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的拥抱过后，在包括音在内的孩子们不舍的送别下，两人还是离开了据点，在已经被夜幕笼罩的外周区中慢步而行，走向夜空下那闪亮的都市天际线。kXR44
“有一说一，我酸了。”灵栖反复品味着那幕亲密拥抱，不禁仰望夜空发出一声感叹，“多好的孩子啊，完全就是个小天使，早知道我也多表现表现让她和我也贴贴一下了。”kXR44
而对此，走在跟前的圣天子只是回过头投来既有揶揄又有得意的玩味眼神，随即背着手踩着轻快的步伐继续前行，口中则是故意嗔怪：“明明还在与别人约会，心里想的却是别的女孩子，甚至还说想跟小女孩亲密接触。唉，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除了是个花心大萝卜，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萝.莉.控呢？”kXR44
灵栖撇了撇嘴：“喜欢小巧可爱有什么错，这分明是人类的天性.吧，倒不如说，作为人造人会喜欢大的那才是真出问题了啊。而且，你又是摸又是抱的，自己不也挺开心？”kXR44
“那都怪某人一年间总是跑出去和小女孩贴贴，贴完回来还要向我炫耀一番感受呢。”kXR44
被逗笑的圣天子继续走着，而灵栖则是注视着她在黑暗中踏着废墟开路的背影，心生感慨。kXR44
看样子，圣天子已经不再需要他了吧，不，或许哪怕没有他，圣天子也会像如今这般迅速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君主，顶多，就是前期的迷茫会久一些些、方法上没必要的固执会多一些些吧。哈，这样，他倒也不用再为她担心了。kXR44
自偶遇音以来沉重的气氛已经一扫而空，而彻底安下心的灵栖也不由得畅想起这片战争废墟上即将建起的收容所——这是圣天子这数天以来最大的成就。kXR44
说是收容所，但至少在打到菊之丞前，它其实更像是个大型救助站。kXR44
华夏的感染者收容机构为东京的受诅之子收容所提供了建设、管理、分工、规划等方面的经验与参照，也是圣天子能力排众议促就IISO妥协的重要原因，但具体实行下来，两者之间仍是天差地别。kXR44
自确立对受诅之子保护兼研究的决策以来，华夏用尽天时地利人和，耗上多年时间才终于落实对全体感染者的全面收容。可东京一没有镇压民愤的强权，二没有远离市民的阔土，连政府都处在内外不和的情况下，把受诅之子们全部集中收容的结果很可能就是变成惨无人道的集中营。kXR44
而且哪怕处于理想状态下，要在外周区清理并建设能容纳数千上万受诅之子，且还能保证足够生活水平的大型收容区，这也是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与足够时间才能完成的。更不用说，如果未能缓解民间对受诅之子及其庇护者的广泛仇恨，那到时候别说医疗和教育，恐怕是连收容区的基本看护人员都凑不齐，更别提那些随时可能混进来痛下杀手的极端分子了。kXR44
所以，圣天子终究无法实现对广大受诅之子们衣食住行的全面关照。她只能借助菊之丞一时的忍让建起这么一座避开“救助”之名的救助站，由政府下放订单从食品厂购来低廉的合成食品，检过毒性后熬煮作粥定时公开发放，从而勉强解决流浪受诅之子的饥饿问题。至于住……收容所中的上百床位只会优先提供给濒死的或像音这样的残障个体，而其他的孩子就只能在第三十九区的废墟中借用清扫工具自寻居所，而且为了安全着想，她们可能还得向远处疏散。kXR44
不过，在菊之丞这个大隐患尚在虎视眈眈的现在，或许这种差强人意的救助形式更加适合东京，免得孩子们被一些小人一网打尽。kXR44
想到这里，灵栖不禁开口询问：“收容所开办后，想必全东京上下的受诅之子都会朝第三十九区慢慢聚集吧。怎么处理安全隐患我们是谈过了，不过，她们由此跟人类社会初步接触后，怎么引导她们对人类的看法也是个问题。你打算让松崎怎么教？”kXR44
“我不打算教。”圣天子毫不犹豫地回答，踩着瓦砾的步伐也没有丝毫停顿，“除了充饥与医疗，我帮不了她们更多。她们多年来对‘人类’根深蒂固的畏惧不会因为几顿饭就改变，她们最多对直接接触过的个人产生信任与依赖，而除此之外，她们仍会避而远之，而这恰恰能救她们的命……只是几顿粗饭而已，我可不能害她们死在对‘人类’的过度信任里。”kXR44
