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情

第九章 心有鳞甲 2

  从第一滴雨落下,到遍布整片大地的倾盆豪雨,不过用了五六秒的时间。漫山遍野的树林在哗啦啦地响,坑底本有些凝固的野猪血被这一冲,如染了红墨一般蔓延开来。43ak0

  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身上,砸得生疼。43ak0

  感冒刚刚痊愈不久的宁攸半跪在血坑里,捂住了自己的心脏部位。43ak0

  ……这反应也太过激烈了啊,能不能缓一缓。43ak0

  他的脑中闪过无数毫无意义的念头,随后专心致志地应对起身体的反应来。43ak0

  血液在某一刻沸腾起来,体温不正常地在升高,手臂上的血管迅速膨胀,这并非医学上的静脉曲张,而是为适应氧气过度消耗的自然反应。他仿佛幻听到了血液潺潺流动的声音,当然,这实际上是不可能的,人的听力达不到那种程度,但这种感觉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很真实。43ak0

  这样一直持续下去的话,血管会提前承受不住爆掉。43ak0

  ……可惜他并不知道阻止的办法。43ak0

  然而在血液沸腾至某个顶峰时,迎来的不是死亡,而是一种莫名的情绪突如其来地涌上心头。烦躁、愤懑、暴怒,整个人好像拥有了用不完的力量,如同孩童手中握了枪械,于是想要去破坏些什么,杀戮些什么。43ak0

  宁攸下意识地站起身来,用手里的单手剑狠狠朝前劈砍,毫无章法的剑术击中了野猪的尸体。43ak0

  剑尖扎入柴刀挖出的坑洞里,连续戳出好几个硕大的孔洞,却连血液也未流出,这样恐怖血腥的动作惊醒了沉浸在那种感觉中的他,使得恍惚的头脑清明起来。43ak0

  在漂泼的雨幕之下,他努力按捺住想要去破坏一切的暴虐之心,勉强思考着。43ak0

  兴奋剂?43ak0

  不,不止这么简单。43ak0

  按照之前的信息来看,灰雾是具现出某种物品,来源还未知晓。而从红雾来自动物血肉上来看,灰雾的来源或许也与之相关。另一方面来说,红雾目前的作用还不确定,可能是强化身体素质之类的?43ak0

  这个想法被证实了。43ak0

  仅仅过了两三秒,想要压抑住负面情绪的他便大口大口喘息起来,难受的似是犯了哮喘。只觉得有股巨大的力量从身体内部生长了出来,要逼他去做点什么事情发泄。43ak0

  于是宁攸不得不奔跑起来。43ak0

  仅是原地一跃,便跳起了将近一米六高,光滑的坑壁没有成为阻碍,甚至在一只手还拿着剑的情况下,毫无难度。手臂稍一用力,便攀了上去,在以往,他的身体素质是达不到这种水平的,这是世界一流运动员才能到达的程度。43ak0

  血流声汇集成一股,如海洋奔流向心脏。他试图控制其走向,却根本办不到。或者说,这并非以人的意志能够办到的事情。43ak0

  好在这股力量并不是永久的,宁攸已经能够感觉到它的颓势。如果这时有人在他的身旁,也会发现他的速度逐渐一点一点地慢了下来。43ak0

  他在雨中狂奔,意识模糊。43ak0

  而在这意识朦胧之中,忽然有人在耳边笑了起来。43ak0

  嘻嘻……43ak0

  它在断断续续地发出诡异的声音。43ak0

  嘻嘻……咦嘻嘻嘻……43ak0

  怪物在模仿人类的笑声,一边笑一边吞咽着口水。43ak0

  仿佛忍耐了很久很久的声音,带着粗重的鼻音,发出不成调的话语,即便如此它依旧未曾冲出那层束缚,只能这样蹩脚地表达出自己的渴望。43ak0

  他陡然间意识到似乎能够窥探某些秘密,于是低声问它:“你是谁?”43ak0

  没有回答。43ak0

  它依旧笑着,透出荒诞且扭曲的虚幻感。43ak0

  ……嘻嘻……嘻43ak0

  笑声渐渐淡了下去。43ak0

  在此刻,身体中那股力量沉寂下去,理智回归。43ak0

  那种力大无穷的状态终于消失了,他又变回了一个普通人。这普通人在雨里沉默了会儿,猛地原地立定跳远。43ak0

  “距离多了一个手掌,身体素质……加强了。”43ak0

  这并非能够直观感受到的变化,幸运的是前两日里他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有过详细的测试数据,虽然只是用手掌大致估摸,但还是在此刻起了作用。43ak0

