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到一大串名词，对大部分以太学概念都一无所知的奥托尚且还是一副“我完全明白了”的自信满满，但旁边对以太学略知一二的妥耶斯却皱起了眉头。3tbLW
“对于其他四系魔法而言，作为更重视人对物的自然魔法，他们从一开始就不需要特别关注这些内容，也只有我们念灵系会这么麻烦啦……”3tbLW1
“正如不同角度投射的光芒会留下不同程度的影子，我们念灵系或者说光系，如果让不同的人来以完全的他们自己的概念曲解和使用，结果必然是大相径庭，在数百年以前，我们的先代法师们就曾经遇到过这样的问题，那就是我们能否在施法中达成我们和大部分人都想要的一致的结果？”3tbLW
“我们认知中的念灵系，是否是所有人认知中的念灵系？”3tbLW
莉安娜一手拿着饼干，另一手挥了挥，将棱镜折射出来的光芒抽出来，将一部分变成了一个小圆球，让这个小圆球向外闪烁着实质化的‘光线’。3tbLW
“真独立体的意思是将定式魔法引申为一个与大部分施法者都不一致的独立个体进行的施法，代表着念灵系的起念或者光系的光源概念——也就是整个施法行为中的‘个体认知’和‘动机’，就好像这个圆球一样。”3tbLW
“我刚刚说过不同角度造成的施法区别问题，这个真独立体就是施法者对自身的约束，让不同的施法者在此次施法中都能带入一个与他们不同的‘超独立体’，从而以固定的方式唤起以太。”3tbLW
“以至于引申出去，将如何理解魔法的角度也锁死了。”3tbLW
“当然，这正是我们定式魔法的根基，如果理解魔法的角度都不一样，那就不存在一种普适性的，足够简短有效，可以固定形式的法术。”3tbLW
“从我们灰塔的角度，这能够解释我们自身意志在整个施法过程中的主导作用。”3tbLW
“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就是，妥耶斯大哥你那个‘拍一拍’的变式魔法，让不同的人用会有不同的被拍一拍的感觉，这就是因为你还没有约束到形成真独立体，完全依赖于变式施法展现，所以功能也只能受限于粗糙的拍一拍，不能传递其他更多的信息。”3tbLW
“超然正义是另一种准绳，光源的发起点固定以后，以何种角度入射，同样是很重要的内容。”3tbLW
莉安娜挪了挪手中的光球，调整了亮度，让光球照耀下的茶杯投影出不同形状的影子。3tbLW
“我们必须保证大部分定式施法中，切入角度和观点也应当是一致的……比如说我假设一个魔法师，他认为他是正义的使者，因为这个缘故，他对真独立体不仅不抗拒还热衷于标榜自己贴合真独立体的出发点这样的正义使者的特性，但他对正义的认知与绝大多数人并不一致，他认为的正义可以是人人相杀，人人相害，仇恨与阴谋完全是光辉的具体表现……”3tbLW
说到这里，莉安娜停顿了一会，拿着饼干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3tbLW
“很抱歉，我想起了上代学徒长向我讲的一个故事……没什么，大概是一个异族传说吧。我刚刚是不是说到超然正义了？”3tbLW
“是吗？反正你们能理解吧，就是那种和大部分施法者都存在不同观念的人，他们就是将个人正义贯彻到底，但个人正义不能足以支撑泛用性强大的定式魔法，大部分人虽然不会有那种扭曲的观念，可在细节观点上的区别就会导致魔法大相径庭。”3tbLW
“因此我们又引入了超然正义的概念，让大部分施法者以一个超然于外的，一致认可的正义概念，以固定的形式和固定的角度切入施法，完成定式法术。”3tbLW
“光源和入射角都固定了，定式法术就完全可以完成了，但……”莉安娜叹了口气，让手中的光球消散开来，“奥托阁下，你的这个魔法其实并不能算一个完成的魔法。”3tbLW
“这是实在法的概念，这个概念相对简单，也就是实际施法过程中，我们总能遇到一些实际存在的捷径，我们的以太学无法理解这个捷径的运作机理，不过不妨碍我们按照其他使用者曾经使用的例子去使用他们。”3tbLW
莉安娜喝了口茶，伸手去拿饼干的时候才发现，她在讲话期间，竟然把一盘饼干吃掉了一大半，就在刚刚，妥耶斯已经把饼干盘子拿开了。3tbLW
稍微脸红了一下，少女学徒长只好喝了口茶，继续说道。3tbLW
“奥托阁下，你这个法术就属于极端的例子——整个法术虽然存在光源和入射角，但基本就是完全利用了实在法，前两者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所以阁下您聚集在身边的光，大多数最终都漫无目的散射开来，这些光芒甚至不是必要的……”3tbLW
看了一眼努力压抑自己窘迫的奥托，莉安娜放下了茶杯。3tbLW
“到此为止，哪怕是这么胡乱使用实在法，我都完全可以理解，但我却没法调动这个实在法，因为这个实在法的法术假设和你们白塔光系的定式法术的法术架设高度类似，我能够明白其目的，却完全无法理解。”3tbLW
“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思维会存在漏洞，难道人的意志是不完美的吗？为什么你们不约束光，就能使用类似的法术？”3tbLW
奥托想起了他无论如何驱使环境光都无法形成光环的经历，他又看向了妥耶斯，后者大概也想到了这点，同时也看向了他，两人面面相觑。3tbLW
就在这种尴尬的对视中，奥托本来打算再来一句“可能这就是魔法吧”，但话刚要说出口，一点光芒随着太阳的移动，从雕花玻璃中透射下来，移动到了桌子上。3tbLW
