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鲜卑上下对陶商的看法，只有十五岁的少年，他不只是一个骗子，更是一个疯狂到极点的人。42TC7
他们试过了太多次驱民攻城，如果守军不反抗，城池陷落；守军反抗，消耗军备，极大挫伤了士气。一路下来屡试不爽，但是这一次陶商直接拉着他们阵亡者的尸骸在城门上杀得人头滚滚，对方的士气非但没有下滑，反而轮到他们的士气发生动荡。42TC7
檀石槐按住腰刀，和城头上的陶商相互对峙着，他从来没有真正把这个小子当成和自己同等的对手，但是却一次又一次载在他的手里，竟然会被逼到如此窘迫的地步。42TC7
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障碍,傲慢才是。42TC72
因为比起鲜卑的大军来说，陶商他们太弱了，弱到根本不值得这位意在天下的大首领留心。然而正是这群弱小到了极点的汉军，凭借步步为营的智计和视死如归的勇气，却给予了强大的鲜卑至今最惨痛的打击。42TC7
檀石槐忽而想起了光禄城的公冶礼，还有光禄城中力战而死坚守到最后一刻的县令，还有昨天晚上被包围在营门还敢对鲜卑人发动反突击的百余名残军，肠子都流出来还死战不退的不知名百夫长，拼了性命向数十倍兵力聚集的王帐突击的一千士兵。42TC7
以及陶商...这个从一开始就把生死置之度外，表面上把姿态放的很低，却对威逼利诱从来没有动摇过，反而蒙蔽了自己。他说过自己想要做唐雎，做荆轲。现在看来，这个小子...要比他们强多了。42TC7
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檀石槐，第一次感到前途的迷茫，就算啃下了石门障。汉地如此广阔，英雄豪杰又何其多也...他真的可以实现南下而牧马的宏图吗？42TC7
传说两百年前，汉人中就出了一个大英雄霍去病，十七岁时就被汉武帝任命为骠姚校尉，随卫青击匈奴于漠南，率骑八百直弃大军数百里突击匈奴腹地。42TC7
如果不是恨透了他，檀石槐会承认陶商是个少年英雄。几年之后，未必不能成为那样的人物。42TC7
但是现在这个英雄已经让他的怒火燃烧到了极限，从来只有他威胁别人的份，哪里轮得到这个小畜生威胁自己！他不像那些汉人一样纠结于什么正义王道，只要是能给对方造成重大损失的套路他都会毫无芥蒂地采用。42TC7
面对一个极端残暴而卑劣的对手，靠堂堂正正的手段太吃亏了。42TC7
当年自己还没发迹的时候，檀石尤和自己出生入死，几次把自己从生命危险中救了出来。他们两兄弟一路扶持走过这么多年，即使外人说他如何残暴无度，对于兄弟他是有血浓于水的亲情。42TC7
他怎么能不心痛，但是他怎么能答应下来。现在攻守双方已经像是彻底红了眼的赌徒，就等着对方输掉最后一张牌，如果自己一旦妥协，打击的就是自家的士气了。但是如果不妥协，就看哪一方能熬得住了。42TC7
檀石槐理顺气息，目光中没有丝毫地犹豫，淡淡地继续挥手。刚刚以为自己可以逃过一劫的百姓们，再一次被鲜卑人的屠刀逼向了石门障。42TC7
“父王！”一直躲在后面的阿尔其玛突然叫了一声，她焦急地看着城头上叔父和几个族兄的遗体，向檀石槐阻止道，“不能这样啊，父王...叔父他们还在陶...汉人的手里。一旦我们继续用...”42TC7
“阿尔其玛！”檀石槐严厉地打断了阿尔其玛，他看着已经脆弱不堪的女儿，说道：“他们已经死了！已经死在了汉人的手里！他们在天有灵会希望汉人拿着他们的尸体来威胁我们吗？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计一切代价破城，然后...为他们复仇！”42TC7
阿尔其玛抑制不住心里的痛楚，嘶哑着哭腔向檀石槐哀求道，“不...父王，那是叔父啊！你要让他死后也在汉人手上不得安宁吗？”42TC7
“那就是汉人的罪过，如果他能看见我踏破城池为他复仇。尤弟他也会同意的。”檀石槐不想再看见阿尔其玛，转头令和连把他姐姐强行拉回了后面。42TC7
城头上的守军一片哗然，鲜卑人的残暴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百姓哀痛的哭声一次次叩击着他们的心灵，他们到底是人，不是禽兽。一次次对自己的同胞下手，他们中有人迟早会崩溃的。而城中的六千余名百姓也陷入了躁动，城外的那些人，就有他们的亲人至交。42TC7
他们反而开始冲击汉军的阵地，哭喊着让他们救救这些人，不要放箭。42TC7
“放箭！”王曜依然是冷冷地下着同样的命令，向着周围的士兵喝令道，“这些百姓，落到鲜卑人手里，就算我们不放箭，他们又有几天活头！要想让自己对得起他们，就给我射得准一点，然后多杀几个鲜卑杂胡！听懂了吗！”42TC7
“喏！”周泰和蒋钦等人反应过来，纷纷拉弓，咬牙含泪地将手中的利箭射了出来。42TC7
蔡邕听得心烦，按住剑，急忙走下城楼，对着那些听着城外惨叫就悲号起来的百姓们，用着暴躁的语气严词痛斥道：“哭哭哭！哭能哭死鲜卑人吗！啊！”42TC7
这位名满海内的大儒，如今被逼的直接爆了粗口，那些正在痛哭的百姓竟然也短时间屏住了气，不解地看向了蔡邕。42TC7
蔡邕昂首挺胸，恨铁不成钢地看向了那些百姓：“你们说不要放箭，不要放箭，难道我想放箭吗？就你们有亲人子女吗！那你们想干什么？让鲜卑人打破城池，把你们全部都给杀了，还是想再去做他们的猪狗，啊！”42TC7
“哭啊！怎么不哭了！谁都不用死了，直接把城门打开放鲜卑人进来你们就满意了？！啊！回答我！”蔡邕拔出寒光直冒的佩剑，扫过已经鸦雀无声的人群，“为你们亲人感到悲痛的，想报仇的！就拿起武器，时刻准备上城楼！”42TC7
“檀石槐！你简直丧尽天良啊！”陶商眼睛睁地生疼，活生生从嘴角咬出血来，腥气弥漫在整个口里，他毫不留情地继续命令着士卒发起同等的报复。42TC74
他手里的刀高高举起，将檀石尤那颗硕大的脑袋一刀砍下，一瞬间又是几百颗头颅从墙上抛落。42TC7
被和连还在往后拖的阿尔其玛发出了崩溃的声音，陶商不止砍下了檀石尤的头。而是随着檀石槐的进度，每出一队百姓，就当着所有人，先是砍了他的头，随后左手、右手、左腿、右腿...最后把光秃秃的躯干掷下了城头。42TC7
城门底下被摔烂的四千颗人头堆在一起，和满地的尸首混在一起，令人作呕。42TC75
阿尔其玛嘴角涌出一阵腥甜的滋味，晕死了过去。42TC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