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段的歌声刚趋于平静,一只小手就怯怯地举了起来。正想弹奏第二段的鄂榭也没生气,转身面向台上那个打断了唱诗的孩子,“怎么了,克瑙尔?”433Pg
克瑙尔是所有孩子里年龄较小的一个,也是所有孩子里和他交语最少的。此子其实是嫖客和寄(和谐)女的孩子,自幼便被遗弃,活到现在实属不易。也是近两年,他才被这个教堂已故的上一任神父捡了回来。433Pg
因为自己的身份,他远比其他孩子自卑。鄂榭记得从第一次见面面开始,克瑙尔就谨遵着普世教的一切教条,对待他的态度更可以称之为唯唯诺诺。433Pg
即使鄂榭没有不满,这个金色头发的孩子也表现得畏畏缩缩。433Pg
“……Father,我们只会发音,却从不懂古泰拉语,仅从您口中学过第一段歌词中的只言片语。您……嗯……您为何不愿把第二段也教给我们,让我们理解您写了什么呢?”433Pg
鄂榭呼出一口气,故作姿态地托着下巴。在孩子们眼里他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他的内心多有为难。433Pg
第一段的歌词是在他坚定信仰普世教的情况下创作的,自然而然可以教给孩子们。而这第二段的歌词……出于他这段时间以来的一些自己的想法,先不说孩子们理解起其意义很困难,最要命的是和教义有不同之处——一开始他还为自己与众不同的才华沾沾自喜,可很快他就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才能创作出来这么一段词儿。433Pg
原本主教先生是想重新创作一个“第二段”的,但是因为战争的原因,新年夜的歌会被取消了,新的圣歌选拔遥遥无期,也不知以什么方式,他也就把这个计划搁置了。433Pg
可看到这群孩子眉宇间的天真稚气,【且认认真真地应付吧!】他是这么想的。433Pg
“嗯……孩子们,我问你们:刚才歌唱的时候,你们快乐吗?你们满足吗?”433Pg
鄂榭没选择直接回答,而是逐一扫视过所有孩子同样带着疑惑的面容,抛出了另一个问题。433Pg
他们之中有包括前段时间被哥布林袭击了故乡的,在盗匪的袭击中失去父母的,或者监护人因贫穷、重病等等因素去世的——无论何种原因,这儿有一个算一个,都曾有过一段无依无靠的时光。433Pg
因而在他们现在的生活里,他们喜欢的其实并不是听主教讲经论道,亦非和那些人——虔诚的信徒啊,想求个心安的人啊,或者干脆是那些为了履行普世教义务的人——一同祈祷诵经。433Pg
让他们欢喜的东西可以很简单——一块糖果;也可以是无形的——他们这些相似的孩子们,与一位可亲的长辈像家人一样志同道合地站在一起、生活在一起,这就是他们的欲求。433Pg
和排练的时候不同,尽管今夜没有其他人旁听他们的演唱,尽管他们不识曲中之意,尽管他们唱的甚至都不是自己的母语……但此刻,他们就像这样在一起,不单单是因为敬神之心或别人的褒奖,而是自己想歌唱——所以歌唱。433Pg
鄂榭意味复杂地笑了,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们:“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拘泥于自己听不懂这些词呢?只要它足够合理,不伤害任何人,随心所欲地唱出来就行了。”433Pg
这能满足孩子们的好奇心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这许诺其实和“长大了你就知道了”这种大人惯用的口吻区别不大,都是为了快点带过这个问题。433Pg
但这也是他的无奈之举。国王正以普世教的名义对外征伐,现在不是和他们详细讨论这些东西的时候。433Pg
他不知道这个天下从此会走向何方,更不可能料算自己还能活多久。无论怎样……如果他真的能亲自送走这些孩子,他依然希望兑现他的诺言,告诉他们自己以生命火花写出来的诗歌有着何种意义。433Pg
“如果你们实在很好奇,等你们快要离开教堂,踏入外面世界的时候,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们,好吗?”433Pg
一听这话,有的孩子不安地捏紧了衣角。他们私下张望,有些伙伴有种迸射出期待的目光,但更多的孩子,眼睛里只剩下困惑、恐惧和迷茫。433Pg
