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铁组你看过了，有什么想法？”脱离制铁组那些人的视线之后，老白便马上问道。kXAMo
夏晟远明白他内心的急切，比起李戌，他一直都要沉稳得多，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如果真的无欲无求，那他就不可能加入GPZ，寻求新的改变这个世界的道路。kXAMo
但他却没有办法把心里真正的想法就这么简单的说出来。kXAMo
起码就他看来，这个铁匠铺并不会比之前他在联盟的其他小镇看到的差多少。kXAMo
也许因为不像其他小镇的铁匠铺那样，要考虑成本的问题，要赚更多的钱而拼命地工作，拼命地压榨学徒的劳动力，劳动效率明显要低很多，但这也并不就意味着制度的失败。因为他们不必考虑成本问题，所用的材料都比较好，上等的铁料，精挑细选出来的木炭，再加上合计合理的炼铁炉，优质的淬火油，产出的产品并不比其他地方差多少。质量问题更多的是本身技术、意识和知识的不足，而不像其他小镇那样普遍存在偷工减料的问题。最关键的是，虽然在夏晟远看来，作为制铁组负责人的高磊并没有多高超的技术，但他手下的几个学徒与他的技术差距并不大，完全没有其他地方的工坊中，学徒们只能长时间干苦力，没法真正学到本领的情况。kXAMo
没有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忧虑，自然也不会有把技术藏着掖着生怕被偷走的行为。kXAMo2
所有问题在他看来就像是大型国有企业与小型私企的对比，你当然可以说私企有着多种多样效率上的优点，但你同样没有办法否认，国企在许多方面同样有着碾压私企的优越性，尤其是在特定的环境和历史条件下更是如此。kXAMo1
“现在还不好说，让我看看其他地方再说吧。”他于是对老白说道。kXAMo
制皮作坊的规模几乎是铁匠铺的五倍大，而人手看起来则要多十倍都不止。作坊里到处散发着皮革的臭味和某种、或者是某几种用来制皮的原料的刺鼻气味，大多数人都在忙忙碌碌，看到他们过来时也没有停下工作，只是匆匆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过了一会儿，一个年龄看上去比老白还大好几岁的老人从另一个房间慢慢地踱了出来，和他们打了招呼。kXAMo1
老白给他们相互介绍，老人的态度却不太热情，而是直接向老白抱怨起来。kXAMo
狩猎组和屠宰组的活干得不利落，给他们增加了太多不必要的工作量，送过来的皮质量也不好，总是在没必要的地方出现缺口；制铁组和木器组交给他们的剥皮刀和其他工具质量不好，维修的时间又太长，严重影响他们的工作效率；物流组总是拖拖拉拉，不能按时把加工皮革要用的原料运来；贸易组自己没本事把东西卖出高价，却推诿到他们制皮组头上，无端指责他们的产品质量不好；皮革产量的问题与他们无关，应该去找狩猎组、畜牧组和屠宰组，问问他们为什么供应量不够，要么长时间没货，要么一下子交来好多，一点儿计划性都没有；李戌上次带来的年轻人一点儿也吃不了苦，爱抱怨脾气还大，以后这样的人别再往他这个地方塞，等等等等。kXAMo
他在GPZ的资格说不定比老白还老，老白没像对高磊那样应对他，只能哄着，顺着他的毛摪，好不容易把他说高兴了，他才开始夸自己手下的孩子们有多能干，多辛苦，多任劳任怨不争不抢，虽然整个镇子最主要的收入就是依靠他们，而他们的收入还比不上某些干吃饭不干活的人。kXAMo
与制铁不同，夏晟远对制皮这个行当懂的不太多，要不是之前为了赚钱多少接触过一些这方面的事情，现在大概是摸头不着脑。kXAMo
对比之前他们在的那个小镇，龙滩出产的皮革和皮革制品看上去的确要精细得多，品种和样式也要多得多。得益于可以从水路与张江相连，运量也有保证，他们这里可以轻松地获取制皮所需要的各种原料，几乎不直接出售生皮和粗制的重皮中皮，而是把皮革分剥揉制好了之后，再制成皮鞋、皮包、皮袋、皮箱、皮绳、皮衣、皮带、皮帽、甚至是整面的皮毡、帐篷和睡袋，只要是张江市面上有的皮制品，他们这里几乎都有。kXAMo
“制皮组内部还分了好几个不同的小组。”老白看上去对这里也还算是满意，随口向夏晟远进行着介绍。“主要是用来区分工作量的不同，调整工分标准，不过并没有太大的差距，只是稍微做了一些细化和调整。当时我们专门派人混到张江的皮革作坊去偷学，然后再进行优化和调整，你现在看到的每个环节都进行了许多次调整和尝试，寻找最经济合理效率最高的生产方式，最后才确定了现在这个模式。这里还不是制皮组的全部，另外还有对皮革进行初步处理的地方，因为要大量用水所以设在水边，等会儿我们再去看。”kXAMo
