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具可怖的木乃伊在博物馆里安静地度过了半个世纪。这段时间里,这件阴森恐怖的东西逐渐在当地有教养的波士顿人之间有了些许名声,但仅此而已;而那只小圆筒与里面的卷轴——在快十年毫无进展的研究之后——已完完全全被人们遗忘了。由于卡伯特博物馆一直低调保守,所以也没有什么记者或特稿作家想到进入这个相安无事的地方寻找激起普通民众兴趣的材料。3ZdQj
但1931年春天,一笔稍微有些引人注目的买卖将博物馆推到了新闻栏的醒目位置——那年,博物馆买下了一些在法国阿维若行省10那座恶名昭彰、几乎已经消失殆尽的弗奥斯弗兰姆城堡11废墟下的墓穴里发现的奇怪物件,以及几具被不可思议地保存下来的尸体——紧接着,媒体的大肆宣传侵入了安静的博物馆内。《波士顿支柱报》无愧于它“火速一线12”的宗旨,立刻派来了一个周日特稿记者准备报导此事,并打算夸大其词地将整间机构大致描述了一番,一同衬填进新闻里;可这个名叫斯图亚特•雷诺兹的年轻人却偶然看到了那具无名木乃伊,并且发现它远比自己的主要工作——这些近期购得的货物——更有可能引起大规模的轰动。他知道查斯霍德上校13以及路易斯•斯潘塞14等作家曾就消失的大陆以及失落远古文明的问题做出过许多假设,而且他本人就非常喜好这些设想;所以这种偏好,加上一丁点一知半解的神智学知识,让雷诺兹对于任何太古时代的遗物——比如这具无名木乃伊——格外地留心。3ZdQj
Averoigne,这是一个最早由克拉克•A•史密斯虚构的法国行省。他写了一系列关于这个地方的故事。它的原型可能是奥维涅 (Auvergne)3ZdQj
原文是Château Faussesflammes3ZdQj
原文是hustling,是一个双关语。hustle这个词本身有“尽快达到某个地方,尽快完成某事”的意思,但在俚语里hustling又有“欺诈,在赌博里出千”的意思。3ZdQj
Colonel Churchward ,即James Churchward,1851~1936,出生于英国的神秘主义作家,发明家与工程师。他早年曾在大洋地区旅行,并在1926年他75岁的时候出版了《The Lost Continent of Mu: Motherland of Man》,他在书中提到了一块存在大洋的,被称为“Mu”的大陆。然而,这种学说至今无法得到证实。3ZdQj
Lewis Spence,1874~1955,苏格兰记者,致力于关注苏格兰民间传说、不列颠神话以及亚特兰蒂斯传说,他曾发表过一系列的文章讨论关于亚特兰蒂斯的问题。3ZdQj
对于博物馆来说,那位记者实在是个惹人厌烦的角色。他在博物馆里连续不断地问了很多问题,可这些问题却并非全都足够机智聪明;此外,他还永无止尽地要求移动那些装在箱子里的东西,方便他能从许多不同寻常的角度拍摄取景。当进入地下室藏书间后,他又开始没完没了地审视研究起那只奇怪的金属圆筒与里面的薄膜卷轴,从每一个角度拍摄下它们的影像,并且想办法为每一份由古怪神秘符号书写的文本拍下照片。同样地,他还希望查阅任何与远古文明及沉没大陆有关的书籍——坐在藏书室里花了三个小时留下记录各种笔记,直到他赶着前往剑桥15希望能看一眼怀德纳图书馆里那本被查禁同时也让人憎恶的《死灵之书》 (如果图书馆真的许可他这么做的话) 时才舍得离开。3ZdQj
Cambridge,这里是指哈佛大学所在的剑桥城,怀德纳图书馆就是哈佛大学里的图书馆。当然那里保存有《死灵之书》是杜撰的。3ZdQj
四月五日,那篇文章被刊登在了《周日支柱报》上,并且密密麻麻地塞满了许多与木乃伊、圆筒以及那只写满神秘符号的卷轴相关的照片。《支柱报》佯装为了自己那些心智并不成熟的广大客户便利,特意用一种幼稚而又格外自以为是的风格记叙了所有的事情。从夸张、失实以及耸动视听等方面来说,这篇文章的确是那种能够挑动民众心中愚蠢、浮躁兴趣的东西——结果,七嘴八舌的人群开始蜂拥而至,盛况空前地挤进了庄严肃穆的走道,目光呆滞茫然地盯着一件件展品。3ZdQj