“教堂太小了,孩子们。到最后,这里是留不下你们的。”433Pg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克瑙尔焦急地大喊,“这里就是我的家,而你们是我仅剩的家人和伙伴!要是我必须到外面生活,我应该怎么办呢!凭我一个又能做成什么呢!爸爸妈妈生下了我,又把我扔了下来,就像鸟妈妈没有教小鸟该怎么飞翔!仁慈的主啊!您愿给一个迷惘而无能的孩子降下指引吗!”433Pg
“……孩子,即使是主,也不会无缘无故让灵光闪耀在你心中。”433Pg
孩子们听话地为他让出一条路。在经过这条路时,他左顾右盼,每个身着污损白衣的天使都对他投以尊敬甚至崇拜的视线,因为他们认为他将给予他们了不起的教导。433Pg
假如现在告诉他们,他们的信仰原来是那样丑陋的东西,这个他们赖以挡风遮雨的世界都将被撕扯得粉碎。他们还太过稚嫩,完全没准备好迎接外面的世界,用一些遮掩和虚饰作为保护也是必要的。433Pg
如同穿过教堂座位之间的红毯走道,鄂榭怀着严穆的心境来到这个有些退缩的男孩面前。他扶着膝盖,半蹲下来,让两个人的视线处在平等的高度。433Pg
“我知道,”他的声音大到足够每个孩子听清,“很多你们这么大的年轻人,已经想好了自己想变成什么样——商人、学者、冒险者、艺术家……可并不是你们当中的每个人都有能力去考虑这些。但这不代表你们做不了别的事,只能在教堂里过一辈子。”433Pg
“自诞生之日起,主的道路就存于人心中。可是孩子们,这段路的入口又何从寻起呢?难道只要有信仰便足够打开门扉了吗?”433Pg
有几个孩子迟疑地点点头,自从被上任神父收留开始,虔敬的信仰一直都是斯人不断强调和赞美的事物。433Pg
“错啦,孩子们。路在一个人心中,却不代表你就拥有它。好比天赐给一个人精妙的战斗才华,要是这个人不选择去当冒险者、当骑士,而是去当学者、当商人,他和没有这种才华又有什么区别呢?”433Pg
“所以,神之路是一切的基础,但你们能否找到它同样重要。如果不去发现它,它也不过是天地间的一粒顽石、一株草芥……呃,孩子们,也许现在你们不能完全听懂,但且把我的话当作和教条一样重要的玉律对待吧:保持一颗寻觅的心。终有一日,当你们心灵战栗地呐喊起来,就是你们找到了主的道路,离开这座教堂的时候了。”433Pg
他站了起来,一边摸着克瑙尔的头,一边向所有的孩子说到:433Pg
“孩子们,主从未说过它赐下的道路是一成不变的。以实玛利先生不信我们的主,难道他就羞于走进我们的教堂吗?他走了进来,即使我们没有同一种信仰,在同一曲圣歌下,我们照样是志同道合的人!”433Pg
“别为你走的路和大多数人不同而自卑自责。如果感到灵光乍现,内心生出如火一般激烈的欲求时,就试着投身于其中吧!”433Pg
主教的话,这些孩子听得半懂不懂,只是听话地在点头。鄂榭自己清楚这一点,但至少在他们心里播下了一颗种子,让他们不至于对明天太过忧心。当然,最重要的——有足够的时间让他考虑,是否应该教他们古泰拉语了。433Pg
如果普世教从此将在这世上屹立下去,但愿这颗种子能够发芽,让孩子们变得不像很多信徒那样盲目;可要是宗教最后消亡,他希望他们可以丢下这颗种子,投身于各自的生活、各自的自然中。433Pg
鄂榭回到自己的琴边,急不可待地翻开了第二段的乐谱。433Pg
未来怎么样,他们谁也不知道。或者说他隐隐有了一种预感,那就是自己的下场大抵好不到哪去。但他不想去烦恼,只想像乌龟一样完全缩进自己的内心世界,顺从自己的欲望而活,别无他念。433Pg
他很优雅地做了个深呼吸,让思绪平静下来……有力地按下第一组音!433Pg
作为温暖、神圣的第一乐章的延续,他的手指本应像草尖上垂下的露水落在泥土上那般轻柔。可事实是,第二乐章从一开始就不像一曲圣歌——433Pg
G小调把曲子的颜色染得忧郁而阴沉,十根修长的手指在黑白键上急促的狂舞,奏出来的音符却有如哀叹。但这叹息也不十分沉重,它前赴后继地化作连绵不绝的浪涛,有如奏曲者独自沉思时,头脑中酝酿的风暴。433Pg
穿着被弄脏的白衣的孩子们,倾听着这场已经不再神圣的圣歌间奏;直到某个特定的音落下,像信号弹那样炸开的时候,两个声部齐齐开了口:433Pg
{Maybe...maybethatwas when(也许……也许就是那个时候)}433Pg
房屋那么大的怪物腾空而起,两根树枝似的巨爪覆上厚厚的寒霜化为重拳,带着天罚般的气势从天而降。433Pg
