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用完午饭后，四人就出门去试图找到些蛛丝马迹来。但不出意料地，一无所获。kXNFK
事实上，在他们看来，不管是旅行小册子上所写的“不友好”还是旅馆主人所说的“排斥外人”都是一种美化的说法，其目的是为了避免把人吓退。kXNFK
当地人看向外地人的眼神，即使是用“敌意”来形容也不为过，就像是一群狼盯着眼前几只肥美的鹿，不仅仅是冰冷的杀意，还有深深藏起的贪婪。kXNFK1
“我多少有些怀疑他们会不会吃人……说真的，比起只在只在大英博物馆里见过标本的鲨鱼， 我更愿意将他们比作一群饥肠辘辘的孟加拉虎，至少后者我在阿富汗那边见到过。”kXNFK
“我亲爱的华生，这是你在这趟旅行中第几次提到你在阿富汗的那些经历了？”福尔摩斯抬起眼皮看着身前这座宏伟的教堂，说道：“我无意指摘些什么，但是看起来你对这个地方的感觉相当糟糕。”kXNFK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我倒宁愿他们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我，那还能让我好受些，至少我还能把他们当成那些嘎吉人。可是现在这种眼神，就像把我们看成了盘子里的牛排，这更教人害怕。”kXNFK10
阿斯垂尔同样在注视着这座教堂。说实话，这样规模的一座教堂更应该出现在惠灵顿和奥克兰那样的比较大的城市，但出现在这样一个乡下小镇里就太不合理了，即使这里的居民都是虔诚的信徒。kXNFK
高高耸起的哥特式建筑特有的尖顶像是要直接冲上天空，隐约能听到教堂内回荡着神圣庄严的管风琴声音。从门口望去，里边黑皴皴的，一排排长椅几乎望不到头，彩绘玻璃也阴阴沉沉，只有架子上点起的大堆蜡烛还有些星星点点的光亮。kXNFK3
“进去看看吧，准备好你们的手枪，我不确定我们会不会被居民群起而攻之。”他率先踏上了教堂前的阶梯，拍了拍腰间鼓囊囊的枪套，那里边有把小巧的左轮手枪。kXNFK6
教堂内部给人的感官和在外头看来并没有多少出入，一样的阴森可怖。或许是因为建筑结构的原因，在外边听得不甚明显的管风琴声变得无比宏大响亮。但不知为何，明明应该是神圣的场所，却显得相当的诡谲。kXNFK
四人足足走了六十来步才从教堂门口走到布道台前，回头望去，教堂的大门已经变成了一个透出光亮来的的小方块。彩绘玻璃上绘制的绝非常见的圣人事迹，而是一些教人看不懂的生物。这些彩绘的主体颜色是蓝色，湛蓝、天蓝、深蓝、湖蓝、普鲁士蓝……入眼间全是不同的蓝色，在这黑暗深邃的教堂之中，这些或深或浅的蓝光不禁令人生出置身于深海的错觉。kXNFK9
对，置身于深海，头顶是黯淡的天光，脚下踏不着地，飘飘摇摇，飘飘摇摇，随着海流晃动着身体，被卷入更深处，像是一条无力抵抗的小鱼，任由腥咸的海水涌入嘴中又从鳃后流出，被水流卷入更幽深、更安宁的海底……kXNFK3
阿斯垂尔一声大喝，将福尔摩斯和华生医生从奇妙的幻觉中惊醒过来。kXNFK
“不要被这儿的环境支配了自己的思绪，福尔摩斯，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是学过心理学的。”kXNFK4
“……抱歉，老师，我想我应该抱有更严格的警惕心。”福尔摩斯迅速回过神来，伸出手晃着身边仍然有些迷迷瞪瞪的华生，重新变得冷峻而干练。kXNFK
“过去我所接触到的，哪怕是巧妙地利用了人的心理，那也是基于一般人惯有的盲点和疏漏。我从未见过像这样直接冲击他人心灵的手段，这更像是一种借助灵性（Spirituality）所传达的东西……醒醒，华生！你不是一条鱼！”kXNFK10
福尔摩斯一拳锤在了仍然在长大嘴来呼吸的华生的肋下，疼得他惨叫一声侧过身来。kXNFK5
“下次拜托轻点儿，我亲爱的福尔摩斯。”他揉着自己的肋骨，不满地抱怨着：“不可否认你这一下足够有效，但是疼得我要把肺都吐出来了。”kXNFK5
“如果我下手不重一点儿，恐怕你现在还在认为自己有鳃而不是有肺。”福尔摩斯用尖锐的语气说道。“——先生们，能分辨出那是个什么东西吗？”他不断游移的目光忽然集中在了布道台后挂着的十字架上。kXNFK3
阿斯垂尔和华生医生闻言循着他的目光向十字架望去。这是个石膏制成的朴素的凯尔特十字架，以中央交叉处为圆心连接着一个圆环，隐约能看到上边雕刻的藤蔓花纹。kXNFK
福尔摩斯所指出的东西，是一个镶嵌在十字架中心的蓝色卵状物。虽然这教堂内仍旧昏暗，但在眼睛适应了之后，借着蜡烛燃烧的微光，众人还是能勉强看得清楚。那个足有两个拳头大小的蓝色卵状物上，用相当浮夸的手法雕着些错乱的五官，至少那几个蒜头鼻和粗厚的嘴唇、以及竖起的人耳朵都能被分辨出来。kXNFK6
在蜡烛火光的反射下，还能看到一些细小的裂缝和裂缝周围的凹凸，似乎是闭着的眼睛。尽管这些五官的位置都是胡乱地摆着，但数目还算对得上，正好可以拼成三张脸。kXNFK
“我想这个十字架只是个掩人耳目的东西，他们真正崇拜的，应该就是这个奇妙的卵了。”阿斯垂尔掏出了一个小笔记本，将这个古怪的艺术品的样子绘了下来，喃喃自语道。kXNFK
陌生的声音自然将四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从连接着二楼过道的旋梯上下来了一个枯瘦的神父，他已经非常老了，只剩下一圈白色的头发，手上和脸上的皮肤皱成一堆，泛着暗沉的色调。kXNFK
但他的眼睛十分明亮，在黑暗中仿佛要发出光来；脸上有一个硕大的鹰钩鼻，搭配着那双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四人，就像一只蹲在悬崖上的兀鹫。kXNFK
“离开这里。”他用粗哑刺耳的的声音说。“离开这个教堂，这里不欢迎你们这些异教徒。”kXNFK
阿斯垂尔上前一步，说：“抱歉不请自来，但在离开之前，我们……”kXNFK
“滚出去！”这个干瘪的神父厉声叫道：“从我们神圣的场所滚出去！立刻！”kXNFK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