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动静引来了老寡妇,包法利夫人狠狠地敲打着门,似乎是喝过不少酒,又因为索菲娅久久没有回答,所以越发愠怒:“您又怎么了?”42OYj
“柜子坏了,”索菲娅压抑着恐惧,在肾上腺素消退之后,麻木和刺痛又一次占据她的全身,勃发的力量已然离她远去,被那条猩红色舌头击碎颅骨的画面突然影影绰绰,她在颤抖着喊出声,“断了个脚,我先打扫一下。”42OYj
看到这些手指,索菲娅立马就明白了,这就是克里斯蒂娜警探口中的怪物...42OYj
她蓦地想到了解析灵性时的波动...说不定就是这番动静引来的。42OYj
要不是那份契约所变易来的力量,还有新获得的灵性...一声轻呵就用了她五分之一的灵性——不过威力也是有目共睹。42OYj
索菲娅打量起怪物脖颈上的黑曜石项圈,上面用古朴的数字写着简单的二,染着火权杖印刻在其上,提示着这可能真的是她的老朋友。42OYj
克莱普斯先生的话音犹在耳,教团收集这些手指到底打算做什么?42OYj
门外的,包法利夫人不依不饶,疯狂地敲着门,那动静并不小,震得索菲娅的思绪纷乱:“您要是再弄坏东西,我就让您搬出去!”42OYj
包法利夫人醉眼惺忪,此刻开门,惊觉她只到索菲娅的腰间,抬起头就被惊人的丰满遮挡了全部的视线,根本看不见索菲娅的脸。因而不由得退后两步,接着被索菲娅淡漠的金色眸子一扫,浑身的酒味就醒过大半,藏在黑纱下的脸估计要和刚刚葬礼上一样,就像只被捕食者盯上的兔子,浑身突然颤抖起来。42OYj
她似乎看见自己被索菲娅单手捏起,像垃圾一样被随手丢走。42OYj
包法利夫人膝盖一软,又被索菲娅齐胸长的腿故意推搡,险些就要跌坐在地上,不过作为寓公最后的尊严逼得她挺起身子,撂下狠话,骂骂捏捏地从门前逃开。42OYj
索菲娅原先并不打算这么着急着搬出去,可是在心烦之下的举动让她没有退路...42OYj
这几天看样子得先联系下金警探,希望她已经有了意属的房源。42OYj
克里斯蒂娜警探不知何时来的,或者她刚才都在这站着,无论如何,她此刻的失落都做不得假。42OYj
索菲娅见不得这样湿漉漉的眼神,也怕好心的警探见到门后的东西,等着她上前来之前,就已经把门合上,听着逡巡的脚步声时而切近,时而远离,最后消失在走廊另一头。42OYj
她本不该有什么负罪感,可高人一等的道德感开始折磨她。42OYj
至于地上的尸体,她完全不会处理,于是草草装进袋子,想着抽个机会卖给格林伍德先生——最好是让他上门收货。接着又把地上蓝色的体液尽量装进空置的墨水瓶,那些破碎的内脏也用火钳拨了出来,放进袋子之中。哪怕是尸体,也非得要榨出点油水,收取战利品,非得要干净点。42OYj
屋里的味道并未消散,她不得不拉开窗帘,让风充斥着这个房间。42OYj
低头一看,街上正徘徊着个焦急的人影,带着兜帽,扯着风衣,左手掣着盏灯,驻足于各个街角的阴暗处,在她的注视之下渐行渐远,往泽兰港的西边一路找去。42OYj
他回头望一眼,正遇见关着窗户的索菲娅,左手在月光下微微地泛着光,就像是片片鱼鳞。42OYj
她回头看了看那具不成人形的尸体,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42OYj
可她没有鲁莽到一个人就跟上去,只是关好窗户,当成无事发生。42OYj
只是睡眠本身都变成困扰,在破碎的梦境中,她不止一次地看着那双手向她伸来,每每惊醒,却陷入更深层次的梦境,在最后的厌烦逼得她开始审视起这具可怜的尸体:他甚至不存在。42OYj
还好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在困倦的尽头把她惊醒,索菲娅在醒来的时候先松了松自己的身上黏腻的内衣,让幽冷的风流入其中的缝隙。42OYj
这一觉她似乎睡得很长,日影偏东,看样子已经是下午,屋子里的血腥味也慢慢散去。42OYj
睡衣显得有些短小,露出盈盈一握的腰和精致的肚脐,和阳光打个照面,就自然而然和玉石一样莹润。42OYj