夏晟远对这个地方也没有表态，看完水边处理生皮的地方，老白又带着他过河，走向一片应该是用来烧炭的窑窖。kXAMo
“白先生，你得想办法给我弄点人来啊！”一个满头满脸都是黑灰的男子一见老白就叫了起来。“要不然，你就把工分标准给我提高一点儿，不要多，稍稍提一点儿就行，不然我这儿真留不下人啊！”kXAMo
“这个我们稍后再说，这位是张江来的夏先生，你要是有什么技术上的问题，可以向他请教一下。”kXAMo
夏晟远连说不敢，那个男子看了看他，也没有真的问他什么问题。kXAMo
周围共有六座炭窑，看上去应该是半永久式，技术上和他在小镇那边用的本质上没什么差别，只是炭窑的规模更大一些。kXAMo
六座窑应该是轮换出炭，保证工作量和产量的稳定，其中一个炭窑的顶部已经打开，两个老头子和一个中年人正从里面把烧好的木炭用铲子和耙子弄出来，装到一旁的大藤筐里。两条牛龙在旁边吃草，应该是在等着运送木炭。kXAMo
“就四个人，要运木头，要把木头劈小，要垒窑，要烧火看火，还要负责把烧好的炭送到各处去，白先生，我们是真的忙不过来啊！”那个男子再一次说道。kXAMo
“这个事情以前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但你这里技术含量不高，的确没法提高工分标准了。”老白低声地说道。kXAMo
“再没技术含量，也得有人干这个事情啊！”男子叫苦道。“又累又脏，还要熬时间，年轻人不愿干，老人干不动，你让我怎么办？”kXAMo2
“别提那个了，就是因为那个，搞得这里越发低人一等，更没人愿意来这里干活了！”男子马上又抱怨了起来。“而且，派来的那些人都是刺头，不服管，我又没办法再惩罚他们什么，他们不干，带得其他人也不愿干，我只能让他们回去了。白先生，你们还是……”kXAMo
这个人应该是个老好人，这多半也是他被派来负责炭窑，怨念满满却束手无策的原因。kXAMo
在夏晟远看来，要解决问题其实很简单，大家都不愿来，那就说明待遇没给够，正常调整就是了。要么，减少他们的工作内容，把处理木头和运输的工作交给其他人，他们就专门负责在这里烧炭。kXAMo
这个人的诉求一直都没有得到解决，多半还是因为他不够强势。换成是他，直接带着大家撂挑子，反正短时间缺炭也不是会危及根本和安全的因素，让领导层感受一下没炭用的结果，问题自然就能得到解决。只会恳求，在这样的环境下永远解决不了问题。kXAMo
不过作为一个外人，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大致上看了一下炭窑的结构，帮着那几个人一起把窑里烧好的木炭装到筐里，顺便也看了一下他们烧的炭的质量。kXAMo
同样也有烧得过了头，或者是还没有烧透的木头，大概占到整窑炭数量的两成，与他那边相比，算是很不错了。kXAMo
老白也跟着他一起帮起忙来，男子终于没有再抱怨，但还是一边干活，一边不停地唠叨着。kXAMo
夏晟远觉得他挺有意思的，而且工作态度其实也不错，只不过，这种人其实更适合做一个技术员，而不是某个组的负责人。kXAMo
老白毕竟年纪大了，而且平时应该也很少干体力活，很快就出了一头汗，不过六个人轮换着干，比原本四个人肯定要轻松得多，夏晟远趁机向那个中年人讨教了一些烧炭时的诀窍，对方也没有藏私，一五一十地都跟他说了。kXAMo
这让夏晟远最终决定投桃报李：“你们刚才说的事情，我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kXAMo
“你说你说！”中年男子马上说道，明显是已经病急乱投医了。kXAMo
“把这里作为惩罚人的地方肯定不行，但是，换个思路呢？”夏晟远说道。“镇上的领导干部休息的时候轮流带头到这里来帮忙义务劳动，你们觉得这个可行吗？或者是组织年轻的骨干份子休息的时候到这里来义务劳动？一方面解决了这个地方劳动力不足的问题，一方面也可以扭转大家对于烧炭工作地位低下的误解。领导们都主动过来帮忙，那总不能还说这是低三下四的工作了吧？而且，这里的活儿到底技术含量高不高，工作量大不大，是不是需要增加人手或者是提高待遇，领导们亲自来试一下不就清清楚楚了？”kXAMo2
“这个……”他的提议却让中年人犹豫了。刺头他都管不住，领导来了不就更头疼了？他敢让他们做什么？别到时候问题解决不了，反而来一堆监工，啥事不干反而指手画脚。kXAMo
“GPZ的干部和普通成员之间的分界应该还没那么严重吧？你能帮忙，镇上的负责人没理由拉不下身价吧？”夏晟远问道。kXAM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