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普斯先生端坐于石头王座之上，舒展着身体，示意一切从他的左手边开始，那里按着顺位离索菲娅可太远了，只是看着，只是听着，就让人突然升起辽远和不真切的错觉。f1fAg
坐在左起第一位同侪是顶暗紫色的兜帽，是男是女看不清楚，都被面具与阴影所遮蔽，只是露出截枯瘦同荆棘的手指，从斗篷之下拿出个小箱子，按着顺序拿出好几份装好的瓶剂。f1fAg
“沉湎之梦瓶剂和启迪瓶剂，”它发出的声音正像个报废的小提琴，刺啦刺啦地切着木头，被火一燎，也就成了余烬的模样，“效果不用我多说，前者对欲求者以下的位格都有作用；后者能帮助人积累提灯相关的灵性，也能提升人关于道途的沉思...”f1fAg
新月先生似乎对这东西很感兴趣，话语刚刚在月色中沉寂下，他就已经举起了手。f1fAg
“不，我只接受关于铸锤的质料，或者相关的消息，”它向台上的克莱普斯先生微微颔首，“由兄弟会的克莱普斯先生见证。”f1fAg
“规矩您明白吧？”f1fAg2
“当然，标的成交金额的百分之五，或者等价的居间费。”f1fAg
克莱普斯先生露出粉红色的牙龈，看样子心情很不错，只是不知道出于利益，还是出于对他 的尊重。f1fAg
“那按照惯例，集合竞价留在最后，您意向区间是多少”f1fAg
他微微点头，又在月亮的见证下重复了一次，把这个信息公之于众。f1fAg
三百金...按着她过往的记忆，泽兰大市熟练工人一年也就三十来个金舍勒的收入...f1fAg
安静的会场陡然掀起阵风潮，各种各样的兜帽在蓝白色的幻影下窃窃私语，像是蚂蚁啃噬着耳膜。f1fAg
金警探也直起身子，摸了摸随身的腰囊，然后又瘫软下去，发出低沉的呜咽。f1fAg
接下来的几位大多依旧是出售对应各种道途的质料，却鲜少有人选择集合竞价的方式：大多还是现场交易，有些选择以物易物，有些却是以金舍勒作为等价物。f1fAg
新月先生比她坐的靠前些许，在集合竞价的浪潮中也败退下来。轮到他的时候，他只是宣称自己手上有一件奇物。f1fAg
“格尔单的手指...”他稍稍环顾四周，等待着周围稍微安静下来，“王政时代的大匠的遗骸，启用后，你无论如何都能划出一条直线，代价是你会在接下来的三分钟里感觉到很饿...”f1fAg
他说得心虚，让人听起来也心虚，报价也心虚——一百五十金舍勒，听着金警探的啧啧称奇，她似乎觉得这件奇物价格还算是太高了。f1fAg
新月先生的买卖毫无疑问的没做成，只是克莱普斯先生似乎对这件奇物很感兴趣，但也就是感兴趣而已。f1fAg
接下来的报价大多都令索菲娅咋舌，稍微具有点灵性的质料至少就是五十金舍勒往上，和权杖，灯这样相关的道途的质料，更是处于有价无市的境地，即便掏空她的钱袋也未必能拿下太多。f1fAg
稍微需要技术和配置的东西就更加令人心惊，最普通的治疗药水都要至少三十个金舍勒一瓶，还仅仅只对贯通伤这一种伤势有用，起效也仅仅在三个小时之中。有瓶宣称能缓解黑化症状的药水甚至开出七百金舍勒的天价。f1fAg
还好金警探替她补充些关于黑化的知识，不然索菲娅根本不会明白这代表什么。f1fAg
质料不仅仅由知识组成，或者说知识本身就只是质料的一个方面。质料之中有“泥”，知识之中也有“泥”。黑化的实质就是运用解析法在解析质料之中所不能规避的污染和侵蚀，是不断积累而下的“泥”所积攒，突破了阈值的结果。f1fAg
任何解析法在解析质料的时候都会带来“泥”，接受知识也会得到“泥”，这些“泥”将会不断地积累在灵性之中，超出限度，就会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f1fAg
金警官对此讳莫如深，但是索菲娅应当料想到，这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f1fAg
不过索菲娅从这些竞价之中也看出来，钱不是问题，没钱才是最大的问题，能一掷千金的，估计也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f1fAg
早知道这样，她该先把布洛妮娅交给她的手稿翻译出来...至少在此时，她也能找到对这些古老历史感兴趣的人…f1fAg
时间像轮盘一样走过，索菲娅最期待的关于“鱼”的秘传知识却依旧还没有到来，偶尔出现的秘传知识也仅仅是关于“提灯”或者“圣杯”的，大多也是残篇。f1fAg
她稍加思索也就明白，象征着启示的“蜡烛”和象征着统御的“权杖”秘传，大多流传在教会和联合省的政府之中，前者掌握着属灵的钥匙，后者掌握着物质的荣耀；“鱼”太过生僻，奇迹不是廉价的把戏；“铸锤”需要手耳相传，耳提面命，被匠人们垄断。就只剩下两条道途，散落于世间。f1fAg
所以，索菲娅很好奇，金警探到底在等待什么。毕竟她连金警探到底选了哪条道途都不清楚，只是旁敲侧击得出她可能选择了提灯，但是官方的存在者似乎选择权杖才对吧？f1fAg
“一份启蒙仪式…”她稍稍停顿，现在交易的是一份关于提灯的手稿，据传与梦境的基本原理有关，《梦的解析》，索菲娅发誓这东西的名字她曾经听过，“我需要早做打算…”f1fAg1
“你要是手上有相关的…”金警探打量着索菲娅，然后发出了幽幽的叹息，“算了…”f1fAg
这倒是，索菲娅要是有秘传知识，也就没有必要再来这里掺和了——金警探没有选权杖，是否也代表着她在警队中的身份是掩藏着的？f1fA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