗅觉当中,并将味蕾也惊醒。牙齿咬在肉排上,焦脆的表皮在牙齿的触碰下轻易破碎,压到内里娇软的肉上,肉汁瞬间溢出,占据整片味蕾,每一次的咀嚼都在重复着此等享受。神奇的滋味在丝诺的舌头上不断回响,在被肉块被咽下,仍留有一缕遍及喉咙到口腔的残魂,勾引着食客再吃下第二块。41Wrh

  “妳是这方面的天才。”,丝诺不禁感叹到,“我们从未得以窥探的领域,而妳才拿起厨具,便一次做得比一次更好。”41Wrh

  “妳们的爱,是更胜佳肴的美好。”,芙莉科瑟坐了下来,心满意足地与双亲共进晚餐。41Wrh

  把脸一样大,一指节厚的肉排狼吞狼咽地吃下两块后,丝诺望向怀中的乌羽婴孩,忽然说到,“这孩子就叫做,‘艾莉繁缇’,‘幸存者’吧。”41Wrh

  “很合适。”,茜勒薇尔咽下嘴里的肉,说到。41Wrh

  “除了她,和不幸丧生的她们以外,这个宇宙中,还有很多和我们共有同一个造物主的,‘半兽娘’们吗?”,丝诺回想起茜勒薇尔从破损的电脑中获取的知识。41Wrh

  “恐怕是这样没错吧,广义上来说,她们是我们的姐妹,不晓得她们在星空中遥远的那一端,究竟过着怎么样的生活。”,茜勒薇尔望向窗外,酷寒暴雪难掩群星闪烁。41Wrh

  “她们所生存的世界,和我们的应该完全不同吧。真不晓得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和她们见面,看看除了白色以外的世界。”,茜勒薇尔喝了口汤,感到了一股从未喝出来过的奇妙滋味,“这是用什么煮的?”41Wrh

  “主要是双足俩爪巨颚鸡,还有一些海上采集到的海草。”,芙莉科瑟答到。41Wrh

  “味道很棒,不知道是什么的功劳,又或者两者兼是。”,丝诺忽地皱起了眉头,“妳们有闻到什么怪味吗?”41Wrh

  晚餐以后,丝诺将小艾莉繁缇带去了清洗,对于剖开过牲畜肠子的人而言,一些脏污倒算不上什么事。茜勒薇尔在废墟之中搜寻材料,最后选择拿走了一个空置的架子,把羊驼毛填在中间,并准备了一个小枕头,充当一个简陋的婴儿床。婴儿床被放置在丝诺和茜勒薇尔用皮革营帐建起来的隔间之中,隔壁便是芙莉科瑟休憩的地方。小艾莉繁缇沉沉地睡在婴儿床之上,她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在完成了所有工作以后,丝诺和茜勒薇尔也入眠了。41Wrh

  芙莉科瑟等待着这一刻,她蹑手蹑脚地走入了父母的房间之中,她从出生起就一直睡在自己的房间中,从未踏入双亲的房间。她们之间存在着一种不可越界的神圣爱情,因此芙莉科瑟一直认为自己应该懂事地给她们留有私人空间。直到现在,一个无能弱小的生命的到来,打破了原来的惯性。芙莉科瑟悄悄地来到了婴儿床前,不希望打扰她所爱的丝诺和茜勒薇尔的安眠,沉默地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新来的“妹妹”。41Wrh

  她平缓地睡着,胸口微弱地起伏,芙莉科瑟凑得更近了,弯下腰来,把手伸了过去。41Wrh

  那双酣睡的双眼忽然睁开了,露出了黑提一般近黑的深紫色瞳孔,即使在黑夜之中,芙莉科瑟也瞧得仔细。41Wrh

  “妳好,姐姐。有何贵干?”41Wrh1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