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商场偶遇那个盲眼女孩后，圣天子与灵栖便取消了原有的安排，护送着那个女孩一路出城，直到将她送到位于外周区的第三十九区——倒也算是复刻了初见时的经历。kXKz0
天边残存的光亮横扫过这片旧战场的残垣断壁，而在一处被精心打理过的露天据点中，伴随着不远处孩童们相互勉励的童真话语，圣天子与久别重逢的松崎商讨着未来的安排。kXKz0
“既然你愿意的话，那便收下这份凭据吧，松崎先生。”kXKz0
她递出一份提前盖有印章的文件，而松崎也将其郑重地收入怀中。kXKz0
“大约一个月后，IISO在外周区的第一座开放性收容所就将建成。而到时，你和这些孩子们就能迁移到那，从此正式开展对受诅之子们救助、抚养、教育的业务，正式践行你、我还有这些孩子们共同的梦想。”kXKz0
松崎满是老茧的双手细细摩挲着这份文件——这份意味着将他的理想真正变为工作的聘请书，情不自禁间，他已是老泪纵横。kXKz0
“日本能有您这样的慈悲君主，实在是我三生有幸，是我们三生有幸啊！”kXKz0
“你过誉了，松崎先生。之后在收容所里的诸多困难，也要拜托你了。还有那个新来的孩子……”kXKz0
圣天子看向不远处聚在一块喧哗着的孩童，将难免带有哀伤的目光落在那个成为人群焦点的盲眼女孩上，看着接受灵栖检查的她在孩子们彰显童真的勉励下露出温暖的笑容。kXKz0
谈话间，灵栖已是结束了对女孩眼部的检查，他收起在女孩眼眶边割开伤口的小刀，在小心地为她敷药包扎后揉了揉她温顺配合的脑袋，说出几句鼓励话语后便将她交给周边跃跃欲试的孩子们，然后转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圣天子这边。kXKz0
“和我猜的没错，填进眼窝里的不只是铅，还有少量嵌进了血肉的凝结錵粉，熔化重凝后抑制效果不大，但正好能让铅长期堵住它。估计是在旧战场搜出废弃弹头，将那点錵碾成粉末后撒进被挖走眼球的眼窝里的吧。”kXKz0
“铅水灌进去的时候那些錵粉经历过短暂的失效，所以跟部分铅金属一起被杂糅进了常速再生的血肉里，甚至影响到了神经。要想让她双眼痊愈就必须在避免进一步损伤脑神经的前提下完成大面积的血肉切割手术，更重要的是还得面对手术期间血肉再生的干扰，与之相比，重金属中毒的问题反倒无伤大雅了。”kXKz0
分析过后，灵栖长叹一声，随后作出了总结：“就现在的技术而言，这手术难度不算太高，但需要由拥有相关手术经验的医生操刀，且不能随便交给无法信任的医院，以免有人心生歹意或敷衍了事——这手术可容不得敷衍。室户堇医生呢？”kXKz0
“室户堇医生这几天很难腾出时间与精力，说实话，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并不算好。”圣天子摇了摇头。kXKz0
“那就选家医院占个手术室，然后让我来吧。我把超錵义肢全都卸下，给她打上足量的特制麻醉剂，再靠着生物錵的精细操作，肯定能成。”kXKz0
然而圣天子没有立即表示同意，她低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向灵栖投去异样的目光。kXKz0
“仿照华夏建立的收容所里额外设有针对民警尤其是起始者的医疗站，那里将会有一两位遣自华夏的医疗顾问，虽然他们也有收集东京感染者数据的意图，但依灵栖你的判断，他们应该能确保安全完成那孩子的手术，对吧？”kXKz0
“这……”灵栖皱了皱眉头，“可以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这还得等好一段时间吧？”kXKz0
然而圣天子不复少女情怀的严肃面孔上，淡紫的双眸里却是闪过一道精光。kXKz0
“灵栖，如果让我堂集团记录下这场手术，并连同那孩子的故事摄作影片搬上全东京的荧幕，你觉得效果如何？”kXKz0
灵栖哑然，随即对圣天子露出了无奈的笑：“很难说能有多少成效，但想必能激发更多人对受诅之子的同情吧。”kXKz0
灵栖苦笑着不再多言，只是伸手拍了拍圣天子的柔肩，而她也心领神会地回以感激的微笑。kXKz0