“嗯，看来你是早有考虑了。不过，我可没说是要教她们融入人类社会、与普通人友好相处啊。”kXR44
灵栖苦笑一声，随即话语中带上了一份关心：“你果然压力还是很大是么？”kXR44
“呃，也是。不过既然如此……”灵栖迟疑了片刻，随后试探着问：“要不，咱干脆就找华夏要更多合作？不管是伙食、住宿、防卫、人手还是民间宣传……”kXR44
然而圣天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与嘴角都勾勒着一种无奈。kXR44
“不。”圣天子斩钉截铁地打断了灵栖的解释，然后挂着带有几分责备意味的无奈笑容说道：“你不是护卫官，我不是圣天子——我们作为普通人的约会还没结束呢，不是吗？”kXR44
灵栖哑口无言，但在斟酌片刻后也只能顺从圣天子的意愿，从而投降一般耸着肩苦笑：“好吧，那么微服私访的公主殿下，你接下来还想去哪呢？是去城里体验一次都市的夜生活，还是找个好地方游览一次都市夜景？”kXR44
圣天子止住了走向城市的脚步，她在河流边回转过身，探着头在这片与霓虹都市隔河相望的黑暗里四处观望，又在灵栖不解的目光下兜兜转转后，将目光锁定在了深蓝夜幕与漆黑建筑群的一处交界点。kXR44
她雷厉风行地推着灵栖赶到了她看中的废楼，然后在灵栖的搀扶下，迈过弹坑，攀上残壁，从这废楼的一角一步步登上天台，站在满是尘土与苔痕的地板上眺望向无垠夜空。在那与都市相对的黑暗夜幕里，一轮明月正悬于巨石碑间，悬在她眼眸中倒映的光泽。kXR44
“……偶尔任凭冲动去行事，也不错呢。”她喃喃感慨着。kXR44
而先她一步用纸巾擦净边缘围栏的灵栖则是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但太过勉强的话，也不太好吧。”kXR44
作为普通少女的她早在十年前就死在这片断壁残垣中了，而十年后的她突发奇想要去让少女的她短暂复活，可她仅凭冲动与模仿塑造而成的这个青春少女，就真的是她原本会成为的模样吗？还是说，不过只是对“青春少女”无数种认识与印象的集合体呢？kXR44
寒风吹过，撩起她月光下的银白发丝，暴露出她侧颜中显现的感伤，不过，那也只是转瞬即逝。kXR44
她附身上前，不顾衣摆受尘灰沾染，直接前倾着将身体靠上了围栏，缕缕银发也顺着她慵懒的曲线洋洋洒下。而她趴在扶栏手臂上的姣好面容中，柔和的眼眸收纳着皎洁月光，如有流光在她眼底波动。kXR44
她唯一能肯定的是，此刻胸口下怦怦乱动的心，一定属于那个本该死去的少女。kXR44
她侧过脸庞，银白的月光打在她扫过脸颊的发丝上，那点阴影根本不足以遮挡她的面孔，但她还是豁了出去，把她染着红晕的脸蛋暴露在月光之下，而同样暴露的，还有她那毫不遮掩的期盼眼神。kXR44
而面对这光明正大的偷瞄，灵栖直接抬头仰望，装作没听懂那句隐晦的告白。kXR44
诵读诗句的灵栖将他转为严肃的目光投向一旁表露不满的圣天子，于情于理，他现在都必须将心头的忧虑说出口来，从而揭破圣天子蒙在心口不让他探究的朦胧面纱。kXR44
“请告诉我，圣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直白地问，“如果是因为我即将离开导致了你的心乱，你大可说出来。不过我想，事情应该远没有这么简单。是改革的尝试中遇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强大阻力吗？还是天童菊之丞又伤了你的心？告诉我吧，圣天子，我依然可以陪你出谋划策，也或许能帮你化解心结，或者至少，可以帮你出一口恶气。”kXR44
然而面对灵栖的严肃与关切，圣天子却是喃喃几句便望向夜空，保持着先前稍显慵懒的姿势望月轻吟，像是确实在为灵栖的问题沉思。可与过去凡事都无比认真的圣天子对比，她此刻的神态却不像是真在认真思考，迎着月光的柔和面庞上也是尽显一种随然。kXR44
好在下一秒，圣天子便轻皱眉头撅起小嘴，以一副深思神态做出了否决：“不，果然还是不行。”kXR44
良久，僵得接近石化的灵栖才终于收回了他的下巴，看着与他对视的那双似乎并无玩笑意味的眼神，然后试探着发问：“你的意思是……你想当人类大总统？”kXR4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