亚哈利姆带着女巫向后一跃,用霜花靴停留在空中;白焰轻盈一跃,身后浮现出一对洁净的蝴蝶翅膀(注1),带它轻飘飘地飞到空中——而后,天上投下来的黑影在雪白的画布上愈涂愈大,随后那身躯如星陨般震落!433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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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为之震颤,前行的亡灵军队被震得东倒西歪,裹挟着血肉的污雪一块块溅到所有人的身上。433Pg
{I chose to stay fallen(我选择了继续堕落)}433Pg
以那扭曲的怪物为中心,一丛丛长矛般的冰刺拔地而起,以使用者为中心扩散开来。它们或是血色,或是紫色,滴落淤泥般的凝胶。尽管不多时它们便消失了,但腐烂和未知生物质的味道依然飘散不去。433Pg
亚哈利姆心中惊诧,这怪物看似身体极不协调,但并不如想象的那么笨重。而且在方舟力量的加持下,它颇具毁灭性。就刚刚这一击来说,他没有自信能安然无恙地将其挡下。433Pg
所幸这撼天动地的重击并非没有代价——雪人双手伏地,上面的冰霜破碎,以此疲惫地撑着自己臃肿的身体;那条纤细的马腿微微打颤,身上不断传出咯啦咯啦的脆响。433Pg
大量魔力在他掌中蒸腾、燃烧,升华为火元素,源源不断涌到丛雨丸的前端。原本小巧的打刀上,燃烧的火焰一再膨胀;而他自己,也在几个喘息间越过被刺穿的累累尸骸,踏入扭曲怪物投下的阴影。433Pg
此时,他的刀前段的火焰已经汇聚为一只和武器的尺寸完全不匹配的尖爪——一只煌煌燎燃的巨大鸟爪,散发的温度仿佛能驱赶一切寒冷。433Pg
不等对方有所动作,亚哈利姆冲着雪人的右爪猛砸下去。433Pg
金铁鸣响,然后是木头的悲鸣,雪人方才还大显神威的爪子顷刻裂纹密布,摇摇欲坠。433Pg
鸟爪在完成了一记重击以后便消散了,但是缠上雪人的烈焰依然灼灼逼人,让吹打到它身上的寒风都化为淡淡的水雾。它们肆意破坏,似乎不把这怪形的爪子烧得灰飞烟灭便不罢休。433Pg
焦黑表皮在烈火的炙烤下像烤熟的栗子一样爆裂着,雪人几乎完全失去了对右爪的控制,即使是最后的挣扎也在火焰的灼烧下无疾而终。红与紫的胶状秽物从其中溢出,接触到空气时便沸腾一样冒起泡来,蒸腾为一阵扑面而来的奇怪气味。433Pg
亚哈利姆脸色一垮,眉宇间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也引发了丛雨的担忧:【怎么了主人?那东西的味道让你不舒服了吗?】433Pg
钻入鼻腔的是一股相当浓烈刺鼻,的酸味,或者说馊味,混着微弱的甜味……是酒臭味——应该是饮下那种廉价低档的麦酒以后,从喉咙里排出来的味道。433Pg
虽然亚哈利姆极少饮酒,更不用提醉酒,但是他因工作而进出酒馆之类场所的次数可不少,即使鼻子被寒风冻得有些麻木,也敌不过那些醉鬼长久以来留给他的不好的回忆。433Pg
右爪破碎,焦灼的痛苦席卷而来。可雪人没有半分迟疑,只是沉默地抬起了再度结霜的左爪……433Pg
污浊的坚冰顷刻将巨爪冻结。只是这次不是势大力沉的重拳,而是一根明晃晃的大冰锥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意刺向他,要将他贯穿!433Pg
如果是平时,他能轻易躲过这样的攻击,甚至顺势攀上巨怪的躯体来制造更多的损伤。然而,雪人的速度突然间变快,当亚哈利姆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能在那根棱锥的表面看到自己孤零零的倒影了。433Pg
{A twisted thought(一道偏扭的思绪)}433Pg
令人意外的是,在那脆弱的人体身前,硕大的冰柱迎面重重撞上了什么东西。433Pg
一根根翠绿的枝干瞬间从雪与肉中窜出,纤细的枝丫上燃烧的火焰,仿似天然的火把。面对死亡的威胁,它们缠绕在一起,似丝线般柔韧,似钢铁般坚硬,最终编织成一面一人之高的盾牌,把亚哈利姆护在身后。433Pg
但雪人毫不犹豫地加大了力量,这无锋巨刺更是所向披靡,一点点瓦解掉这道碍事的墙壁,霸道地挺进着。眼看已经刺入了亚哈利姆胸口的护甲,就像一把冰冷的刀锋已经抵在了他胸口的皮肤上……433Pg
