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仍是光怪陆离，而且所做之梦，又是和那位苏大夫息息相关的。lqF1y
她梦见苏大夫果真如睡前与她约定的许诺一般，同行偕立，生死相随。梦里种种景象，像是经历了千百年，千帆过尽终不改。lqF1y
可那只是她的贸然许诺，未经理智思考的仓促动作，却被当成了应允，如何能作得了数？lqF1y
心里到底是愧疚的，因而她带着这份愧疚，始终难以心安理得，她心中默默忏悔、道歉。lqF1y
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lqF1y1
她也还只是现代世界那个还没秃头的“Ctrl+C、Ctrl+V”程序员，由于加班太累到家倒头就睡忘了吃饭，所以早上才会被饿醒。lqF1y11
结果一睁眼，仍然什么都看不见，无情粉碎了上述错觉。lqF1y
秦渊依稀记得，婴儿刚出生之后的一段时间，就是什么都看不见的，视线朦胧，只能感受到光照。lqF1y
但心里又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不是一个梦这么简单，因为持续时间太长了，又真实的让人害怕。lqF1y
怎么办？想通了如今的处境，秦渊顿时没心情想其他乱七八糟的，如今她只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一点，摆脱如今这——“口不能语、眼不能视物、行动不便，手脚除了蜷成一团外，什么动作都做不了”的尴尬状态。lqF1y
最可怕的是这浑身的虚脱无力感，对精神自由、思想独立的成年人来说，每时每刻都不亚于酷刑。lqF1y
其实先前的那位妇人是提了一句这事的，但她提的内容似乎太多……lqF1y
而苏青鸾的精力又着实有限，没过多久就靠在床榻一侧沉沉睡去，恰逢医庄中其他仆人不在场。lqF1y
当然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解决问题才是当务之急。lqF1y
身处“婴儿”这样的位置，想要表达自己的诉求，大概只能靠……哇哇大哭在吸引旁人的注意力。lqF1y
要她堂堂三尺男儿去哭？lqF1y3
咳咳……虽然现在似乎不是三尺男儿了，甚至缩水成了一尺都不到的女孩。lqF1y
嘛……虽说现在是婴儿，哭一哭也不丢人，可心理上的那道坎就是过不去。lqF1y
强忍腹中饥饿，秦渊蠕动着幼小的身体四处蹭了蹭，却不料她正处在一个温软的怀抱里，这一蹭，引得女子轻声嘤咛，似是被打搅了好梦。lqF1y
她大学时甚至遇到过起床气很重的室友，正常睡醒都要很长时间才能缓过来，若是在睡梦中被惊醒，那真是一副要杀人的表情……lqF1y3
这个女子很年轻，又是医生，所谓医者仁心，所谓虎毒不食子。lqF1y
虽然但是，起床气，在相当程度上，是无意识的本能动作，是剥离了人的主观意识，是不受控制的。lqF1y8
与此同时，安静下来之后，秦渊仿佛听见有心跳声，一下一下地砰砰跳动着，与自己紧密相依。lqF1y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弥补了困倦，饥饿仍旧徘徊，秦渊再度醒来。lqF1y
除了浑身无力的虚脱感之外，心慌心悸亦是袭上心头，恐怕也是饥饿所致，她再不能忍受这些负面情绪，终于动用了婴儿的本能，被动般的哭了出来。lqF1y
此时苏青鸾早已醒转，怀里抱着女儿轻轻摇晃着，满脸都是傻乎乎的笑意，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曲调。lqF1y
当然在旁人看来，可能脑袋里会蹦出一孕傻三年这五个字。lqF1y
乍起的刺耳哭声打断了原本的动作，她甚至开始紧张起来，手足无措。lqF1y
初为人母的娘亲，抱孩子的姿势只能勉强算是及格，这一紧张，打破了及格与不及格的微妙临界点，那姿势立刻就不对了，而这又致使秦渊更不舒服了。lqF1y
苏青鸾的声音慌乱起来，抱着女儿各种哄，“乖啊，乖啊，鹿儿不哭……”lqF1y
她眼前被晃的直冒金星，甚至连上辈子死前的走马灯都被摇了出来。lqF1y
秦渊再次将自己短短的二十几年人生看了一遍，记忆是倒叙的，过程充满了痛苦，着实乏善可陈。lqF1y
最后，一个三岁时妈妈教自己写名字，或者说仅仅只是尝试抓笔的画面浮现了出来，这是她最早的记忆了，印象中家人还住在一间破败的一厅一室的狭小祖宅，当时家里一年的收入甚至抵不上她工作后一天的收入。lqF1y2
就像一只无视任何障碍的不可见幽灵，她靠近了桌上的两人，一个有些陌生的幼童正别扭的握着一支圆珠笔。lqF1y
秦渊很想大笑，因为这个小孩错误的握笔姿势无论母亲怎么教都改不过来，那个年轻的少妇穿着淡粉色连衣裙耐心的教着，而且直到现在，自己仍然是这种错误的握法。lqF1y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