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能已经猜到陆福看明白文书里的猫腻了，但还是装作不知道。430l9
“李金能，你告诉我，是不是想把全宝光楼的文人变成包身工！”430l9
李金能依旧装傻，说道：“我……我哪就要把人变成包身工了？你说话不能无凭无据啊，你这是血口喷人……”430l9
自正夷九年腊月廿三日起，作者与宝光楼书铺签约后，十五年内，作者之作品尽归于宝光楼书铺，宝光楼书铺有权进行改编，而不必先行告知。430l9
作者签约后，十五年内不得与其他任何书局、书铺进行任何投稿。十五年到期后，作者可以主动向宝光楼书铺申请解除延期。宝光楼可以宣布解除延期或拒绝解除。在宝光楼宣布解除延期后，作者方可在其他书铺投稿或自行经营。430l9
未经主动声明，或宝光楼拒绝接触的，视为续约。宝光楼保留对契约方向地方大理寺起诉，或者向端礼院提起文化仲裁的权利。……】430l9
——“大家听见没有，捏着良心而论，这是不是包身工！”430l9
陆福叫喊中，感觉自己的血压越来越高了。他是千千万万没想到，自己落到这个世界了，居然又碰上了这种五五合同一般的狗屁烂事！430l9
大家纷纷议论起来，表情十分不安。陆福愤怒之下，将一沓文件甩在了地上，还踩了一脚。430l9
李金能见陆福已经不打算给台阶下，索性露出自己盘人骨串的那种阴狠，凶笑道：430l9
“你告啊，我在兵部有人呢。你敢告，明天锦衣卫就来，把你家掀个底朝天！”430l9
陆福说着，心里有些没底，因为他确实没那个权力，也调不动锦衣卫。430l9
他只不过是一个名誉侯，现在上面连他的簋盘、玉圭和侯爵祭服都没发下来。更关键的是，他不认识朱家贵胄，也不世袭。430l9
但是有这么一个“苍狼侯”的名头，陆福就能抬起头来。430l9
没想到李金能看到“苍狼侯”这个名头，似乎并不知道这只是因为萨卡里亚战败而发放的侯爵席位，还真的好像被吓住了些许。430l9
话刚说罢，旁边忽然有人喊了一句：“大家别吵吵了！”430l9
只见那人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对大家拱手，说道：“大家权衡权衡。咱们都是宝光楼顶级的文人了，最不济的，每个月也能从宝光楼吃稿费吃上一百来贯吧？”430l9
“你们就想想吧，宝光楼还是大买卖。要是换做一路上那些小买卖，一个月有你这么多钱吗？再者说，大明民间那么多付钱给保险的，咱们的稿费也能掏得起保险，这都不耽误嘛！大家想想，是不是？”430l9
陆福一拍桌子，指着那人，气冲冲地说道：“你就是膝盖给人挖了！文以载道，不是文以载钱！咱们是想要更多人看，才来这里写书，你写的好，宝光楼给你稿费是应该的。要是咱们给李金能当苦力，干活，那咱们写的书还是干嘛的啊？”430l9
——“你写书为载道，那是你的事！”男子说道。“我写书就是为了赚钱！”430l9
——“就是，把钱赚了，就得了！”又有人说道。“只要掌柜发布这个之后，咱们兄弟们还是一个月二百贯，那也不差咱们的啊！”430l9
马上又有人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喊道：“我不信，你现在整烂活，以后我们有什么保障啊？”430l9
说着台下又开始吵起来，陆福和李金能四目相对，都拿着看傻子的眼睛看着对方。陆福才望着李金能，说了一句话：430l9
随即李金能拍了拍手，高喊：“大伙冷静一下！大家冷静一下！”430l9
“我有话没说完呢！刚才大家看的，听到的文件，那都不是给咱们的！咱们今天到麻将馆来开会的，那都是宝光楼的大文人，千金不买的那种！咱们内里人，到时候咱们自己签契书，不按照这个走！”430l9
大家听完，嗨地一声全都消气了，该说笑的说笑，该打牌的打牌，整个店里又充满了快活的空气。430l9
一个喝茶的男子听到了，看向陆福，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掌柜既然说这一纸契书不关咱们事，那就别管了！掌柜给咱们这么大好处，得饶人处且饶人嘛……”430l9
“对啊，陆福，你就别那么执拗了。反正不关你事，你管他干嘛……”430l9
刚才还号召反对新契书的人们，瞬间都一团和气了，全都倒向了掌柜。整个屋子里喊着反对契书的，瞬间只剩下陆福一人。430l9
“怎么着，陆福，得饶人处且饶人嘛。虽然现在大家不读孔老先生了，但为人中庸几分，也不是坏事嘛！”李金能说着，两眼冒着狡黠的光。430l9
陆福望着周围悉数投降的友军，血压飙升，呼吸粗浊。怒火从心中来，直窜头脑，让人头皮发麻。430l9
他想到了上个世界自己被网站剥削致死的惨相，他想到那一纸合同将他著作权剥夺殆尽的屈辱。百感交集，汇入心中，在愤怒之下，陆福抓起旁边一个釉陶茶碗，往地上一摔——430l9
陆福用丹田之气，双眼如苍狼一般，目视李金能，发出了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430l9
“李金能，老子不怕你，老子从来不靠你李家店吃饭！”430l9
——“那又怎么样，你能写成？”李金能说道。“我见过好多这么说的，最后都认怂回来了。”430l9
“我离了你，我一点不耽误！跟着你，我就完蛋艹了！”430l9
说完，陆福扬长而去。店里伙计刚想追上去索赔那一个陶碗的钱，李金能拦了下来：430l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