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娅看着两位推销员下了楼，出了门，在窗户里当着她的面，就直奔西边去，她才略微松了口气。lhTh4
这时她才打算从房间里挑套暂时合身的衣服，取上几个金舍勒，揣在腰间，赶紧先去订制身新的衣服——这件修女服还是三年前留下的，那时她还在本堂教会里唱诗，后来学业太过繁重，所以渐渐荒废。lhTh4
初窥奥秘之后，她也有很多需要答疑解惑，这时候她也只能想起金警探。lhTh4
虽然这身衣服相较一般的服饰要宽松上不少，然而现在也似乎跟不上她成长后的身体。生命教会的圣典里从来不拒斥展现人体本身的美，因为人就是神最重要的造物，任何试图遮掩这种美的都是亵渎，所以本身设计的时候就有意凸显穿戴者的曲线美，而在她身上，这曲线就有些夸张...lhTh4
她这番打扮露在餐厅之中略显大胆，还好只有昏昏欲睡的克里斯蒂娜和包法利夫人在午后的阳光之下懒懒散散，不然似乎就太过招摇。lhTh4
“您这是...去哪？”克里斯蒂娜小姐眼睛骤然亮起，红着脸问她的去处，老寡妇却没了动静，干瘪的胸膛起起伏伏，在阳光下装着沉眠，一动不动，“是去参加创世节的庆典吗？”lhTh4
索菲娅花了好一会才从脑海里找出关于创世节的记忆，这是为了纪念伟大原初创造世界的节日，正神教会在这个日子里将举办隆重的庆典，用以增长诸神的荣光。lhTh4
“是，”她假模假样地承认，这样才显得这身充满宗教意味的装扮合情合理，“顺便去订几套衣服。”lhTh4
这声赞叹的确没什么问题，但是总让索菲娅感到有些古怪。lhTh4
“不了，”索菲娅下意识地拒绝，然后又逼得自己强忍着从克里斯蒂娜警探湿漉漉的眼神上挪开，“我约了人。”lhTh4
索菲娅突然感到有些窒息，不仅仅是因为紧绷着的胸口，所以逃也似地冲出门。lhTh4
突如其来的海风送来连绵不绝的腥味还有渐渐拉长的音调，接着从她面前咆哮过四个轮子的怪物——掀起了一阵夹杂着油灰的风，这看着像汽车，跑起来也像汽车的东西，只有两个前轮和两个后轮的比例有些失调。lhTh4
橡胶捏造的轮子在满是泥土和灰尘的路上碾出一长串音调，类似于牙齿和钢铁的啮合声，听着就让人犯酸。在金属制的门扳上还印着个大大的八芒星字，在风中闪闪发亮——繁复的花纹，配上银白色的涂装，还镶嵌着个齿轮，远看上去正在旋转。lhTh4
半开的天窗只站得一个人——身穿着礼服，头顶着兜帽，半张脸都藏在阴翳之中的神父，从口袋里洒出一把又一把的糖果，但他的动作完美无瑕，精准无比，就像是校对过的六分仪。lhTh4
索菲娅看着“燕子”们蜂拥而上，哄抢着鲜艳包装的糖块，目送着这只机械巨兽就消失在街角。lhTh4
紧接着，就从街角传来喧哗，隐约的喧嚣声逆风而上，游到她耳边时已经奄奄一息。它随即暗淡了，在远处街角的边缘，只留下骤然而起的轰鸣，在风停的瞬间，能清楚的听见人的祈祷。lhTh4
和她穿着相近服饰的修女趁着索菲娅出神的时候贴得好近，连皮肤上的温热都似乎透过风，氤氲妥帖在肌肤之上。lhTh4
这几位修女按着常理来看也算得上高挑，可惜和索菲娅比起来，还是有些贫弱。这会围将过来，正能看到好几处嫩白。修长的大腿若隐若现，连着身勾勒细嫩腰肢和硕果的白色修女服。lhTh4
纯黑的八芒星搭在胸前，银色的线懒散的瑟缩着，手腕上金色的玫瑰念珠衬着顶白色的帽子，戴在头上全像乖巧的羊，让献给属灵生活的纯洁在她们的脸上显现的齐齐整整：从脸颊到脖颈，和天鹅一样优美的曲线，全是圣洁，用鼻子轻嗅，肯定如奶油般芬芳。lhTh4
这对索菲娅的冲击还是太大了，生命教会从不吝惜展现生命的美，毕竟神的荣光总得从造物中才能窥见。lhTh4
光是谈论也就罢了，可这几位纯洁的修女却越来越近，几乎贴在了一起，那无处安放的手，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从索菲娅背后慢慢划过，激起阵阵如触电般的麻痒...lhTh41