门外站着个穿着便装的女孩,戴着顶淡紫色的帽子,挑了件黄绿色的针织外套,垫着件白色的连衣裙,一头蓝色的碎发在阴影之中摇曳,正如漂浮的海藻。那双圆头皮鞋配上丝袜,稍稍显得蠢笨,因而和幼态的脸与蓝色的眸子一起,显现出十足的纯真——她看人总是湿漉漉的,索菲亚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惊扰了如水的可人。42OYj
她似乎没见过索菲娅这么出挑的女孩,又惊呼一声,退后两步,撞在墙上,双眼从下而上打量而过,特意在她胸前和脸上逡巡,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又涨红脸,连话都结结巴巴。42OYj
这奇怪的女孩找到她不知道所为何事,索菲娅回头看了眼房间,确认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才放心的转过头,垂着眸子,却看见在耳后一张一合的鳃。42OYj
“我...”她憋着一口气,却迟迟说不出声,“队长,您来一下...”42OYj
从楼梯拐角处冒出个相同样式的帽子,这位先生似乎和包法利夫人相谈甚欢——这当然是件难事,毕竟老寡妇总是自视高人一等,对这种不速之客向来是前倨后恭,这会听到女孩的召唤,就同悭吝人告声罪,来到索菲娅面前。42OYj
老寡妇见她出来,当即就变了脸,显出恐惧而又不甘心的青灰,被索菲娅眼神一扫,就立马躲进客厅。42OYj
他的模样普通,身量普通,走起路来也普通,是那种普通到丢在大街上转眼就会忘记的普通。可他笑得温柔,笑得圆润,笑得令人安心,他一笑,就让人觉得毫无问题。他见着索菲娅也有些讶异,毕竟这么高挑的女孩的确少见。42OYj
“这位是梅洛小姐,”他递出两张名片,上面写着舒伯特打字机公司的名号,上面还写着它的母公司——联邦保险公司,“您不嫌弃,称呼我克莱门捷就好,创世节圣安。”42OYj
“您桌上有好几份文稿还没收拾,看样子是昨晚伏案工作太久;右手食指微微变形,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习惯;接近一点您才睡醒,肯定也不是文员的工作;所以您不是家庭教师,就该是记者或者作家,反正是靠文字讨生活...”42OYj
她没说完,就被克莱门捷先生重重地拍打着肩膀,流畅的言语突然被打断,就只剩下轻言细语的嗫嚅。42OYj
克莱门捷先生的笑容微微僵硬,随即就恢复正常:“您当然可能见过我,毕竟我原先为联邦保险公司工作...”42OYj
索菲娅当然知道自己从未见过克莱门捷先生,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至少克莱门捷先生并不像他看上去那么无害,基本上无害?42OYj
“您是做保险的?”她装出来的讶异的确有些温度,“生意应该挺不错?”42OYj
克莱门捷先生耸耸肩膀,反而是出人意料的悲悯:“最近的确很不太平,不过我也已经不做这行很多年。”42OYj
梅洛低垂的头稍微侧了侧,伶俐的耳朵随着索菲娅的话语翘起,裂开的鳃吸入温热的空气,随即像蚌壳那样合上。42OYj
“是吗?”克莱门捷先生随意地和索菲娅攀谈,抚摸着发灰的墙纸,“您倒是没遇上什么事情吧?”42OYj
没什么,也就是个怪物摸进了她的房子,被一拳打碎了。42OYj
“我昨晚遇上个怪人,带着兜帽,穿着斗篷,沿着街一路找着什么,最后往码头西边去了。”42OYj
这反问很有力度,要是谁穿着斗篷,戴着兜帽就要被怀疑干坏事,警察局难道是黑社会老窝吗?42OYj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希望您能光顾我们的店面,”克莱门捷先生拽着梅洛小姐,似乎不打算继续叨扰索菲娅,“您会需要一台打字机的,就算现在不要,以后也会要的。”42OY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