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持续到甚至让我自己都觉得安逸的时候才结束，一丝丝光从无边的黑暗中析出，逐渐组成了建筑的轮廓，街上有人来回走动，贝贡多拉繁荣的东区景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lqtsb
空气中扭动着线条般的光辉。似乎有圣歌班在附近的教堂唱歌，隐隐的吟诵声传入我的耳畔，但不是我所知道的任何歌曲。lqtsb
我坐在咖啡厅的一张桌子前，正在看报。今天好像是休息日，所以我这个最低级的鞭笞者才有来这里喝咖啡看报的放松机会。lqtsb
突然，穿着整洁正装的兰斯坐在了我的对面，还没等我皱眉，他就抬手示意我不要说话。lqtsb
之后的事情我很难再记起来了，只记得报纸上的头条是“卡珊德拉的考古学家赠送贝贡多拉博物馆一批珍贵古董……”之类的字样。lqtsb
兰斯似乎用秘术抹除了这段和他相关的记忆，我只知道他给了我一份秘密的事物，让我一直保管。lqtsb
回忆的车轮已经达到了一切的尽头，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lqtsb
黑色的网状闪电最后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它从我身上抽离，宛如活物般涌入一枚被高高举起的吊坠铜环中。lqtsb
我感受不到冷和热，但这不是问题，只是现在我所在的巷子太暗了点，周围都是肮脏的垃圾和烂泥，一具尸体倒在地上，还有个年轻人在发出鬼畜的梦呓，手脚不时挣扎，看起来是在做噩梦。lqtsb
面前站着一位身材清瘦的灰发青年，我记得这种发色其实很罕见的，只有几乎灭绝的亚罕人才会有这种天生的发色。lqtsb
他就是举着那枚吊坠的人，不过他貌似受了重伤，两处枪伤，我形容不出具体的感觉，甚至觉得视野有些斑驳……他似乎随时都会淡出我的视线。lqtsb
“兰斯给了你什么？”因为失血而脸色显得苍白的灰发青年从我手中接过左轮，替我扳下了手枪的击锤。lqtsb
“一个盒子。”我从大衣内兜掏出那个盒子，礼貌的转交给了青年，“怎么了？”lqtsb
“没什么，只是你姐姐对你真的很好。”青年面色古怪的把盒子收了起来，然后左轮便顶在了我的脑门上，“她一直让我在梦里看到现在，甚至还一直保护你的理智…虽然没什么用，先生。”lqtsb
我感觉自己想思考，好困难，像是许久没有上油的机器，迟滞的运转着……lqtsb
我冷漠的看到黑色的鳞片从双手和脸颊上爬了出来，可心中毫无波动。粗大的血管在皮肤下费力的搏动，我感到膨胀的肌肉正在挤压脆弱的骨骼，可我感受不到痛苦，就像之前感受不到冷热。lqtsb
说起来我是该仇恨姐姐还是依赖姐姐来着？呃，嗯，我貌似想不起来了，我感觉哪里好像怪怪的，脑子像是被人搅拌了似的。lqtsb
空气中线条状的发光体跳跃飞舞着，它们像是无忧无虑的小虫，隐隐有歌声从巷子的墙外传来，但只有我能听到，沉重轰鸣的低音被尖锐高调的高音刺破，宛如一把贯穿肌肉和脂肪的利剑，诡谲的美丽，凡人无法形容。lqtsb
灰发青年注视着我，皱着眉头，那对充满我理解不了的悲悯、同情和厌恶的眼睛缓缓合上了。他苍白的脸庞看起来十分虚弱，也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他没有倒下。lqtsb
我愣了下，接着他扣动了扳机。lqtsb1
“你得感谢我。”恶魔在在莫奈解决掉名叫威廉的教士后，碎碎念道，“我又帮你延缓了死亡的到来。”lqtsb
莫奈点点头，随手丢掉左轮，抽出自己的刺刀，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向瘫倒的新兵。lqtsb
刚才的胶着和噩梦大大浪费了他的时间，周围的楼宇间已经没有任何一点和变异者有关的动静了。相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了行军的动静。lqtsb
军队正在整肃这片街区，他甚至能听到有士兵正在进入乱巷的地带。lqtsb
“你究竟做了什么……”他在新兵面前蹲下，听见这个意志崩溃的新兵神智恍惚的咒骂。lqtsb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但始终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可能已经疯掉了，或许是永久，但也可能只是暂时。莫奈的肩头和腹部传来阵阵剧痛，他勉强能望到远处的钟楼，从梦境开始到结束，其实也不过花费了几分钟。lqtsb
莫奈扫了眼新兵空洞的双眼，照以往惯例问了他一句：“你有罪么？”lqtsb
“但他的灵魂已经被污染了，塞廖尔。”恶魔的碎语在他耳边响起，“稍后随便找个罪人的灵魂吧。”lqtsb
莫奈冷冷看着新兵，溅血的脸庞苍白，眼中饱含隐怒和嫌恶。他这一天过的是真的糟糕，先是捡了个危险的通缉犯，接着跟踪这个通缉犯的时候被疯子袭击，还差点直视了不可名状的狗屎存在，然后还被官方的鞭笞者当成罪犯……啊，本来就是罪犯。lqtsb1
他看了眼布满豁口的刺刀，肩头和腹部的疼痛愈发虚幻，视线因失血而变得模糊。lqtsb
刺刀反射出莫奈冷漠的脸，“噗嗤”一声，钝掉的刀子在莱纳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糟糕的伤口。这一刀没有彻底杀死莱纳，血正从颈动脉灌入气管里，比起失血而死，他更可能死于“溺水”。lqtsb1
新兵莱纳挣扎着试图把气管合上，但这根本不可能。这种活活看着自己被血呛死的恐惧几乎逼疯了这个意志崩溃的人，他“咳咳”的喘息着，抓住了莫奈的裤腿，却被这个冷漠的混蛋一脚踢开了胳膊。lqtsb
“滚开，孩子，这是对你好。”莫奈低头看着捂着咽喉垂死挣扎的新兵，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同情，“死亡，总胜过那些比它更可怕的结局。”lqts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