索菲娅强忍着轻哼的冲动，仗着身量的优势，从这几位修女身边逃出去，原本的羞恼在纯洁的目光面前却渐渐败退，最后变成个简单的问题：“您不去布施，在这里干什么？”lhTh41
奉为正祀的真神统共有八位，所以完全不同的光从街的这头延伸到了那头——生命之主的圣徽大概都是绿的，在阳光之下略微显得有些暗淡；紫铜色的机械圣徽倒是几乎要隐没在了阴影之中，比常被人视作隐秘教会的死亡与寂静交汇还要低调。lhTh4
在联合省之中，对苦难之神的信仰总被觉得太过极端，主要是苦难和狂欢，很难让人接受是同一个过程的两个面向，但是酒神精神总是不可或缺的；而知识之主的信徒们一如既往的强调日神精神的重要，为此不惜在圣日之中发动护教军的在街上散发传单。lhTh4
爱神的信徒会对索菲娅的瞻前顾后和担惊受怕嗤之以鼻，对于欲望的忠实当然比欲望本身更值得深究，禁欲的生活之所以值得过是因为她想这么做才有价值，忠实于欲望并不可耻，反倒是维系我们生活的桥梁——不过，除了那些自我绝罚的斗争之神的信徒，还有多少人能拒绝欲望？lhTh4
“您的衣服不合身。”“可她长得漂亮。”“那她得有身合适的衣服。”lhTh4
她们挨个挨个开口，连给索菲娅发问的时间都没留下，最后齐刷刷地指向了伦勃朗大街的方向，正像指引迷途的天使。lhTh4
Yes and No？lhTh41
摸不着头脑，不过索菲娅本身就得去定几套衣服，按着社交礼仪的要求，至少是套晚礼服，两套常服，再加上换洗的衣服与内衣，这林林总总下来，没有将近七八个金舍勒怕是有些困难。lhTh4
她和这几个天使告了别，忍住了咬一口这些小蛋糕的欲望，跟着指引，向伦勃朗大街走去。lhTh4
“礼赞生命之神，您铸造的骨骼支撑我们，您编织的神经启迪我们，您汇聚的血肉驱动我们，万物飨食，以免匮乏！礼赞松果体，智慧的源泉，礼赞天父，生命的滥觞。”lhTh4
这首赞美诗索菲娅可太熟悉了，她还在教会的时候，总用这首诗开篇。此时，三个女孩唱着这首诗为她送行，像风吹落的星辰那样清脆。lhTh4
环绕着索菲娅，在她往伦勃朗大街的路上，满是不停散发着糖果的孩子，大多穿着教会统一编织的衣服，只是上面什么装饰都没有，用以表征她们作为平信徒的身份。lhTh4
她们不在意索菲亚高出常人的身量，反而言笑晏晏——因而她没法拒绝这些孩子，只是笑着接过糖，又还回去；要么蹲下身子领受拥抱；或者一手一个抱在胸前，站起身，祝她们也在圣日之中蒙上至福。lhTh42
绵软的笑容会驱逐不属于这个日子的悲伤情调，不过这些坚硬到骇人的糖会告诉你还是有值得伤心的东西。lhTh4
在路上还有人会递上滚烫的黄油啤酒，可惜索菲亚滴酒不沾，所以很自然地拒绝，不过和善的眼神她也领受了，回敬时自然要很客气，不过是我已经有去处式的感谢。这大概就是常常念叨的共融圣事...lhTh4
从包法利公寓到伦勃朗大道，往日也就将近两刻钟的路程，在庆典之下，却花了她将近快一个钟头，未免有些劳累。lhTh4
熟悉的音调从街道另一边传来，索菲娅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那位娇俏的女孩——姜黄色的头发今天只是用头绳简单地扎起，像瀑布一样垂在肩膀上，光是看着，就满是太阳的味道。lhTh4
白色的衣服和她眸子一样干净，不含一点杂质，就像牛奶顺滑；一双高帮马靴套在脚上，稍显伶俐干练，同幼态的身体略有些反差，就像故作老成的孩子一样惹人怜爱——连她的耳垂也晶莹剔透，让人想用舌尖慢慢化开...lhTh4
索菲娅小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可金警探的灵觉比她想象的还要敏锐，在她还没开口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站在街口的索菲娅。lhTh4
她把糖果放回兜里，拍了拍还在笑的孩子们，几步就从街头赶来，清亮的眸子满是笑意，却引而不发，乔装成愠怒：“您怎么也来了？”lhTh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