正是这紧要关头,他与怪物之间的大地急剧升温,一束绯红色的硫磺火柱破雪而出——格外有力,也格外火暴!不稳定的火元素与冰锥的对撞导致的一场爆炸卸去了雪人一些力道,为亚哈利姆赢得了宝贵的时间。433Pg
无暇为这炼狱降临般的炽热动容,他解除了他仓皇之中制造的防御,正欲趁势撤退时,眼睛的余光却瞥到了一抹袭来的白芒。不过目标不是他,而是……433Pg
蝶翼收拢在身侧,白焰鹰击长空地俯冲而下,于空中划过一道明亮的轨迹。人们只看到茫茫雪幕里,梅染之芒如闪电般闪过,燃烧的锋芒直挺挺刺入了雪人粗大的左臂。白焰集中力气,想要造成更大的伤口。433Pg
也许是刀在切开雪人的身体时寸步难行,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白焰纤细的双臂颤抖不已。“咯啦咯啦”的微弱冰碎声断断续续,它总算是在这条手臂上留下了一道一米之长的割痕。433Pg
那些没入雪人身体的刀身扩散出一阵圣洁的银白色火焰。这些火焰不破坏什么东西,只有伤口迸溅出污秽的凝胶时,它们才一拥而上,终其所有热量来净化这些泥泞之物,最后缓缓消散。433Pg
相对雪人庞然的体型,如此微小的损伤微不足道,颇有些“名堂不大,名目不小”的意味。可没想到连一只爪子废掉的痛苦都能漠视的雪人,反而被这点伤害激得剧烈抵抗起来!433Pg
雪人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事物一样,“轰”地一声起身后跳,试图远离亚哈利姆他们——更确切地说,远离白焰。可是那把刀还扎在雪人体内,白焰也不肯就这么轻易放手,被雪人带着一齐脱离了刚刚的战场。433Pg
落地的雪人肉眼可见地停顿了一下,也许是在错愕。但很快,他激烈地甩起自己的左臂,试图将白焰甩开;谁知后者既执拗又顽强,死死抓着自己的刀就是不放手。433Pg
雪人又惊又怕,急于把它赶走。远在另一边的亚哈利姆看见它头顶两只断裂的鹿角开始发出淡青色的光;雪上加霜的是,他刚才摧毁的左爪涌出了大量的凝胶,蠕动着开始修补残缺。433Pg
{A distorted dream(一场歪曲的幻梦)}433Pg1
灾厄执行指令没有分毫拖泥带水,奈何一切发生得都太快了。等她仓促准备好魔法发射出去的时候,冰元素已在雪人的断角之间汇聚成球,一道树干那么粗的光束不偏不倚地朝白焰而来。433Pg
其实无须警告,头顶彻骨的冰寒已经让白焰心中警钟长鸣。它手忙脚乱地拔出自己的刀,展开翅膀纵身腾跃,冰蓝色的光束几乎是擦着它扫了过去,遭到轰击的地面瞬息间结出了成年人那么高的冰坨。433Pg
视线一花的工夫,骨头断裂般的痛楚贯彻了全身,雪人硕大的冰爪将它毫不留情地打飞——那个刚刚才被摧残得面目全非的右爪,竟然已经基本被修复了!433Pg
不知道雪人是否还残存着理性,但毫无疑问它很懂得落井下石。挣脱了白焰,它右手飞快地伸向后背,并从硬生生从那里拔下来一根冰柱,不假思索、不留余地地把它向白焰掷了过去。433Pg
一根尖利的冰柱迎面而来,白焰却迟迟没有找回身体的平衡。眼看避让已经成了奢望,它不由别开脸去,可怜地蜷缩成一团。433Pg
一阵沉闷的破空声,然后是锐器破冰的脆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没有带来任何痛楚。433Pg
它抬头望去,冰柱几乎是擦着它侧边的头皮过去的。并非怪物有意扔偏,它能安然无恙,多亏了一把燃火的鱼叉强而有力地刺中冰柱下方,从而偏转了弹道。433Pg
“来这里!快!”亚哈利姆大声催促道,燃烧的青枝再次在他面前拧成一面盾牌。而也许是方才千钧一发的境遇太过刻骨铭心,听到召唤的白焰立刻像只受惊的猫咪一样逃回了他身后。433Pg
此时,亚哈利姆注意到,白焰不知不觉“长”出了头发——火焰在它脑后凝聚成了才及后脑勺的“发丝”……虽然不是真正的头发,却说明它的外貌正朝人类的方向靠拢。433Pg
洪亮的碰撞声犹如警钟鸣响,雪人在第一枚冰柱未中的情况下,从背上连续拔下了两根冰柱扔过来,更快、更狠,仿佛誓要将它所恐惧的对象赶尽杀绝。万幸它们的力道不是那么强,冰柱只是微微扎进了青枝的壁垒。433Pg
亚哈利姆抿了抿嘴唇,不仅雪人依然能没完没了地再生,以及把受到的伤转换成自己的力量,那些行走的冻尸也重整旗鼓恢复了行军;每一分每一秒,他们的生存空间都在不断被压缩……433Pg
