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说的都是真的？”莫兰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你真的，来自那个叫地球的世界？那个世界真的有像你所说的手机，电脑，互联网？”3u38a
“对于这个问题，我可以做肯定的回答。”陆离坐在软椅上，喝了一口咖啡，“本来我可以提供一个手机的实物给你做参考，不过那已经被我卖了换钱了。所以你要实证，我没办法证明。但这些话的确是真实的。”3u38a
陆离以极厚的脸皮无视了莫兰的眼神：“所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地球上的那些知识应该也只有我知道。用这些知识作为交换，应该不算掉价吧。”3u38a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说出这些知识后，有可能遭受到危险？”莫兰向陆离问，“你的身份会暴露......我想你不会没有这种自觉吧？”3u38a
“莫兰小姐，这些秘密在某些存在眼里可能并不是秘密。”陆离眼神平静，就像是在说着另外一个人的故事，“我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第一个晚上就和黑夜接触，目睹了夜晚的两个月亮；第一次进入梦境身上就出现了月光；同时我第一次释放灯相法术时，还被守夜人注视了。如果真如你所说，司辰具有强大的力量，维系着世界的运行，那祂们对我这样一个外来者的情况，恐怕也并非一无所知。”3u38a1
陆离吐了一口气：“我想活下去，我也想接触神秘。我想长生不死。我习惯活着，以至于不愿意死亡。”3u38a2
“但是你告诉我，如果我就这样保持着所谓【选民】身份走下去，我还算活着么？”陆离反问莫兰，并且在她还没开口的时候说出了自己的看法。3u38a1
“不算了。那位司辰会将我完完全全吞噬掉，将一切的知识，力量化为祂的给养。我会成为祂王座下的基石。但我不愿意。”3u38a1
莫兰沉默地看着陆离，看着这个年轻的男子用极为冷峻的语气讲述着和自己性命攸关的事情。3u38a
“到那个时候我再保持这个秘密还有意义么？”陆离扯了扯嘴角，“所以我要在最恰当的时机，把我脑袋里的这份知识卖出一个好价钱，而我认识的人只有你。我想你作为长生者，会有辨别这些知识真伪的办法，对么？”3u38a
莫兰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如果是其他的长生者，哪怕是具名者，他们也无法在第一时刻判断出这些知识的真伪。但是我的确可以做到。”3u38a
“所以你不必担心，在没有把你的脑子里的知识掏空之前，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的。”3u38a2
陆离呵呵一笑：“那真是谢谢你了。另外......”3u38a
陆离指了指四周堆叠成山的书籍：“你之前说的打五折还算数吗？”3u38a1
“......本店书籍一律不还价。”3u38a4
“好吧，那就请你先给我讲讲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吧。”陆离摊了摊手。3u38a
莫兰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面包碎屑，朝柜台后面走去，她掀开那块帘子，走进了书店的后间。片刻后她手里捧着一本厚如词典一般的大书出来。书的封皮上斑斑驳驳，看起来这本书似乎保存的并不是很用心。3u38a
莫兰啪地一声把大书放在桌子上，挥手吹散那些被激起的尘埃。3u38a
“我还没成为长生者之前做的笔记，当然成为秘史之长生者后我就不需要这东西了。”3u38a14