不过,一同到来的也有一些机智聪慧、颇有学者风度的访客。尽管文章本身天真幼稚,但那些照片却吐露了部分实情——而且许多有着成熟心智与宽广学识的人偶尔也会看一看《支柱报》。我记得十一月份的时候曾来过一个非常古怪的访客——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缠裹着头巾、蓄有浓密胡须的男人。他面孔木讷,古怪地没有任何表情;笨拙的双手还套着滑稽的白色连指手套。此外,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很不自然,像是费劲力气才能说出话来。这个男人自称“斯瓦米•查古拉普夏16”,并且留下了一个地址——那座房子位于肮脏的伦敦西区。这个怪人在神秘学领域的知识渊博得令人难以置信,而且这张卷轴上那些神秘文字与某些存在于失落远古世界里的符号——某些他自称近乎直觉般知晓的符号——之间存在的相似之处似乎深刻而严肃地影响了他。3ZdQj
Swami Chandraputra,Swami是梵语也有,大师、梵学家等意思,所以这个名字也可以翻译做“查古拉普夏大师”;此人实际上是用外星躯体返回地球的伦道夫•卡特。3ZdQj
六月的时候,木乃伊与卷轴的名声已扩散到了距离波士顿非常远的地方,而博物馆也收到了神秘学家与神秘事物研究者从世界各地发来的询问以及索取照片的请求。对于我们这些工作人员来说,这完全算不上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因为我们是一间科学研究机构,对那些狂热的梦想家毫无好感;可即便如此,我们依旧礼貌地回覆了所有的问题。这种一问一答式的回复带来了许多后果,其中之一便是新奥尔良的神秘主义者依蒂安劳伦•德•马里尼17在他所编撰的《神秘学综述》上刊登了一篇颇为学术性文章;此文声称那只彩色圆筒上的某些古怪几何学图案,以及薄膜卷轴上的某些神秘文字,与冯•容兹那本被查禁的可憎《黑皮书》18,或者说《无名祭祀书》,里重现的某些有着可怖含义的象形文字完全一样。 (而这些象形文字全都是从某些远古时期留下的巨石,或是狂喜的学者与狂信徒组成的隐秘团体所举行的仪式,上抄誊下来的) 。3ZdQj
Etienne-Laurent de Marigny3ZdQj
同时,德•马里尼还回忆起了冯•容兹的惨死——那还是1840年的事情,就连冯•容兹那本可怖的典籍也刚在杜塞尔多夫出版发行了一年——并且附注上了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甚至显得有些可疑的信息来源。但最重要的是,他强调说,冯•容兹所提到的许多故事都与博物馆里的这些东西有着大量的联系——而且冯•容兹也正是用这些故事将自己再现出来的大部分可怖象形文字相互关联了起来。无法否认,那些明确提到一只圆筒与一张卷轴的故事清晰地表明它们的确与博物馆里的展览品有所关联;然而,它们是如此令人屏息地夸张荒诞——甚至包含了漫长得令人无法置信的时间跨度,以及某个失落的远古世界里的种种荒诞怪形——让人更容易去钦佩这些奇想,而非相信故事本身。3ZdQj
民众肯定对这些故事极为赞赏,因为各种各样的杂志上都刊登着故事的副本。带有插图的文章一夜之间纷纷涌现在街头巷尾,讲述——或者自称在讲述——那些记载在《黑皮书》里的传说;详细说明那具木乃伊的恐怖之处;比较圆筒上的图案及卷轴上的神秘文字与冯•容兹的再现出的符号有何异同;并且纵情幻想那些最离奇古怪、最具轰动效应、最疯癫荒谬的理论与猜想。参观博物馆的游客数量短时间翻了三倍。有关这一问题的信件纷至沓来,数量之多甚至远远超过了正常水准——而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显得空洞愚蠢、完全没有必要——这一情况也证明博物馆在极广的范围内引起了人们的兴趣。显然,对于那些富于想像的人来说,这具木乃伊以及它的起源甚至足以与经济萧条来带的影响相匹敌,成为1931年到1932年的主要话题之一。就我个人来说,这种狂热的轰动带来的主要结果便是让我亲自阅读了那本由冯•容兹编写、后经金色妖精删节出版的可怖典籍——在经过仔细阅读之后,我感到头晕目眩、嫌恶作呕,另一方面却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目睹那未删节版本里的完整丑恶。3ZdQ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