【主人,它头上的饰物!】女孩语速飞快,急不可待地分享着自己的发现,【主人方才打中它之后,那饰物有所异动。】433Pg
{A multiplying desire(一念无限增长的欲望)}433Pg
雪人体内的冰雪能量、邪恶能量和方舟的能量搅和在一起,和它们的主人一样杂乱无章,依靠能量的流动来感知世界的灾厄无力直接找出可能的弱点。433Pg
而他自己嘛,眼睛再尖长的也只是双人眼,不是什么复眼,更不要提还必须提防着雪人的一举一动,难免会忽略某些细节。433Pg
敌人前所未有地强大,这场战斗败北的后果更是无法承担。在没有证实的情况下,换作平时,他会谨慎进行试探再决定是否采用这个计划。但很不幸……他们现在最缺乏的就是时间。433Pg
虽然自己更喜欢打有把握的架,但是他也相信一件事情——权衡之后的冒险便不再是冒险。433Pg
在一次次冰柱的冲击下,即使他不断投入魔力,盾牌还是布满了窟窿和疮痍。环顾四周,亡灵的包围圈步步紧逼,距离他们最近不过几米开外。在它们之后,除了他们所在的这座山丘,四面八方不断有新的残骸从污秽中爬起。斩不绝,杀不尽。433Pg
最后,他的目光仿佛穿过了盾牌,二度落在了雪人的头冠上。433Pg
头冠这东西,他自己也戴着一个。只是他的头冠上是纤纤枝条,向外萌发;雪人的却生满乱麻似的利刃,还反过来扎进它自己的脑袋,仅仅是看一眼都让人感觉幻痛的程度。433Pg
带着探究的目光,亚哈利姆望向了始终保持沉默的女巫,“你刚才的那根硫火柱子,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大。”433Pg
其实不只是那根救下他的硫火柱;即使是现在,亚哈利姆也觉得她身周涌动的魔力也有着超乎寻常的力量,猩红狱火的温度并非寻常时期所能企及。更别提别在她法袍上的那只破碎的灾厄符章,正活力地闪烁绯红色的光芒。433Pg
因为前面经历了差点团灭的战斗,亚哈利姆才感到古怪不已,并因此回想起进入兽人联邦,探访动物学家阿扎莉亚的时候,她突然展示出的浮空法术。433Pg
“……无须在意灾厄,大人。灾厄会保护好自己。”她微微低头,怯弱地岔开了话题,“请您全力以赴。”433Pg
面对他的试探,女巫第二次选择了隐瞒。但亚哈利姆能听出来,灾厄四号,这个被他救下以后总是对一切漠不关心、生死看淡的实验体,居然破天荒地振奋了起来——哪怕只有一点。433Pg
上次她用出了悬浮法术时,他们正在去看阿扎莉亚;这一次他重新觉醒了E.G.O,她的力量也跟着有了显著的增强……对比两次之间的共同点,毫无疑问是她的情绪活动更加积极、正面。难道说,她所展现出来的力量的强弱,其实会受她情绪的影响?433Pg
他想深入去思考这种可能性,甚至想直接询问她,可惜无论答案如何,现在肯定是没有这样的闲工夫了。433Pg
{I’m infected, I’m infected(我已经入魔,我不复当初)}433Pg
“那就拜托你了……姐姐。麻烦你蓄力魔法,准备正面强攻。能造成一定强度的爆炸就好,别考虑其它问题!还有,等我的指示你再发射!”433Pg
白焰扑了扑翅膀,指指自己,指指盾的外面,又指指亚哈利姆,第二次指指盾外面。433Pg
“你要掩护我们吗?”亚哈利姆郑重地接受了它的好意,“那就拜托了。我们会创造机会的,不要操之过急,先保护好自己再谈胜利。”433Pg
笼罩在梅染之火中的人影紧张地攥住了手里的刀,认真地用点头回应他的叮嘱。433Pg
{You have invaded, and recreated me(你侵入我身,让我脱胎换骨)}433Pg
这一声无疑是吹响了新一轮进攻的号角。白焰展翅高飞,一马当先地冲出了火焰的掩护,逆着狂风上下翻飞。几乎是同一时间,雪人把所有的敌意都转移到它身上,原本将击破敌人防御的螺旋形冰柱,此刻被它对准了那团在空中逆风翱翔的梅染之火。更有甚者,它的两只断角也开始蓄力又一轮的冰冻光束。433Pg
女巫双手于胸前虚握,本就桀骜不驯火元素不断被魔力驱使着汇聚到一团,黑魔法之力令周遭的空气都滚烫逼人。可谁知她的魔法还没完成一半,身旁就吹来一阵骇人的寒风与之针锋相对!433Pg
亚哈利姆身上的火焰熄灭了。他原是这北境寒风中一盏明灯,可是光亮飞逝,取而代之的是他头冠、羽披、鳞甲和武器上,凝出的那层黯淡的,带有蕨叶花纹的冰霜。433Pg
