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情

第三十四章 冷嘲

  金发、玄色鸦羽、绯红虹膜,若按照礼仪约束下卫道士也有的,灰暗的审美,自然是白发更好,白金次一等,玄色合乎中庸,至于金发,大概反而让人感到微妙吧?3tx66

  当然,若要较真,披肩、长手套、羽饰和花纹,爱缪莎仍是不合乎礼的服妖。因为作为界限,肩膀是比脊背,更能区分暴露与否的特征值,手肘与膝盖再次。3tx66

  正统观念中,脚踝也应藏在棉袜与裙甲下。3tx66

  不过呢,理论与实践往往存在偏差,爱缪莎也只是神色发苦地捂着略微胀起的肚子。3tx66

  “坐上半夜,只得了水饱,我都有些半醉。”3tx66

  “哪有饮茶喝醉的道理呢?”晏华或许是想要讲冷笑话,“你或是轻微水中毒了,渗透压和血钠浓度降低,导致头脑眩晕。”3tx66

  还没等爱缪莎想着是否还得体地给些反应,晏华已熄灭一块屏幕,打印机给出新上传到树阵备忘录的文件——关于社会工作,或许关乎群众路线的草案。3tx66

  他神色凝重地翻阅文件,但言语一如既往:3tx66

  “我不得不提醒你,水分摄入过多可能对神经系统造成损伤。如果症状得不到缓解,建议使用药物。”3tx66

  “不要说得怎么吓人,喝醉、喝醉只是……修辞手法罢了。”爱缪莎终于药物这个相对宽泛,并不指名道姓的词汇笑出来。3tx66

  晏华凝重地皱起眉宇。3tx66

  于是,爱缪莎只好又窥探向长桌上的塔罗牌。3tx66

  “工作还没有处理完?需要帮忙吗?”3tx66

  “你还是看顾好自己,各方面都对你的品行有意见。”3tx66

  “庄公舞剑,意在沛公。影子议会也好,说什么举止轻佻也罢,不过还是想要回到原本的轨迹罢了。”爱缪莎不置可否。3tx66

  她拿起终端,略微浏览晏华发过来的简短总结。3tx66

  “安托看起来在养病,应付文书工作与黑门事件就已经吃力了。希罗忙碌于前线。现在有一个人,觉得可以敲边鼓,稍微缓解矛盾,对各方都是好事。倒是你,整日忙着和内外敌人斗争,怎么又有新想法?”3tx66

  晏华关闭了所有屏幕,持着文件,终于望向举止散漫的爱缪莎。3tx66

  爱缪莎仍是左顾右盼。3tx66

  “不要总是表现出一副轻佻的模样,还有最好也少去那些宴会,不要跟那些人牵扯不清。赢州牧倒是满意,对你可没什么好处。”3tx66

  “欸……”3tx66

  爱缪莎意味深长地拖长尾音。3tx66

  但是最终,她还是没有进一步表示。3tx66

  “那么你要替我去吗?说不定他们比起我,更欢迎你。”这算是微言大义吗?爱缪莎也饮用自己说出的言语。3tx66

  “这可不是一道合格的选择题,不合乎逻辑,也不合乎数学。”晏华在顾左右而言他的短暂沉默后继续说:“还是让我们迎接客人。”3tx66

  结界撕裂缝隙,庄咏孤身走进「树枝」遮蔽的长屋。3tx66

  她坐在晏华对面,将预备的茶水饮尽。3tx66

  冷透后,茶水在长时间的浸泡中显得苦涩,但她只是无穷无尽的干渴。3tx66

  “指挥使不会来了。”庄咏言简意赅地宣告。3tx66

  “你有跟他说起那件事吗?安托和文渊社。”3tx66

  “若我谈此事,不就毫无意义了?”3tx66

  庄咏在长桌上寻找,但她并没有得到应准备的大量饮水。3tx66

  “安国君的行迹日后自有圣裁,但现在,我代白夜君感谢你们为帝国作出的贡献。”3tx66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晏华声音仿佛神色。3tx66

