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先生似乎没认出索菲娅，毕竟她就是按着过往他们接头的方式走了进来，头上还带着兜帽，身后还披着斗篷。lhQkQ
索菲娅只是没想到莫兰书店只有这一个人，甚至还堂而皇之地开在知识圣堂的对面。lhQkQ
她瞧见店长迎上前来，这个高瘦的年轻人满脸倦容，胡须参差，往外露着不一样的颓丧，两只眼睛满是血丝，却还时不时地咳嗽两声，声音纤弱，非得要索菲娅贴近了耳朵才能听见。lhQkQ
他亦步亦趋地说着自己的功业是多么伟大，对教团是多么忠诚，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话：“能再给些幻梦吗？”lhQkQ
索菲娅立马想起了在地下室里发现的那瓶粉末，粉红色的光芒如梦似幻，的确配得上这个名字。lhQkQ
她学着信里的语气唬骗着罗伯特先生，这种训诫让他立马绷紧了身体，再也不敢放肆半句。lhQkQ
索菲娅因此做出了满意的神情，承诺了在取得了牺牲之后，就把那些珍贵的粉末送给他。lhQkQ
她晃了晃脑袋，从书店狭长的甬道里挤到了门旁，又把摇摇欲坠的书，推到了墙边，后院的书依旧连绵，只不过都裹上一层油布，免受雨水和风吹日晒的侵蚀。lhQkQ
“您要的牺牲就在下面，”他捧住心口，做出通信的样子，一直呜呼哀哉，几乎要跌进活板门里，“每次我都要走好远，才能找到适合的祭品...”lhQkQ
罗伯特先生几乎要留出泪：“您到时候要给她们个痛快，不然我可不忍心...”lhQkQ
他嘴上说着多么心疼，身体却老实地打开了活板门，把位置留给了索菲娅。lhQkQ
浑浊的空气迎面而来，带着些微的啜泣和不得不言明的酸臭。lhQkQ
和她想的分毫不差，下面的人，就是罗伯特先生为教团准备好的牺牲。lhQkQ
他颤颤巍巍地从梯子上爬了下去，拿了张布，擦了擦手，扶着索菲娅从楼梯上下来，显现出十足的绅士风度。lhQkQ
索菲娅的信突然沉闷了一下，这会看见四双眼睛的时候才又坚硬起来。lhQkQ
这么冷的天，她们也只穿着齐身的亚麻长衫，手和脚都被镣铐所束缚，被冷硬的铁摸索出一圈圈红印。不少的地方已经溃烂，白色和黄色的浓水在地上留下斑驳的浅绿色的痕迹。lhQkQ
那几双眼睛只敢藏在暗处，昏黄的蜡烛映衬着包装精美的书本，那是索菲娅记忆力曾经读过的童话，那全是关于公主的童话，此刻摆在她们身边，只剩下无尽的嘲弄。lhQkQ
“我会给她们读点书，”罗伯特先生还在暗自啜泣，看着她们枯瘦的身体伤心不已，“您要对她们温柔点...”lhQkQ
索菲娅对着他的脑袋开了一枪，他猝然挨了这一下，像个布娃娃挨了枪子一样抖动起来，飞溅的骨头和血肉落在了那些孩子的面前，有人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然后陡然间爆发出爆鸣。lhQkQ
罗伯特先生半个脑袋都崩裂开来，白花花的脑浆从耳畔流下，濡湿了鬓角，染红了丝质的衣服，口水拉成一条丝线，从他的嘴角流下，拉得很长很长，一路坠到了地上。lhQkQ
他转过身子，用仅存的一只眼睛盯着索菲娅，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觉得有些凉，然后又用手扣出块脑子，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才开口对索菲娅说：“您为什么要这样。”lhQkQ
她的眉头挑起，手抵在腰上，一连开了三枪，像把重锤敲打着他的胸膛，恐怖的空洞吞噬了他的血肉，白色的骨茬从胸口刺穿了搏动的心脏，巨大的冲击力把他的身子像破布一样钉在墙上，罗伯特先生却毫无感觉，发出如风箱般的嘶吼。lhQkQ
现在这个人，能否被称作人，都尚有疑问罗伯特先生连在躯壳上都尚未保留着完整的人类形貌，但近似于把人撕开再同其他东西拼起来。除了他依旧两足直立、身体前倾，不然非得认成条狗；那仿佛胶皮一样的皮肤，望之使人心生厌恶，上面滴落的粘液，实在不知道是从哪来的东西。lhQkQ
索菲娅真没预料到还有什么肉体能在清空弹匣之后还能保持着活力，望之不似人类的东西是这样的，她骤然想起了幻梦，是不是这种粉红的粉末，把原本粗劣的肉体改造成如此的样貌？lhQkQ
然而罗伯特先生的残骸，没有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它的身躯微微弓起，像把弓一样把身上的粘液甩了出来，滴落在了索菲娅身后的梯子上，眨眼间就冒出灰白色的气体，袅袅而上，带着刺鼻的硫磺味。lhQkQ
乘着她侧身闪避，这一拳恰好落在了索菲娅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要不是她早有遇见地加几块铁片防御，那尖锐的爪子估计就已经插进了她的后胸。lhQkQ
这一拳去势未尽，把她的身子又往墙上送了几步，只让索菲娅来得及侧身而过，见到那些从手背上的骨刺如热刀劈开黄油那样，刺入墙壁，把他的骨刺嵌在其中。lhQkQ
她没能来得及照顾祭品们的情绪，借着前冲之势翻滚，抄起地上的书本，反身就排在了那具残骸的转过来的鼻梁之上，只是一下，就把那些剩余的脑浆摇匀了，顷刻间就倒在了孩子的脸上，黏稠的正像牛奶。lhQkQ
那双手却没受到任何影响，扎扎实实地捶打在了索菲娅腰间，尖锐的骨刺切开了铁板，在她的精致白皙的腰间留下了三个孔洞。lhQkQ
黑红色的血眨眼间就沿着细碎的血管绽开，妖异奇崛在小腹上盘亘，连痛觉都没有，只剩下了麻木。lhQkQ
那块被拍碎的鼻子掉在了索菲娅身边，被这个怪物自己一脚踩碎。lhQkQ
她感觉着奔涌的血液沉淀在四肢末端，若有若无的刺痛感提振了她的精神，从心脏里勃发而出的血液激起了勇气，她连退三步，闪过了残骸势若疾风的连击。lhQk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