奥托张了张嘴，感觉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那一点点光芒逐渐照亮了奥托混沌状态的大脑，一瞬间，这道亮光化作一种理念和语言，从奥托嘴里自然而然的流露了出来。3tbLW
好像这句话本身仿佛就带着某种魔力，在聪明如莉安娜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三个人，哪怕是对于法术理论最一窍不通的奥托都能感觉到，空气中的以太似乎洋溢起来了，让冬日下午那温暖的橘红色阳光充满了这间不大的办公室。3tbLW
当然也有可能就是因为阳光照射到了几人身上的缘故，但在这种温暖舒适的光芒的海洋中，莉安娜终于反应了过来。3tbLW
“太奇妙了！我们通常认为以太没有意志，如何操纵以太是人本身意志的延伸，以太首先出于施法者的角度，而不是出于其他任何角度，以太应当为所有施法者服务而不是反过来。”3tbLW
奥托想要解释一下，他突然有些嫉妒希格斯，嫉妒希格斯能够随时随地讲出故事来的本事，但奥托没看过藏书室里那些书，也看不下去——相比于讲故事的能力，奥托更不想面对那些大部头。3tbLW
就在奥托绞尽脑汁想要解释一下这些他并不懂的以太学内容时，他却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市政大厅的时候，听到过的母亲和妥耶斯之间的谈话。3tbLW
不能对付黑魔法，还是不会对付黑魔法，还是没有黑魔法的概念？3tbLW
“对了，莉安娜阁下，我记得，你们灰塔不会驱散术，也没有了解过黑魔法吧？”3tbLW
“呃……就是，我觉得驱散术既然是驱散黑魔法的法术，应该了解他能干什么才能解读法术……我非常有自信，因为这个法术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所以没有人比我更懂这个法术。”3tbLW
但奥托并没能缓解房间里的气氛，莉安娜依旧眯着眼睛打量着奥托，倒是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妥耶斯开口了3tbLW
“黑魔法就是能完全控制人心的一类法术，我们之前遇到过一个黑魔法师，他甚至在一个中午的时间里控制了数百人为他所用，那些人几乎都成了他的仆从……如果不是我的这个法术，那他们可能还会一直被控制下去。”3tbLW
“控制人心？这怎么可能……不对，如果你说的这个是真的，那为什么我们灰塔在过去的数百年内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黑魔法？”3tbLW
妥耶斯显然有些惊讶，他好像完全没法想象这样的法术。3tbLW
“可是是真的……那天下午他突然就闯进了我家的城堡，然后把那些仆役什么的统统蛊惑了，打算让他们烧掉我们家的房子。如果不是黑魔法对我们光系没有作用，而我又顶着攻击力挽狂澜，将仆役们完全解救出来，那我们家肯定要横遭不测了。”3tbLW
“真的不是你们家的仆役们原本就想要烧掉你们家的房子吗？”3tbLW
“你怎么能如此污蔑，谁不知道我父亲阿尔明斯特公爵是远近闻名的善待领民？”3tbLW
眼见奥托有点上头，妥耶斯只好耸了耸肩，主动回避了争吵。3tbLW
“总之我还是很难理解，怎么可能会有一种法术会控制人心？”3tbLW
“有的，妥耶斯大哥，你难道忘了吗，那位灰塔历史上最大的背叛者？如果把她的行为解释为黑魔法从中作祟，那完全可以解释的通……”3tbLW
“可她是念灵系啊？刚刚奥托阁下不是说了吗，黑魔法对光系没有作用。”3tbLW
“但那是对光系没有作用，妥耶斯……我大致明白了白塔以太学，是怎么看待以太的意志了。”3tbLW
“我之前同样认为一个能够一瞬间控制人心的黑魔法说不通，因为在我们的观点里，精神和理念可以通过以太传递，但人与人之间并不具备超魔法的联系，也就是说，不存在一个人的意志一瞬间被另一个人所掌控的可能性，也不存在人的意志被某种外力机械性的翻转的可能性。”3tbLW
“这是因为我们相信，一切魔法都是出于人的主观意志，哪怕以太的运作都是因为我们的主观意志而存在的……但白塔向我们揭示了一种完全不同的可能性。”3tbLW
“以太是客观存在的，不以我们的主观意志而转移的，出于这种角度上，我们甚至可以说以太存在属于以太的自我意志——和真独立体，和超然正义一样，这是架构于所有法师之外的，独立存在的以太意志。”3tbLW
“白塔比我们更深刻的理解了定式魔法，也更深刻的运用了这些概念，正如奥托阁下释放这个法术的时候，法术光源和法术入射角被实在法所顶替，导致无用的法术部分变成了散射开来的的光芒一样，如果接纳了以太意志的存在，我们就会发现，那些以我们个人意志塑造出来的扩展环完全没有必要——在以太意志的模型下会瞬间崩溃成无用闪光……以太正在或者本就是在替我们完成那些些内容。”3tbLW
莉安娜再次召唤了一个光球，但这次即使是奥托都能注意到，这个光球处于一种极端不稳的状态中，随时都有可能崩溃。3tbLW
“说回黑魔法，如果从人本角度而言，两个人之间的个人意志冲突将导致黑魔法从根本上不可能被实施，而以太意志就完全不同，因为……因为以太不仁。”3tbL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