沐浴在严酷而无情的风暴中,他刚才的平静、温和与亲切仿佛只是南柯一梦;现在,只剩下波翻浪涌的暴戾与残酷,流转于那双凶恶的猩红眼眸……短短几秒,他却像换了一个人,从暖春的天堂掉进了冰冻的地狱。433Pg
不由分说,他摆出了突击的姿态。在他右手,神刀的辉光折射透过封冻了刀身的冰层,有如耳边略过的寒风一样凌厉无情。433Pg
{Stepped over my body(跨越我的尸骸)}433Pg
——[Stepped over my body(踏过我的残躯)]433Pg
风暴在狂涌、风暴在壮大,散乱的白雪无休止地坠下。呼吸——吐息,他古井无波的眼中倒映着茫茫雪幕之后那臃肿的扭曲怪物。433Pg
如同掠食者扑向猎物,他倾尽全力将缠绕着冰元素的刀刃向前突刺。蓄势待发的人影霎时化作一道狂风,撕裂茫茫雪幕,“嗖”地一声便刮向了远方。433Pg
太过执着于消灭它又怕又恨的“幻象”,这一刻,雪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看到惨白色的鬼魅发狂地朝自己冲过来,而鬼魅肆虐过的大地上生出了一只只冰冻的鸟爪,直延伸到自己脚下,随后它控制不住地踉跄起来。433Pg
在冲刺的助推下,神刀彻底贯穿了雪人下半身那条纤细的马腿。433Pg
一击得手,亚哈利姆使出全身解数把丛雨丸向一边猛挑——433Pg
{Found a snowy spot(白雪纷飞之处)}433Pg
回应着亚哈利姆的呼喊,女巫向即将失去平衡的雪人发射了掌心那团看似平平无奇的硫磺火。随后,亚哈利姆迈着风一样迅疾的步子带着她朝雪人背后的方向撤离。433Pg
硫磺火畅通无阻地击中了雪人,在瞬间释放出了其不稳定的能量,最终导致了一场小规模的剧烈爆炸——尽管如此,有惊无险地离开了爆炸范围的亚哈利姆,还是对那惊人的热量心有余悸。433Pg
{Curled into a ball(蜷成小小一团)}433Pg
一条腿被截断,雪人怎能在爆炸的冲击终屹立不倒?一声巨响过后,雪人终于失去了平衡,轰然向侧方倒下,暴露出它缀满冰柱的刺猬似的后背……和那颗滑稽的头颅。433Pg
如丛雨所言,刚才遭受了严重的伤害以后,雪人的头冠竟然真的像活物一样动了起来,他们刚才完全没有注意到——本就不明显的目标,加之雪絮飘飞的糟糕天气,必须贴近了才有可能观察到这种细枝末节。433Pg
他看到,承受了刚才的攻击以后,雪人头冠上荆棘一般的刀片与尖刺陡然伸长,并毫不留情地扎进了它的脑袋,留下深度骇人的创痕,随后带着酒臭味的凝胶涌了上来,又把患处修复得光洁如新。433Pg
看来这顶头冠就是那支“鞭子”,源源不断地把雪人感受到的痛苦转化成它的力量。433Pg
{Spitting out the silk(吐出洁净丝线)}433Pg
“张口受苦闭口受难,这东西戴在你脑袋上确实挺合适……”433Pg
亚哈利姆一跃踩上雪人的头,手中的武器开始变得更加沉重,甚至完全变了个形态——一把镰刀,巨刃无锋,阴冷无比。一条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蛇盘蜷在手柄上,凝滞在吐着信子的那一刻,仿佛正酝酿着什么邪恶的诡计。433Pg
他面色阴沉地扬起巨镰。不知为何,镰刀尖已经沾上了不知何人的干涸血液,以及零星的来自某个地方的土壤。433Pg
{From my head to toe(从头裹到脚趾)}433Pg
银光乍现,激荡的神力在风雪中折射,显得格外圣洁;然而,镰刀上的血迹和黑黢黢的土壤又毫不掩饰其邪恶的气息。433Pg
精准无误,这倾注了亚哈利姆全力的一击重重落在雪人的冠冕上。然而……433Pg
亚哈利姆表情错愕,茫然地看着头冠上,镰刀尖勉力磕出来的那一个小小的口子。433Pg
{Inside the warm cocoon(在温热的茧房中)}433Pg
他咬牙挥舞镰刀,来了一记利落的横斩;顺势反持武器,镰刀的子刃便化作重锤砸在头冠上,可在这冠冕上留下的损害——一个缺口、一道浅划痕、一个小凹坑——都不过杯水车薪。433Pg
头冠蠢动,又狠狠给雪人脑袋来了一下,身下这巨怪就突然来了劲儿,有如离水之鱼那样,没命地挣扎起来。433Pg
毕竟是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亚哈利姆本想再做尝试,但是一阵失重感逼得他连忙把镰刀刺进雪人身体,自己抓住镰刀,才不至于摔下去——雪人的马腿竟然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痊愈了,再次站了起来……433Pg