  庄咏略微偏头,没有回答。3tx66

  “陈岚呢?”3tx66

  “她还有另外的事情需要处理,关于我之前传达给你的那份文件。”庄咏飞鸟般起身。3tx66

  “我诚恳地希望昌南伯能坚守原则,不要堕了先辈的风骨。”3tx66

  庄咏并未从晏华那里获得不惬意的感觉,也颇感无趣:3tx66

  “还是说,你现在更希望我称呼你为「荷鲁斯」?”3tx66

  未能得到回答,在言语干涸后,庄咏也如乌鸦般离开。3tx66

  再盛大的祭典,最后所留下的也只有天空的一轮孤月,和地面上的一片狼藉。3tx66

  人烟散尽之后,最后留下的又是什么呢?3tx66

  爱缪莎不自然望向晏华。3tx66

  “你看见了什么?”在漫长而不自然的对视后,她向晏华询问。3tx66

  晏华移过视线,拿起另一份关于农业生产的文件。3tx66

  “我只能看见的一切。”他也是不置可否。3tx66

  爱缪莎颇感无趣,也不多问,只是预备继续躺回去。3tx66

  某个存突然推开紧闭的窄门。3tx66

  寂静的长屋传来嘲哳的底噪。3tx66

  树枝真正意义上的被剪短了。3tx66

  晏华却充耳不闻,一心只顾文书。3tx66

  爱缪莎在心悸中拿起塔罗牌,似乎预备为自己卜卦。3tx66

  但是,她预想的不幸依旧没有发生。3tx66

  无论是树枝,还是沙子的隐喻。3tx66

  只有庄咏略微形变,仿佛兽类的不对称头颅探进来,在墨色的涟漪中,庄咏伸出右手,敲击头颅:“我走到半路,才想起有几句话没有带到。”3tx66

  “首先,白夜君说,树枝的作用依旧越来越微弱了,或许你们应该考虑换一种密谋的形式。我此行过来,也是协助清理痕迹。”庄咏神色是敷衍的回忆。3tx66

  “指挥使希望我转告中央庭的祭司,还是小心风湿,让幻力网络尽量排除外界环境的影响。”3tx66

  “承蒙吉言。”爱缪莎想要讽刺,但并未打断庄咏的告知。3tx66

  “此外,为了中央庭的整体利益,请爱缪莎阁下不要返回文京社。”3tx66

  没等爱缪莎反应过来,庄咏就已退出黑幕,再度关闭窄门,彻底地离开了。3tx66

  她是被威胁了吗?3tx66

  感觉是很难得的体验。3tx66

  雨声却开始渐渐清晰起来。3tx66

  许多的痕迹,也缓缓消失。3tx66

  或许是出于职业习惯,也可能来自历史渊源,出身玄庭的都尉是一个连名字都要隐瞒的密谋方法论者。3tx66

  大概垂落的丝缕下,他会和许多团体、个人同时进行讨论,来编织只在他心中存在全局的图景。3tx66

  爱缪莎与晏华是其中之一,大概白夜君亦是。3tx66

  但考虑,庄咏过来协助收尾了遮蔽幻力痕迹的树枝,大概就这一层,或许她那一边,要比爱缪莎更深切。3tx66

  毕竟是老派,但晏华又何尝不是?3tx66

  说不定他也知晓许多内容,只是不太愿意将情报进行共享。3tx66

  爱缪莎将视线转向晏华。3tx66

  他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在详读后,用钢笔批注文件。3tx66

  “你看见了吧?为什么不提醒我。”爱缪莎在试探中询问。3tx66

  “我只能看见,我看得见的事物。”晏华依旧如此,同样近乎敷衍地回应爱缪莎。3tx66

  “这可真是……”爱缪莎起身。3tx66

  她预备醒过来,或者完成虚实的转化?3tx66

  毕竟渊面下,就连有无的边界都如此模糊,何况是真假。3tx66

  爱缪莎逐渐淡化时,晏华舒缓眉头,他放下钢笔,发出刚好能让爱缪莎听见的声音。3tx66

  “那一句话是谎言。”3tx66

  “哪一句?”3tx66

  “最后一句。”3tx66

  虽然觉得,如此结束对话也不错,但是难得的坦诚中,爱缪莎还是停止了脱离梦境的过程。3tx66

  “如果单纯考虑劝诫,你有什么看法。”3tx66

  “晨星、隐者、偃师,但我无所谓。”3tx66

  “那是谎言。”3tx66

  “那不重要。”3tx66

  “你还是没有放弃原本的想法,但你最好不要采取多余的行动。”晏华超出平常,在没有询问时主动挑起话题。3tx66

  “这是你所看见的吗?”3tx66

  “不是,这不属于我能看见的范畴,这只是作为同事的告知与劝诫。”晏华在难得的坦诚、抑或谎言中摇头。3tx66

  “或许?”3tx66

  仿佛皲裂的玻璃,构筑在渊面,与梦境协同的虚妄深处,抵挡乱流的树枝断裂了。先是蛛网般的缝隙,再是幻力的汇聚和拮抗,快速崩解、消失,不见丝毫痕迹。3tx66

  外界的雨声冲刷进来,填满位于旧街一角的长屋。3tx66

  都尉曾经有更好的框架。3tx66

  但是,一切都只在预案之中,或许也有另外的顾虑?3tx66

  就仿佛现在的人,因为许多原因,总是难以彼此信任。3tx66

  晏华的视野穿过木质的窄门和青涩的雨幕,爱缪莎走在环绕庭院的廊桥上。3tx66

  雨幕下,积水将低洼的庭院变为泽国,只剩下高大的怪石,依旧在水面显出一隅。3tx66

  即使未能运行,但作为现实的复刻,排水系统不断将积水引导向渡河,最终汇聚精神的大海。3tx66

  无休止的大雨中,水位依旧要爬上支撑长屋的柱石。3tx66

  值得庆幸的是,积水还是没有漫过木板铺陈的廊桥。3tx66

  这是在显现征兆吗?3tx66

  雷声是显现,火焰是显现,焚毁是显现,生长也是显现。3tx66

  对于神明,显现只是显现,谈不上好坏。3tx66

  爱缪莎望着手牌,在廊桥的转角改变方向。3tx66

  最终,她决定换一个地方醒来,穿过圆形的门户后,向通往长街的大门走去。3tx66

  这时,晏华的视线聚焦于屋檐流下的雨滴。3tx66

  水珠缓缓下坠,击打在叶片上,随着垂落的叶脉一并浸入庭院积水,消失无踪,仿佛个人的思绪,也如同晏华神器视野介质的幻力。3tx66

  眼睛再一次睁开,爱缪莎的痕迹已经消失了。3tx66

  雨中幻力的图景,依旧记录了爱缪莎张开雨伞的一幕。3tx66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