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被捕了,被抓进大牢,被判死刑,我也要用腐朽的声带喊出:轻弩真好用!”3tybE4
在顾廉止的想法中,顾氏一众女眷是最让人头疼的麻烦。3tybE
皇帝还在装死,官员也跟着装聋作哑,各方态度暧昧不明,就在这个时间点上,还真有不怕死的人跳出来。3tybE
一无皇帝谕旨,二无权臣庇护,只凭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是皇城司的人,是帝王的鹰犬走狗,就没人敢动他了。3tybE
那些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耳,尤其针对顾廉止所说的一番话,几乎是全方位从性别差异的角度进行贬低和羞辱,而非就事论事。3tybE
自重生之后,她对很多事都看淡了,硬说起来,很难有什么人,什么事能激起她的怒火。3tybE
但某些涉及性别与身体的话题就成为了新的爆点,她一直竭力回避。3tybE
对于顾氏女眷,多费口舌未必能安抚人心,她也不能把人杀了,不让人说话。3tybE
但把他杀了,无论是在心理还是身体上,都是毫无压力的。3tybE
一箭之后,跟随那人来的几个手下把他送去医馆,之后就再没露面过。3tybE
顾廉止并未与顾府中人有什么交流,只找了个婢女,将她带回顾丛筠曾经居住的院落,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3tybE
巴掌大的脸蛋,五官清秀精致,只是那双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和惺忪迷糊的神色,仿佛还没睡醒。3tybE
她的脸色因长途奔波的操劳有些过于苍白,唇瓣都没什么血色,看上去有些病态。3tybE
有些人是愈与亲朋相处,精力就愈旺盛,有些人则相反,非得独处时,才是脑袋最清醒的时候。3tybE
享受着这片刻安歇的同时,她也在思考那个倒霉蛋只言片语间透露的讯息。3tybE
如果顾平昭的尸骨再过半个月还没运回来,那陈帝肯定是要以叛国之名治罪顾家。3tybE
“男丁流一千里,女眷充作官妓”并非玩笑话,是极有可能的事。3tybE
但她恰好在这个节骨眼儿回来了,建康城百姓看上去也很给面子,更何况还有船上偶遇的书生古道热肠,愿助一臂之力。3tybE
毕竟她是当众杀了人的,又是幸存者之一,稍有些想法的权臣,都不会放过她这一点。3tybE
顾廉止相信,在她没回来之前,顾府周围潜伏的暗探就要比地上的蚂蚁还多了。3tybE
越想,就越觉得自己自重生以来就被逼上了一条绝路,偏偏这条路还没得选,步步都是精心设计过的。3tybE
顾丛筠,的确如顾桓所说,是个性格生僻的小姑娘,小院里连一个婢女都没有,平日里大部分事都是亲力亲为。3tybE
这好像和想象中的女子闺房有所不同,但具体不同在哪,她也说不上来。3tybE
顾廉止顶多算是个读书识字的武夫,本质上武夫,读书识字只是为了方便打仗。3tybE
对各类乐器,她最多只会夸:“好听。”3tybE4
她看不出这琴有什么特殊之处,只能用“端庄沉稳、古朴大气”来形容,不像宫廷宴会时那些个乐伎所弹奏的琵琶、古筝那般张扬。3tybE
但据带路的侍女所说,这琴陪了顾丛筠有七年之久,算起来,从她读书启蒙开始,就要兼顾练习古琴了。3tybE1
她连上战场都带着那本被宋泽卿称为初学者入门书籍的《东篱录》,是为了什么?3tybE
还是老样子,没封皮,可能是因为翻多了,成色不是很好,书角有些褶皱。3tybE
她还是维持着先前的慵懒姿势,按照古琴指法,把两只爪子都搭了上去。3tybE1
好吧,想象中有如神助的玄幻场景并未出现,琴还是那张琴,不拨就不发声。3tybE
顾廉止在几篇靠前的曲目中,选定了一曲名叫《风雷引》的曲子。3tybE2
通俗的说,《风雷引》说的就是一场声势浩大的雷雨,气势上来说,很不错。3tybE
然而非奇纵无以成曲,非突兀无以达意,千百年来,这世间琴道高手成千上万,大多循规蹈矩,走“祖宗之法”,墨守成规。3tybE
顾廉止不懂这些,她只知这曲子名气很大,凡是懂琴的文人雅客都有所涉猎,连她上辈子都听过不少五次。3tybE
因对指法还不熟悉的缘故,她经常弹到一半,只记得减字谱,却忘了吟猱指法,又回过头去练两下,再接着弹。3tybE
曲不成调,调不成曲,最后就只剩下了支离破碎的断断续续的音符,可谓魔音绕梁。3tybE
于是一曲弹罢,她自觉弹得很不容易,却也并不满意成果,所以干脆一遍一遍地重复上述过程。3ty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