至于旁听了这一计谋的松崎，他倒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在错愕中重新打量了一遍圣天子，将此刻这位穿着黑色水手服的少女与过往那身纯白无暇的倩影重叠，然后在唏嘘中无声感叹这芳年君主的改变。kXKz0
只是，她的改变恐怕也意味着未来的东京政坛将有一场腥风血雨吧。kXKz0
看了眼不日就将离开东京的灵栖后，松崎发自内心地在心中为圣天子祈祷。kXKz0
柔软清细的声音将几人的注意力引向一旁，在那儿，已是换过新衣裳的盲眼女孩正满面笑容地面对着圣天子，即使缠绕的绷带挡去了她的半张面庞，任谁也都看得出她满溢而出的感激与幸福。kXKz0
她双手拢在身前，朝着圣天子轻轻弯下了腰：“真的，再次感谢您对我的帮助。能得到您的拯救，已经是我感受过的最大的幸福。”kXKz0
在与松崎这边的孩子们接触过后，她已是知晓了圣天子的真实身份，也不由自主地用起了记忆中学到的礼仪。而圣天子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走到女孩面前半蹲下身，带着含有几分母性光辉的微笑温柔地抚摸上她那头已经洗净的银发。kXKz0
“不要那么生疏，叫我姐姐就好了。说起来，还没问过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呢？”kXKz0
“清宫音，叫我音就可以了，圣天子姐姐。”顺从圣天子不再拘谨的女孩甜甜地回答着。kXKz0
“音……很贴切的名字。”想起女孩那轻灵歌声的圣天子神色又柔和了几分，“那么，小音，你跟着松崎长老和这些新朋友们一起生活，大概一个月后，我再过来带你去治好眼睛，让你重见光明，可以吗？”kXKz0
“嗯。”音点了点头，然后又抬头向圣天子柔声道：“圣天子姐姐拯救了我，如果我能帮上姐姐的忙，并像姐姐一样拯救更多和我一样的同胞，我会无比荣幸。所以，姐姐不要因为我感到愧疚，好吗？”kXKz0
“嗯，我的耳朵比其他人要厉害得多，鼻子也是，嘿嘿。”kXKz0
音半分害羞又半分骄傲地笑着，而圣天子也只能露出既有无奈也有心疼的神情，在轻叹一声后曲指刮了刮音的娇小鼻尖，然后问道：“在完成手术后，恢复视觉的你一定能有过人的侦察本领吧。虽然单有侦察能力在一般民警那边不太受欢迎，但IISO对有这方面天赋的你肯定会比以往更加青睐。那到时候，小音，你会想成为起始者吗？”kXKz0
小口微张的音已是呆住了，几小时前还是个盲眼乞讨者的她现在一下子要考虑成为起始者的问题，她这短时间经历了太多情感冲击的小脑袋一时间实在转不过来。而见此，圣天子便带着歉意拍了拍她呆住的脑瓜：“抱歉，现在考虑这些确实有点难。不过，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想法的话，随时可以和松崎长老谈谈，而如果你已经有成为起始者的决心，那么我也会全力帮助你，不让一些体制内的坏人糟蹋你们的未来。当然，如果你并不想要，那我也将帮你拦住IISO，不会让他们强迫你加入。”kXKz0
再次揉了揉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天使的脑袋，体会到与灵栖同样体验的圣天子有些不舍地收回了手，然后便拍拍裙摆站了起来。kXKz0
不过，同样不舍的还有这个体验到幸福的女孩。她下意识地抓了抓圣天子的裙摆，抬着露出几分可怜神情的面容轻声询问：“姐姐要走了吗？”kXKz0
音懂事地收回了手，垂下的小脸直白地表现着她的落寞，而这也更加让人心生怜爱。不过在圣天子安慰她前，已经像读心一般读懂圣天子歉意的她便抬起了头，张开双手向圣天子问道：“那，最后可以再来一次抱抱吗？”kXKz0
俯下身的圣天子将一下子喜笑颜开的音送入了她的怀抱，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紧紧相贴，连那色泽相近的银白发丝都交缠在了一起。而在这甜蜜无间的拥抱中，怀抱着那瘦弱娇躯的圣天子脸上满是圣母般的慈爱，而在温暖包裹下的音则是洋溢着无限的幸福。kXKz0
这一幕，落在旁边的灵栖心中就像是化开的蜜，让他在暗自品味的同时干脆用义眼给它拍成了8K数据照片，供奉在半机械脑里的赛博教堂。kXKz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