莫兰翻开大书，陆离可以看见那些字迹在最初还是稚嫩的，一笔一划就像一个初学者一样。但紧接着就变得端正起来，这些端正的字迹绵延不绝。莫兰快速地翻篇，连续几张残页之后，字迹瞬间一变，变得潦草起来，这不是陆离所能看懂的任何一种语言，它古拙的就像是石头一样。却在莫兰的笔下挥洒，就像是一条蜈蚣灵动地游走在嶙峋的怪石间。3u38a
陆离的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朦胧的幻象：他看见一个穿着简朴麻衣的少女，在灯光下奋笔疾书，她的周围是堆叠如山的书籍和地图。他看见她捧着大书在各地旅行，看见她在沙漠中跋涉，口舌干燥，手指皲裂。看见她在海上遭遇风暴，用绳索将自己绑在桅杆上，面对阴云密布的苍穹。看见她坠入地底洞窟，在暗无天日的环境里摸索。看见她登上雪山，刺骨凛冽的寒风如刀刮在她的身上，猎猎吹动她的衣角。3u38a
那些场景有些是她的遭遇，有些是她的见闻，但此刻这些文字仿佛活了过来，随着书本的翻动而欢呼雀跃。3u38a
有那么多的场景在陆离眼前闪过。无一例外它们都是由莫兰作为主角。这些惊心动魄，瑰丽奇幻，诡异莫名的幻象如同走马灯，看的陆离口干舌燥。他不由自主地向前伸出手，摸索了一下。3u38a
“果然这些对他来说还是很难去承受的，毕竟他还是一个超凡者，如果是通晓者的话可能就更容易接受了。”莫兰心想。3u38a
然后看见她看见陆离双眼发直，右手抓起没喝完的咖啡一饮而尽，还砸了咂嘴。3u38a
莫兰微不可察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停在某一页，不再翻动。随着莫兰停下翻书，陆离眼前的幻象也如青烟般消散，回过神时，那些幽暗的森林，宏伟的雪山，空旷的平原，多变的大海也消失不见，自己还是坐在这个书店里，手里还端着空了的咖啡杯。3u38a
“找到了。”莫兰指着某一页说到，“在我有一次进入一个秘境的时候，找到了这样一个仪式，它的效果极其鸡肋。于是我把它尘封在笔记的角落，但现在想来，它却正适合你。”3u38a
陆离闭上有些酸涩的眼睛，听着莫兰轻轻讲述着古老的仪式。3u38a
“这个仪式可以将灯，扭转为铸。”莫兰的声音里仿佛钢铁相击，铮铮作响，她轻声诵读着包含奥秘的文字，“我此前从未试过它，因为我是秘史的求知者；我此前也从未替他人使用过它，因为没有人会胆敢背叛。但又谁会愿意死亡呢？我听见你说的，就想起曾经的自己，还有我那些已经忘记的朋友。我们为了飞升不择手段，背叛和欺骗已经流淌在我们的骨血里。”3u38a6
“但是我现在想使用它，我想看到你挣脱死亡的枷锁，直到与我们并肩而行。”3u38a
莫兰小姐张开右手，以太震动仿佛擂鼓。陆离睁开眼睛，看见狭小的书店空间层层展开，如同繁花开放。空间如同楼梯一般延伸出去。他看见空间褶皱里有蛞蝓一样的阴影划过。自己与莫兰小姐的距离在迅速拉远，高大的书架拔地而起，数百层螺旋而上的阶梯从莫兰小姐的身后生长出来，通向图书馆的每一层。明亮且柔和的光照耀在每一处角落，这里的藏书无穷无尽。3u38a1
“不要去看它们，它们是潜藏在空间里的恶魔，就像游走在时间里的恶犬一样。”3u38a10
莫兰小姐站在图书馆的中心，那本大书漂浮在她身前。随着她的话语落下，那些空间褶皱消失无踪。3u38a
陆离站在图书馆的某一层，他惊讶地发现无论自己站在那里，和莫兰小姐的距离永远保持不变，却又无时不刻给人似远似近的错觉。3u38a
简朴的衣服化为纹饰繁复的长裙，以太被强大的引力扭曲形体，一顶虚幻的冠冕落在莫兰的头顶，一只宛如金属制作的羽毛笔浮现在她的手里。3u38a
以太随之而共鸣。莫兰脆弱的肉体被宏大的以太循环所代替，而她的意识则寄托在以太循环之上。她身着如同黑夜星空的长裙，冠带虚幻的三层冠冕，右手持笔，顺势用左手推了推眼镜。3u38a
她的声音在陆离的耳边响起：“欢迎来到我的私人秘境——螺旋图书馆，自我飞升之后，已有一百八十年未有外人踏足此处。”3u38a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