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国强死盯着蔺浩哲，打算问个清清楚楚，再把这事情汇报上去，追究到底。f17Ah
严格来算，蔺浩哲这种行为已经是十分出格的，真要认真问责，那事情可就大了。f17Ah
过来的正是刘丽萍，已经到了早上该准备交班的时间，被闹钟叫起来，刚出来就看到自家儿子和自己手下的医生互相对峙。f17Ah
这还得了？为了不引起骚动，也为了掩盖可能会出现的一些状况，刘丽萍带着三人到楼道隔间来处理这事儿。f17Ah
刘丽萍盯着眼前这三人，付国强满面通红，武大力一脸尴尬，蔺浩哲十分平静。f17Ah
首先发难的是付国强，他具备着急诊科代代相传的心直口快，快到武大力拦都没拦住，劲爆十足的话就脱口而出。f17Ah
武大力默默收回半空中的手也知道，这件事的确错在蔺浩哲身上，但是人家前脚帮完自己哥儿俩，这后脚就把人卖了，而且还语不惊人死不休，爆出这种十分严重的说法。f17Ah
武大力清了清嗓子，心里略微措辞，才把这件事的原委娓娓道来。f17Ah
“刘主任，是这么回事。我跟国强值班的时候，太累了。昨晚有个心梗的老太太，那老太太和她家丫头来的也挺突然，我俩起身稍微慢了点，让病人家属不满了。”f17Ah
话半，武大力瞥了眼付国强，见他没反对，就继续说下去。f17Ah
“是这小伙子，叫蔺浩哲对吧，过来帮我们，把家属的情绪稳定住了，然后给人做检查，开药，联系心内科的转诊。就是这么一回事儿。”f17Ah
刘丽萍神色莫名，扫了蔺浩哲一眼，目光回到自己俩手下身上。f17Ah
“刘主任，可这小子来历不明啊，而且开的医嘱上面签的都是我的名字！”f17Ah
刘丽萍闻言，狠狠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没想到就这么一小会儿，这小兔崽子就惹出来这么大的事情，还敢给人开药！然而毕竟是自己相依为命的儿子，也不能就这么不管，但是以防万一，还是要仔细询问清楚具体情况的。f17Ah
“刘主任，这事儿吧，我觉得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你看，昨天这位兄弟的处理一点问题也没有，病人呢，也转诊到心内科了，还避免引起医患冲突。不管是治疗上还是程序上都没出啥大错，医嘱也是我们签的，这违法行医的帽子太大太沉，要不先就这么算了吧。”f17Ah
还没等刘丽萍想出什么说辞，武大力已经开始给蔺浩哲求情了。f17Ah
“但是这异地行医也是事实啊！至少得给个暂停执业的处罚吧！”f17Ah
刘丽萍不管正在争吵的武大力和付国强，转眼看着自家儿子。f17Ah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就算是想扣这小子的执照，也得有那东西给你扣啊。”f17Ah
刘丽萍这句话武大力和付国强科室听明白了，都震惊地盯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年轻。这异地行医和无证行医虽然都是违法，但是这程度上科室天差地别啊，一个顶多扣证，一个是入刑的！f17Ah
刘丽萍清冷的声音把震惊的两人唤了回来，都用担忧，愤恨，钦佩还有一点不明的目光盯着蔺浩哲。f17Ah
“妈，按照规定，医学实习生在主治医师的授权下，是可以进行医学实践的。按照规定，我的确是在医生的授权下开的医嘱，签的也是付叔叔的名字。所有的操作也都是在主治医师付叔叔的监督下进行的。像付叔叔说的这样，的确是……”f17Ah
“嘿，我还冤枉你个臭小子了是吧？人家实习那是主治医生主导，怎么跑你这儿你成主导了，你这叫在主治医师的监督下？你这分明是领导主治医生！”f17Ah
刘丽萍听完儿子的诡辩，顿时气也不打一处来，说完蔺浩哲还不够，又把火力转向听完蔺浩哲对刘丽萍的称呼后便目瞪口呆的俩主治。f17Ah
“你俩也是！多大的人了？学医多少年了？在医院待了多少年了？碰到个病人就让一个刚高中毕业的混账小子给夺了权，丢不丢人啊！你们不嫌丢人，我脸上都挂不住！”f17Ah
付国强和武大力终于把蔺浩哲是刘主任家儿子，而且还是刚高考完的应届高中毕业生这个劲爆的消息消化掉，正好赶上自家主任一顿喷。武大力还好，付国强已经是羞得抬不起头来了。f17Ah
武大力看着自己哥们这样子，就知道他是咋想的了，但是刘主任和蔺浩哲已经这么说了，这事儿还怎么追究，赶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揭过去完事了。而且要是说起来，那个刘主任家孩子说的虽然有些牵强，但是也说得过去啊，为这破事，得罪直属上级颇为不智！f17Ah
“刘主任，消消气，再说，浩哲是您的孩子，怪不得技术这么好，真不知道刘主任是怎么教的，以后给我们传授传授经验啊，不说教自家孩子，我们自己提高也好啊！”武大力说着，还用手拽了拽付国强，“国强，你说是不是？”f17Ah
