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距离太近，十几只羽箭轻而易举地洞穿了盔甲，贯穿他的身体。41uMy
顾廉止自那天听到这个噩耗，沉默了一片刻，就决定跟着宋泽卿回周营。41uMy1
沿途到处都是被打散的游兵散勇，正去往陈国后方集结。41uMy
她毕竟是占了原主的身体，于情于理，都不该对此坐视不理。41uMy
再者顾氏的未来，还不好说，陈国皇帝对顾氏青睐有加的，否则也不会放心把战事全权交给顾平昭统一指挥。41uMy
未来的境遇，要看是“体恤忠良”，还是“问罪处置”。41uMy
血迹与狼烟驳杂的残破盔甲，一堆血窟窿的身体，被砍下用以邀功请赏的人头，简易拼凑到一起。41uMy
虽然没见过活着的顾平昭，但一位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几十年的老将，是绝对不该犯这样的低级错误的。41uMy
那么重重迷雾的战局之中，究竟是什么原因，驱使他锐意冒进？41uMy
伸手阖上了他那双决眦欲裂的眼睛，顾廉止将视线移向一旁。41uMy
确切的说，他们是顾平昭的儿子，顾廉止现在名义上的哥哥。41uMy
自顾老将军起，顾大、顾二、顾三、顾四（顾敦）、顾五。41uMy3
那个和她一起送信的家伙，顾桓，也就是那个她重生第一夜之后遇到的白袍少年顾桓。41uMy
他是唯一的幸存者，也是顾氏唯一幸存的男丁，此刻正被关在囚笼中，披头散发，手中还死死握着一根只剩后半部的长枪，青筋暴突，神色呆滞，状若疯癫。41uMy
顾廉止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指着他问道：“这小子是在哪里被抓住的？”41uMy
“他躲在密林深处，据手下士兵汇报，本来是没发现他的，但在顾平昭被枭首之后，就不管不顾地冲了出来要抢夺尸身，恰好我到了附近，便令人留了他一命。”41uMy
“后来，我们在他藏身的地点，发现了顾氏子弟的尸身，判断此人定也是与顾氏之人。不知是不是目睹亲人相继战死，心神大恸，才成了如此模样。”41uMy
“说实话，在那样的情况下，我想不通他是怎么做到收集了五具尸身的，我敬他是条汉子。”41uMy
只能说，留给他的时间太少了，或许是信刚送到不久，包围圈就已然结成了。41uMy
顾廉止怔怔望着一个方向，眼前似乎看到了那样的一番场景。41uMy
火光之中，有一个少年提着染血的长枪，穿着残破的铠甲，嘶哑着声音喊：“父亲……大哥……你们在哪儿啊？”41uMy
因还未成年，他的头上按照军中惯例绑了根红色布带，以作激励。41uMy
他趁周国人不注意，在死人堆里到处翻找，然后叫出他们的名字。41uMy1
最后，他终于找到了顾平昭，当他亲眼目睹父亲战死的时候，终于再也无法忍耐，当着敌人的面冲了上去，抓住父亲。41uMy
他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积累的泪水终于汹涌落下，嚎啕大哭。41uMy
“哥……你们说好要回家的啊！除了我你们都已成家，嫂子都还在等着你们回去啊！”41uMy
顾桓一声一声哭得快断了气，然而周边全是尸体，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应他一声。41uMy
那如懵懂无知的少年，在哭声中一点一点，归于惊惧，归于愤怒，归于绝望，归于仓皇。41uMy
“我要带走他们。”少女的声音，沉稳有力，不容置疑。41uMy
按照历来的规矩，两国交战，若难分胜负，各自退兵，应当平等交换高级将领的尸首。41uMy
若是一方战败，战败国又强烈要求要赎回尸身，那么战胜国不仅能得到一笔赎金，还可以趁机羞辱一下敌人。41uMy
“他们是我的父兄，我是顾七，那个活下来的少年，是顾六。”41uMy1
古人以死者为重，此情此景，是战死疆场的满门英烈，被家中排行最末的幺女认领。41uMy
她看着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应当还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家中突逢如此变故，还能冷静至此。41uMy
想想自家那个冒冒失失的妹子，两相对比之下，温剑就更不想阻拦了。41uMy
一旁的军士听从宋泽卿的命令，正小心翼翼地收殓六具尸骨，分别装入不同的棺木中，再码进一辆从附近农户家里要来的牛车之中，摆放整齐，最后捆上绳索固定。41uMy
“抱歉……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宋泽卿的脸色不是很好。41uMy
“我知道，但人死如灯灭，他们死了，这是结果。逝者就此解脱，生者还要走下去。”顾廉止平静道。41uMy
本想着能多活几个，依仗他们扛起顾氏一族的大梁，但这样的结果，也太糟糕了。41uMy
如果没分家，有二房三房在，只怕还有一场掌权争夺之事。41uM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