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货架之间，白发少女拿起一根金属质地的长棍，轻轻挥动，似乎在尝试着把神力注入其中，“是一种武器吗？”43gK1
“那个啊，”艾莉欧道，“叫自拍杆。马尔克历之前的人类用它们来控制自己的手机，方便拍摄出自己的照片。”43gK1
德凯夏若有所思地点头，过了片刻，又拿起另外一个铁块：“这个呢？看着像是枪。”43gK1
“款式比较古早的无人机，”艾莉欧道，“区别在于里面没有灌注飞行系的神性，纯粹依靠电力来驱动。”43gK1
德凯夏这样子说着，面容像是在赞叹艾莉欧的博学多闻。43gK1
对这些旧文明的造物如此了解，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本来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真正地属于二十一世纪的“另一个地球”。43gK1
艾莉欧自顾自地认为她和自己一样，都不属于这个用神明的躯壳堆砌起来的扭曲世界，但德凯夏终究还是在这个地球诞生的存在；而艾莉欧的那个地球……43gK1
她甚至不清楚，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些她只在书本、影片和网络资料里见过的神明，究竟是并不存在，还是只是和这个地球一样，缺少了一个如同“神灾”那般重新从历史当中苏醒的机会？43gK1
一时之间，艾莉欧发现，对于心头新出现的这个问题，她并不清楚答案。43gK1
艾莉欧心里叹了一口气；德凯夏终究还是小孩子的心性。43gK1
“就是指示整个地球长什么样子的仪器，或者说模型。”43gK1
“不，”艾莉欧深吸了一口气，“是我们所在的……这整一片大地。”43gK1
“我们现在就脚踩在‘地球’上吗？”德凯夏饶有兴致地转动着那个磨损掉色的球体，“那艾莉欧，我们现在在哪里？”43gK1
在“神灾”降临和神壳都市正式在废土上建立起来之后，“国家”的概念实际上已经失去了，而同样失去的还有用来区分各大洲的地理概念。填海造陆让许多新生的陆地开始出现，而另外一些城市则反过来地被上涨的海水淹没。昔日是山峦的地方因为众神的苏醒变成了平原，而巨大的草原和树林则在另外一些灾难的影响之下变成沙漠……43gK1
地理上的专有名词都成为了只具备历史考古意义的代称，而随后就更进一步地彻底地被人遗忘。43gK1
气象同样是没有意义的名词。神壳都市的内部天幕已经能够自己进行某种程度的“气候调节”，保证某个程度上的宜居。而在神壳护墙的“域外”，气象已经完全被未曾消散的神性因子，弄至失序。43gK1
除去“域外勘探队”之外，已经没有多少人还会在意，各个神壳都市究竟处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上的哪个角落了。43gK1
她叹了口气；随后才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苏醒”以来……似乎从来未曾真正地思量过，自己究竟在旧日地球的哪个坐标上。43gK1
“这里是陆地吧，这里是大海。”德凯夏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失落，还在研究着这个地球仪，“艾莉欧，我们这里是……”43gK1
“找不到的，”艾莉欧沉思了片刻，最后只是这样告诉她，“一座城市还是太小了。不可能在地球仪上显示出来。”43gK1
“你是从巴德尔夏基那边进来的，我只知道那边外面就是‘域外’的一部分，大概是一片荒地，”艾莉欧轻声说，“另外一头就是波赫约拉。波赫约拉再往外，是火天堂的市政府新开发的填海地，外面有防波堤，整块地面都用神明的残骸作为‘神壳’保护住，隔绝住‘神灾’可能的侵袭。”43gK1
艾莉欧没跟德凯夏说，自己曾经去过一次防波堤。那是她第一次和马尔文·斯托恩一起出任务。任务完成之后奖励罕有地超额了，马尔文高兴地带着她和当时的其他几个同组队员，到波赫约拉一家他以前朋友开的酒馆去喝酒。那天本来不怎么喝酒的艾莉欧也被灌了好几杯，诧异地察觉自己的酒量其实相当不差。43gK12
而在酒后，马尔文又带了他们几个人去填海地的内侧防波堤兜风。在夜风里，马尔文说了一句艾莉欧到现在都还很有印象的话。43gK1
“你看，我们的脚下就踩着这么多个‘神明’，”当时那个佣兵醉醺醺地感慨，“连神明在火天堂里，都只不过是一种耗材……它把我们的性命给全部都消耗掉，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43gK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