武大力发挥出了自己变坏为好的本事，一阵舔，总算是把这事儿揭过去了。f17Ah
刘丽萍盯着俩手下，心里想：“教你俩？我还想知道这臭小子咋学的呢！”f17Ah
刘丽萍虽然也是久经考验，然而武大力这顿猛舔正好搔在她的痒处，也是十分受用。再加上她也不想认真追究这事儿，嘴上说着没营养的话，把这事揭过去了。然后又说起交班时间，武大力很上道地拉着付国强走了。f17Ah
楼道里就剩下母子二人，这下刘丽萍可就要好好教育一下儿子。付国强说的这事儿可把刘丽萍吓得不轻。这次敢给人开医嘱、开药、开检查，下次是不是连刀都敢给人开了？！f17Ah
刘丽萍死盯着一脸平静的蔺浩哲，发现自己是越来越多看不清自己的儿子了，不光是医术，还有其它一些方面，她记忆中自己儿子是一个很内向，不怎么会说话的孩子，今天这镇定的表现和巧言善辩可是把以往的印象给砸得粉碎。f17Ah
“我？”蔺浩哲看着刘丽萍，嘴角微微一挑，“武叔叔人看着挺憨实，没想到舔起来水平不低，难怪儿子我之前好话说尽，妈你还是不为所动，原来是久经考验啊！佩服佩服。”f17Ah
刘丽萍话没说完，自己先笑了。心想武大力今天是挺上道的，要不下次上手术带上他？f17Ah
“你看，我没说错吧。妈你现在肯定想着武叔叔很上道，多给他点机会之类的。”f17Ah
刘丽萍被儿子一语道破心中所想，有些惊讶，也有些脸红。平时经常吹什么吃过的盐比吃过的米还多这种话。这次儿子却把自己看的通透。f17Ah
“这有啥。”蔺浩哲一脸“跟我就不用装了”的表情，“这种事情，在医院里上下级之间挺正常的啊。下级医生会说话，能讨得上级的欢心，上级多给他实践学习的机会。人之常情，没必要遮遮掩掩的。”f17Ah
“你这人小鬼大的，都给谁学的？谁跟你说医院里上下级是这样的？”f17Ah
“妈，你看这么聪明。常言道：‘有其母必有其子。’这点小事你儿子我还是看得出来的。”f17Ah
“这不是明摆着的，一样的水平，教这个是教，教那个也是教，正常人肯定会在能让自己心情更好的方面投注更多的精力，所以才说是人之常情。”f17Ah
“行吧，那之后放你去别的医院，我也就放心了。没错，就跟你说的那样，在医院里，‘会舔’也是一门技术活儿，你有这觉悟，起码下去不会吃这方面的亏。”f17Ah
刘丽萍仔细地打量着蔺浩哲，不知不觉儿子已经成长到这般地步了，又回想起小时候得病毒性心肌炎时那个“豆芽菜”，心里五味陈杂。高兴儿子成长了；担忧这份成长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换来的；难过从报考医学院这件事开始，儿子就越来越有主见了，以后不能像以前那样事事插手；最后还有些陌生带来的距离感，如果不是这张脸，这个人都是自己的儿子，刘丽萍都怀疑她的儿子是被掉包了。f17Ah1
“浩哲，既然这样，我暂时先不反对你报考医学院这事了。”f17Ah
“那种儿戏一样的打赌，能作为未来后半生选择的方法？！别打岔，你先听我说完。”刘丽萍揉了揉蔺浩哲的头发，“你告诉我，昨天那个心梗的真是你全程负责的？”f17Ah
“是。不过还是有些症状没解释清就被心内科的接走了。”f17Ah
“那个后续心内科的会跟进的，你先告诉妈，这些都是从哪学的？”f17Ah
刘丽萍没等蔺浩哲说完，便打断他，继而认真的盯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儿子。f17Ah
“别用这种话敷衍我，知识可以自学，缝合可以私下练，这我都相信，但是对于医生来说十分重要的经验，这是不可能莫名其妙就出现的东西。不光这些，昨天老杨跟我说的，迅速判断无法气管插管，改为气管切开；迅速判断出急性心包填塞；还有小张说的美容针。”f17Ah
“气管插管需要练习，最少是假人练习才能掌握，你杨叔叔跟我说你的动作熟练到超过绝大部分在场的医生。急性心包填塞也是，那种危重病人怎么可能仅凭借书本上的知识就能如此迅捷准确地下判断。更别提美容针了，家里的书里可没有相关的资料，还有，缝活生生的人肉和缝水果，缝模型，缝猪皮还是有差别的，跟别说用的线还是那么细的，我也当过外科医生。”f17Ah
“更别提早上心梗的病人处理了，虽然武大力说的不多，但是言语间知道，你的处理简直是让我挑不出什么毛病不说，你刚才还在根据症状怀疑自己的诊断，这连同样是首都医科大学就读的张昭办不到的事情。”f17Ah
“就像你说的，妈妈又不傻，什么东西是靠闭门造车，什么东西需要大量的实践，我都清楚。”f17Ah
刘丽萍死死瞪着面色丝毫未变的蔺浩哲，眉头皱了起来，指甲修建的干干净净的双手环抱在胸口，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情绪激动的表现，平常来说，儿子看到她这样都会小心翼翼的，断然不可能像这样冷静。f17Ah
“所以说，告诉我，你究竟是谁？”f17Ah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