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鲜卑人已经搭着云梯已经可以和汉军当面互砍。X6uci
第七天,城头多处被打破,如果不是张角和马元义领着城中的预备队左右来回支援,城池说不定就直接易手了。X6uci
汉军虽然有着坚固的城墙,可他们除了王曜麾下的一千士卒,其他的都是半训练或者没有训练过的青壮和信徒,依靠城墙防守还勉强可以。一旦被杀上城墙,往往需要两三个人才能对抗一个身经百战的鲜卑军士。原来的四千人和救出的六千人,除去无法上阵的老弱妇孺,只剩下不到一千人的可战之士,还几乎人人带伤。X6uci
滚木礌石沸水金汁早就没有了,弓箭也已经快要耗竭,士兵的体力和心态已经到了极限。如果朝廷的援兵再没有赶过来,他们就完了。X6uci2
夜色中的城门上,陶商正带着蒋钦等人在抢修被床弩在城墙上轰出上一个巨大的破洞,他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合眼了,每次闭上眼就会想起这期间的桩桩件件。一身亮银铠甲从披上去到现在就没有卸下过,血干了又淋上一层,最后结成又厚又硬地板结在一起。X6uci
蒋钦的身上也没几处干净的地方,黑色的铁甲上被砍破了好几道口子,有一处甚至还在向外渗着血,他看着缓慢地进程,心情焦急,“公子,这个缺口...太大,到明天补不完啊。”X6uci
“用砂石土木先把缺口填上,用大量的水泼洒在上面,越多越好。现在天气寒冷。不过一刻,就可以凝水成冰,冰结成之后,再用水灌。来回十几次,就可以抵挡很强...很强的冲击了。”X6uci
陶商安排着士兵进行抢修,突然脑海中一阵天旋地转,一抬步子竟然直接栽倒在地上。手里的桶闶阆一声掉在了在地上,水洒了一地。X6uci
“公子,公子!”蒋钦赶忙跑过去扶起虚弱的陶商,见他脸色苍白,眉毛拧成了一团,不住地冒着冷汗。浑身都在不停地哆嗦,蒋钦用手摸了摸陶商的头,发现烫的过分,立刻惊慌了地叫道,“好烫,公子你这是病...”X6uci
“不就是被绊倒了一下,大惊小怪什么。”陶商的身体沉得要死,急忙强行站起身来,打断蒋钦的惊呼。刚勉强走了几步,可又是一阵更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竟然一头栽倒在地。X6uci
蒋钦急得直掉眼泪,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陶商重新扶了起来:“公子!你别硬撑了,烧得这么严重,快去找张宁小姐看看吧。我在这里盯着,不会有事的。”X6uci
“胡说...我自己就是医者,我会不懂吗!”陶商拉着蒋钦的胳膊,挣扎着站起身,把着城垛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连着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又晃了晃脑袋,“我没有病...你也不要跟任何人说,听到了没有。”X6uci3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蒋钦的眼里,陶商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当年那么小的年纪就可以带着自己报仇杀人,又不知用什么手段去跟糜家和陈家搭上了线换来滚滚财源,拜在蔡邕的门下名噪一时。什么都会,也什么都很擅长,自己只需要听从他的安排就好,甚至...有许多时候还要让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公子像老妈子一样照顾自己。X6uci
这一次也是,一如既往的强大,人心惶惶的时候就站出来稳住局势。没有机会就自己孤身赴敌营赚得一线生机,舍生忘死地领着自己突击敌营,在他们用百姓攻城的时候狠狠压倒对方的士气。在前线如同信仰一样,从来没有下过战场。X6uci
蒋钦看着背对着他的陶商难受地捂住心口,扶着墙垣缓缓地跪倒,不停地喘着粗气,却还要跟没事人一样强撑病体。X6uci
他的眼眶湿润了,蒋钦忽而意识到,这个众人心里的“英雄”,其实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而已。明明他只要在许多地方后退一步,就可以体面而高贵的活着,而他却选择了那条最为困难的道路。X6uci
“这是刚熬好的草药,退烧用的,你给他拿过去吧。”腰间悬着一把细长的配剑的张宁突然出现在他的旁边,将一个刚刚熬好的药罐递给了蒋钦,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蔡小姐熬得...跟我没什么关系。”X6uci
英雄总会过劳死。X6uci1
当时陶商在几乎崩溃下对她说的那句话,张宁并不十分明白,然而现在,她好像终于懂得了这句话的意思。X6uci
蒋钦刚刚“哦”了一声,端着药就去找陶商,结果又被张宁半路给抢了过去。X6uci
张宁回头朝他笑道:“想了想,你一个糙汉子我好像又不太放心了,修你的城墙去吧。”X6uci1
陶商的脑袋沉得不行,浑身忽冷忽热地打着哆嗦,甚至张宁都走到他面前都没有发现。直到被拍了几下肩膀,才眯着眼回过头,“你来干什么...我没事。”X6uci
“好好好,知道你没事。这呢,也不是药,是水。我呢,怕你渴着,特意送点水过来的。”张宁也懒得跟这个病人一般见识。挑了挑眉毛,好声好气地顺着他的话,给他倒了一碗送到嘴边,故意说道:“我和蔡小姐辛苦熬得好不好,你要是不喝,我就只有把它倒了...哎呀,可惜啦。”X6uci
被张宁这样一激,陶商果然乖乖地把碗拿了过来,仰头一饮而尽,“我喝。”X6uci
陶商喝完了药,用手背擦了擦嘴,看向张宁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是以一种很抱歉的姿态低头轻语,“我还真是牵连了好多人进来,要是你们都陪我死在这里,那可就乱套了。”X6uci
张宁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也对着他跪了下来,双手托起了陶商的脸并且揉了起来,撑着陶商现在没有力气反抗,她笑得倒是很开心,“陶公子你放心,你不会死在这里的,我也不会。还有你心里记挂的老师,周泰蒋钦他们也不太可能...哦,还有你的小师妹。”X6uci
“哄人开心也要编的合理一点好吗,这些话张小姐你自己信吗?”陶商佯作不屑地摇摇头,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撑着城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反过来劝张宁,“城破就在旦夕之间,我死不足惜。张宁,你不要留在这里等死了,我的小白是千里马,绝对比鲜卑人的军马还要快。我和师父要以身殉国,你和张道长就带着琰儿,赶快逃吧...你们不是也有自己该做的大业吗?留在这里死了怎么办?”X6uci
陶商一时失言,竟然不自觉地说漏了嘴,张宁看向他的眼神也不禁变了又变。X6uci
“不知道,但现在我也只能指望天命了,除了朝廷的援军,我还有最后一个秘密武器。”陶商的目光投向了鲜卑的军营方向,“我们的弓箭已经耗尽了,最近都只能用木头和竹子削尖做箭...一切就赌在他的傲慢上了,只要他肯再近一点对我来一段死前嘲讽...”X6uci
而在另一方的鲜卑军营里,连续好几天躲在自己营帐里的阿尔其玛却一反常态地找到了和连,要求第二天说什么也要把自己带上。X6uci
“阿姊,我知道你恨毒了那个混蛋,但是战场上刀剑无眼,父王也不允许。你还是乖乖待在帐中吧,我一定会亲自砍下他的头给阿姊报仇的。”X6uci
“不...他只能死在我的手里,那座城坚持不到明天了。和连,算阿姊求求你,你就让我去吧,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只有一件事,他不能死在别人的手里,只有我自己杀了他...才甘心。”X6uc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