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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认识

  无论在哪个国家,临终关怀的准入标准都是很高的。lgUYk

  一般来说,当病人的生命可能仅剩下6个月或更短时,才会被医生判定为需要临终关怀服务。lgUYk

  而年轻人通常拥有相对良好的身体状况,没有基础疾病,患上绝症的概率要远低于老年人。lgUYk

  就算患上恶性肿瘤等重大疾病,治愈率也不会太差,不至于放弃治疗。lgUYk

  虽然医务人员和熟识的病友都没有明说,但高松灯知道,这家医院自建成以来,入住这里的未成年人少之又少,十年都未必有一位。lgUYk

  故而少女不认为那位男生是需要住进16F的病人。lgUYk

  然而,这个想法很快就遭到否定——lgUYk

  “初次见面,我叫林周,从今天开始入住隔壁病房,请多指教!”lgUYk

  看着这位笑容和煦的黑发男生,高松灯一时有点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lgUYk

  幸亏对方好像并不介意她的反应:lgUYk

  “你的名字……能告诉我吗?”lgUYk

  高松灯这才回过神来,略有结巴地回应道:“高、高松灯……”lgUYk

  “原来是高松同学啊。”lgUYk

  似乎是看出对方颇为紧张,林周歉意地笑了笑,结束这次短暂的拜访:“这么突然地前来打扰,还请见谅,嗯……我得去其他地方了,下次再聊吧。”lgUYk

  其他地方?高松灯闻言一怔,脱口问道:“要去哪里?”lgUYk

  林周坦然答道:lgUYk

  “这一层的其他病房。”lgUYk

  “……为什么?”lgUYk

  “搬到一处新地方,要先与附近的邻居打过招呼,这不是常识吗?虽说住院和搬家的性质完全不一样,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同层的病友打一声招呼。”lgUYk

  “这……”lgUYk

  被对方用直率的眼神看着,高松灯再次语塞。lgUYk

  在日本,确实有“搬家问好(引越しあいさつ)”的习惯,也就是搬家后,拿着小礼品去周围的邻居家问好。lgUYk

  问题在于,这里不是一般的地方。lgUYk

  林同学……难道不知道16F的本质?lgUYk

  想到寺田奶奶和谷崎护士等人对自己的关照,高松灯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lgUYk

  至少,不能让这位同学那么早地认识到住进这里究竟意味着什么。lgUYk

  灰发少女想了想,小声说道:lgUYk

  “这一层其他病人,可能不太方便接受拜访……”lgUYk

  毫无疑问,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lgUYk

  因为这句话差不多明示这层的病人状况都很差,没法和外人见面。lgUYk

  只要稍微聪明一点,应该都能察觉到其中的蹊跷。lgUYk

  出乎意料的是,林周居然没有多想,语气轻松地做出决定:“这样啊……反正以后总会有见面的机会,那就到时候再和大家打招呼吧!”lgUYk

  太好了……高松灯暗暗松了口气,不再那么紧张。lgUYk

  这时,林周又一次提出告辞:lgUYk

  “我先回病房了,有空再聊。”lgUYk

  高松灯下意识用敬语回了一句:“请、请慢走。”lgUYk

  “同龄人之间就没必要使用敬语了。”lgUYk

  林周轻笑一声,挥手告别。lgUYk

  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高松灯才收回目光,无声自语道:“林同学……好奇怪……”lgUYk

  在16F,在一群病重的老人之中,灯就是唯一的异类。lgUYk

  而现在,有一位比她更加“异常”的人出现了。lgUYk1

  林周不仅和灯一样年轻,心态也与这里的病人大不相同。lgUYk

  准备来说,是根本不像是患有绝症的样子。lgUYk

  无论林周是否知道这地方的本质,他表现出来的亲和力都足以让人羡慕。lgUYk

  在灯看来,这样的人……无疑是真正的人类。lgUYk

  于是乎,找林周聊天的念头油然而生。lgUYk

  一直以来,高松灯都觉得自己有点偏离于这个世界。lgUYk

  同龄的女生喜欢可爱的东西,有着相似的爱好,而她却更喜欢石头、虫子、树叶和天文。lgUYk

  周围的同学都能轻易表达自己的想法,理解他人的心情,她却很难做到这点。lgUYk

  交友方面就更不用说了。lgUYk

  明明交到了朋友,明明和大家在一起,却好像独自一人。lgUYk

  自己似乎处处都与别人不一样,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lgUYk

  住院之后,这种偏离感更是越发明显。lgUYk

  就像是脱离了整个世界,孤零零地存在于此。lgUYk

  既接触不到他人,也不被他人接触。lgUYk

  ——如果是林同学的话,也许能回答我的一些问题。lgUYk

  这就是灯的想法。lgUYk

  只是这位少女实在不擅长与人沟通,更别说主动找人聊天了。lgUYk

  犹豫了好几分钟,高松灯最后还是打消这个想法,再次坐在茶几前。lgUYk

  不新不旧的笔记本摊开在她面前,上面有一些凌乱的语句:lgUYk

  【冰冷、苍白、安静】lgUYk

  【这里才是我的归宿?】lgUYk

  【快要结束了】lgUYk

  【好想成为人类】lgUYk

  …………lgUYk

  轻轻吐了口气,灰发少女拿起旁边的铅笔,再次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己的思绪:lgUYk

  【搬家问好】lgUYk

  【同龄人】lgUYk

  【不思议】lgUYk

  【特别】lgUYk

  写下最后一个词语,高松灯忽然意识到一处异常:lgUYk

  “林同学……为什么会一个人来到这里?”lgUYk

  不管是哪个年龄段的病人,住院都是一件值得重视的事情。lgUYk

  基本没人会独自办理住院手续。lgUYk

  哪怕是孤家寡人,也会请一位护工。lgUYk

  16F的病人就更不会是例外了。lgUYk

  “是因为家人不在身边?”lgUYk

  “朋友呢?林同学不可能没有朋友……”lgUYk

  “……林同学也会感到寂寞吗?”lgUYk

  越是思考这个问题,找林周聊天的念头就越是强烈。lgUYk

  片刻之后,高松灯终于鼓起勇气,起身离开病房,去到隔壁门口。lgUYk

  病房门并没有关上,路过者可以清晰看到里面的状况。lgUYk

  这时候,那位黑发少年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lgUYk

  察觉到有人来到门口,他抬头望去,略显诧异地询问道:lgUYk

  “怎么了,高松同学?”lgUYk

  明明决定要和林周聊一聊,可到了最后关头,高松灯却又说不出话来:lgUYk

  “我……”lgUYk

  见状,林周放下书本,主动发起邀请:“你来得正好,在来医院的路上,我顺便买了些饼干,你要尝一尝吗?”lgUYk

  “……谢谢……”lgUYk

  高松灯迟疑了几秒,低头道了声谢,然后走进病房里。lgUYk

  她坐在林周对面的位置上,声音细如蚊呐地说了句“打扰了”。lgUYk

  “不用客气。”林周摆了摆手,再做了个“请用”的手势:“来,请尝一尝。”lgUYk

  目光落在摆有四五种饼干的塑料盘上,高松灯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巧克力饼干,把它放入口中。lgUYk

  随着微弱的咀嚼声响起,微苦带甜的滋味在嘴里逐渐扩散开来。lgUYk

  不知不觉间,高松灯放松了下来。lgUYk

  林周看着眼前这位少女,眼眸里带着温和的笑意。lgUYk

  尽管表面上很是平静,但内心里,他同样相当希望能跟灯聊一聊。lgUYk

  毕竟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拯救这位少女。lgUYk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