在它支撑着身体,将要起身的关头,空中陡然划过一道并不完美的银弧,轻飘飘地斩在头冠之上,只发出“叮”一声脆响。433Pg
{I dreamt to be like you(我做着终化为你的梦)}433Pg
亚哈利姆全力以赴依然收效甚微,如此孱弱的攻击又能起到什么用?433Pg
起初,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这么想。可当它刀上的梅染之火传播到头冠上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433Pg
这银白色的火焰显得如此洁净,它不像别的火那样,对碰到的一切都淫威肆毒,让它们尝遍焦灼、痛苦和绝望。它们只是平静地燃烧着,散播令人安然的温暖,没有展现出一点侵略性。433Pg
不过,挂在雪人身上的亚哈利姆却目睹了头冠被奇怪火焰烧到以后,竟发出一连串刺耳的金属音……它在害怕,在颤抖,就像这火焰是它唯恐避之不及的天敌。433Pg
出乎意料地,雪人停止了挣扎。确切地说,它在顷刻间停下了所有动作,像一个真正的雪人一样,呆滞地愣在原地。433Pg
{Though I know there’s no undo(哪怕注定一去不返)}433Pg
在理智尽丧的朦胧之中,被雪与凝胶的躯壳包裹的灵魂有了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似曾相识,同时却又无比陌生。433Pg
从冰冷的四肢到蠕动的污泥,整个臃肿的身躯都洋溢着令人眷恋的温暖……如同傍在严冬中的火炉边,闲适、安然、宁静,几乎能让人忘了时间。433Pg
对一个雪人而言,任何冰点之上的热量都是致命的。然而,没有任何抵触,他情不自禁地沉湎其中,就像他曾经也这么做过。433Pg
{What do I have left to lose?(可我又剩什么能失去呢?)}433Pg
“不,寒冬应该是既可爱又迷人的。”雪人说,“请你说下去吧,不过请不要把你的链子弄得当啷响……每次我听到这个声音,我总感觉我就要裂开了。”433Pg
“Voek!Voek!(注2)”看院子的狗用沙哑的嗓音吠着,“我曾是个俊俏的小狗崽儿,屋子里的人总夸赞我又小又好看。可是后来,他们却嫌我长太大了,不仅不准再坐在女主人的膝上,还把我赶到底下烧火的房间里,孤零零地睡。”433Pg
“听上去很不公平。”雪人不忍为它打抱不平,“就算你长大了,那你还是你呀!”433Pg
“其实也没那么糟。虽说底下的地方没有楼上大,但是我吃的东西和以前没两样,而且也不会再被小孩子踩到尾巴或者握住嘴筒子了!我有了自己的垫子,旁边就是这家的炉子——这个季节最好的东西!不管我冷了,还是我累了,我都可以爬到炉子旁边,美美地睡上一觉……唉,我还梦想着那炉子!完了!完了!”433Pg
“那个炉子,她很美吗?”雪人问,“她像我一样吗?”433Pg
狗回答:“它吞下木柴,从它嘴里喷出火来。只要你待在它旁边,就温暖又舒适。从你站的地方恰好能望见她,就在窗的另一边。”433Pg
雪人瞧了瞧,果然看见一个砖瓦和石头砌成的东西,温和的火焰正从她的嘴里探出来,羞涩地摇曳着。433Pg
忽然,雪人觉得身上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没由来的渴望和苦闷缠上了它,它根本无法形容这样的感觉。如果它不是雪做的,一定能给这样的情感下个定义吧。433Pg
是从什么时候,他完全忘记了这种感觉?忘记了这种曾被他视作幸福,充满秩序的,光明的感觉?433Pg
这场由他亲手制造出来的风雪仍未停息。可是,也许是变成这个样子以后的第一次,他感觉这“可爱”的寒风打在自己身上有些……冷。433Pg
视界逐渐清晰,狼狈地趴在地上的他微微昂首,看清了眼前这个温暖得惹人贪恋的小个子——白,银白,洁白;即使整个世界都归于苍白,她也能像夜空中的孤星一样,牢牢牵引住他的双眼。433Pg
他刚想说什么,却发现嘴里全都是酒和呕吐物的味道,一阵头晕目眩的厌恶和恶心顿时爬上了他的背脊。感受到那迷人的温度依然不带嫌弃地眷顾着他,他慌忙羞愧地低下了头颅,从而在自己身下的水洼中,看清了自己的面容——雪人。433Pg