  在一段时间的高爆发后,留下一些雾气强化身体吗?43ak0

  不,似乎不是这个。43ak0

  他皱起了眉头,可这思索很快被人打断了。43ak0

  远处有人在高声呐喊着“先生。”43ak0

  清木他们终于来了。43ak0

  宁攸不得不摸索着原路返回。陷入笑声带来的梦境的时间并不久,所以他跑的不算太远。43ak0

  到了坑边,他应了一声,抹了把脸,使劲挥了挥手,便有好几个人影靠近过来。这是村子里的青壮,他们赤着上身,只穿了一块兜裆布,下了陷坑,用绳索很快就把野猪尸体搬运了出来。43ak0

  宁攸也过去帮了忙,却很快因为身高差导致一边高一边低更加费力,于是识趣地站到了一边。43ak0

  暴雨把所有的痕迹都消除了,以至于他们差点迷了方向,直到现在才找到地方,雨幕里,杂乱的脚步声在雨中和其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浑厚高亢的音乐,就好像有人在这雨夜的树林里弹着琵琶,和着弦乐。43ak0

  没人有心思说话,都沉默地往村子里走去。43ak0

  这片山林对宁攸来说是陌生的,但对他们来说,却是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宁攸花费了十来分钟的路程,他们不过是用了稍微多一些的时间便回到了村子里。43ak0

  宁攸在路上走着,感受着身上莫名其妙地增强了许多的力量,却没有任何不适感,好似经过了长时间的锻炼一样。43ak0

  虽然他是文科出身,但是高中生物学的常识还是知道的,短时间内加强身体素质,必定要付出某种代价,可是到现在还未出现什么不良反应,这很不正常。当然,很大的概率是他过于杞人忧天了。毕竟连穿越这种事情都真实发生了,说不定永动机也能实现了。43ak0

  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43ak0

  非常容易就可以想到的猜测,如果代价并不是器官衰竭、其功能失调的话,那么很显然就是那个了。43ak0

  ……能量。43ak0

  ——想、想吃点什么东西。43ak0

  回到村里,刚一放松,饥饿感从蠕动的胃部中传来,他的眼睛仿佛冒出了绿光,像是一头饥饿的狼,用尽全力才压制到尚还能忍受的程度。43ak0

  野猪上最为肥美的部位被割了下来,其余的部分,各家各户都分了些,好歹是将这头野猪瓜分完毕了。毕竟是淋了雨,如果不及时制成腊肉的话,要早点吃完才能免得变质。43ak0

  下宝村的人们团聚起来,大锅在村长家的房屋里架起,风雨皆进不来。火焰熊熊燃烧,水汽升腾。43ak0

  身为客人,他分到了第一锅里的熟肉块。即便还带着难闻的膻味,他也狼吞虎咽地啃食殆尽,才将胃勉强喂饱了。43ak0

  打了个饱嗝,就在他想要去归还餐具时,前院嘈杂起来,似乎有人在大声说着话。43ak0

  清木进来接了餐具,低声说:“先生,有人借宿。”43ak0

  这个时候有人借宿,总会联想到某些事情,清木还以为是不是敌人追杀过来了,却看到先生仅仅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无事,满脑子疑惑的他也只得退了下去。43ak0

  ……因为宁攸已经没有闲心思去管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了。43ak0

  吃饱后,心脏部位上,逐渐热了起来。43ak0

  ——直至滚烫得生疼。43ak0

  他意识到,某种后遗症终于来了。43ak0

  在能量填充以后,发生了。43ak0

  有什么东西,从那里钻了出来。43ak0

  他几乎不敢将手放上去,良久之后,才颤颤巍巍地,43ak0

  ……摸到了一片鳞甲。43ak0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