他看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鬓角划过,带着宝珠落玉盘的脆响与水洼融为一体。它想支撑自己站起来,却感到一阵衰弱。433Pg
【我在融化……】意识到现状的雪人愣愣地念叨着,【我在融化……】433Pg
它从梅染之火的怀抱中惊醒,想起了自己身处何方,想起了主赋予自己的伟大理想;想起了那一张张悲惨死去的熟悉的面容,想起了自己对顽劣的造物主的无尽憎恨。433Pg
那诡计多端的白色火焰不仅夺走了它的力量,还险些腐蚀了他的信念!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一定会沉沦于其中,直到融化的!433Pg
如此念头一浮现在脑中,它就恐惧不已,接踵而来的是脱缰野马般奔腾的暴怒和憎恨。这些情绪把在方才的混沌中萌生的理性瞬间扼杀殆尽,偏执的破坏欲瞬间填满了它的内心。433Pg
——不行!仍有一条无比明确的道路摆在他面前,仍有一份伟业等着他完成!没有击坠那让我们沦落至此的神明,他绝不就此安息!433Pg
重燃的愤恨赋予了它力量,也将那好不容易找回些许的理性扼杀在摇篮中。肮脏的胶泥不断从它的喉咙中呕出,修补起因融化而滴落雪水的身体,以及头顶代表着它受难荣耀的冠冕。433Pg
【装神弄鬼的糖衣陷阱!我早已从那些浑噩的日子里醒过来,休要叫任何幻惑再遮蔽我的双眼!】433Pg
五指结霜,黑压压的阴影从天而降,怪物如有千钧之重的重拳怒不可遏地从那个虚伪的白色人影砸下,誓要将其挫骨扬灰、烟消云散。433Pg
受限于贫瘠的战斗经验,白焰没想到这刚刚还无力地趴倒在地的怪物会突然暴起。眼看她就要被这霜冻重拳碾碎,一道幽鬼般的影子一闪而过,原地只留下一串飘舞的雪花。433Pg
放下怀里的白焰,身后振聋发聩的巨响顿时犹如一簇火花点燃了他的怒火:“你还要对她的努力视而不见吗?”433Pg
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意,他目不转睛地瞪视着雪人填满冰锥的眼眶,厉声诘问道,“就算她为你壮着胆子上了战场,甚至差点被你亲手杀害,你也无动于衷吗?!”433Pg
雪人转过头来,睥睨着这个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自己世界里的“自己”;不知为何,他觉得假犽戎,那个自以为是的伪物与这个“亚哈利姆七号”的脸,竟有那么几分神似。433Pg
它的内心所想、它狂乱的嘲讽和否认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内心中。433Pg
【你依然在被伪物所蒙骗,变得优柔寡断又软弱无能!!!】433Pg
【其它世界线的我们的下场还没让你醒悟吗?!我们是背弃这昏庸的上帝的人,那些所谓光明、美好的道路早就走到了尽头;唯有堕落成十恶不赦的魔鬼,才有一线击坠她的可能!】433Pg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它滑稽可笑的头颅逼近了亚哈利姆。433Pg
【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要继续走在这条毫无意义的迷途上,做一只徒劳地向星星振翅的飞蛾?!】433Pg
亚哈利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怀揣着满腔阴燃的怒火扛起了镰刀。433Pg
即使有了那份向前的信念,也许完完全全认清内心,仍需要一些时间。433Pg
雪人钉耙嘴之下裂开来一条瘆人的缝隙,毫不掩饰对他的嘲笑与轻蔑。433Pg
它的前路很明了——不需要关心面前是谁,不需要顾虑后果,也不需要它思考。只要是挡了路的,全部摧毁就好了。433Pg
注1:这双翅膀其实是“闪耀翅膀”的变色版本,闪耀翅膀曾在移动端1.2版本的泰拉瑞亚里,由树妖在肉后血月期间售卖,不知有多少玩过移动端的牢玩家还对这个有印象。433Pg1
注2:“Voek!”是丹麦语,意为“完了!”或者“去吧!”(就是雪人前面喊的“完了!完了!”和“Away, Away!”),同时也和犬吠声发音相似。“雪人”这个扭曲的设计概念则来自于安徒生的童话短篇《雪人》。433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