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失去的只有枷锁
“陆乙……”康国长公主殿下轻轻咬着嘴唇，望向主官室的方向。43eDi
“对，他叫陆乙，是皇城司天字十七号密探。”宋陵沉吟道：“他刚从辽国执行完潜伏任务归来……更多的我不能再说，等殿下见到秦大人再亲口询问吧。”43eDi
“嗯，多谢宋大哥了。”赵晴铭展颜一笑，绝对的礼数周备。43eDi
然而旁边熟悉她的云桃却一阵发颤：“呜呜，公主殿下生气了，她绝对是生气了！好可怕……”43eDi
少女默默向后面挪了挪，只恨自己生得太高，不够低调。43eDi
陆乙在主官室呆了差不多两炷香的时间才慢悠悠地晃出来，看到赵晴铭，还懒洋洋地拱了拱手：“呦，长公主殿下吧，秦大人喊你进屋。”43eDi
“好。”赵晴铭也不废话，直接就向主官室走去，但当陆乙准备出门离去的时候，这位长公主殿下却冷冰冰地丢过来一句命令：“你先别走，等下我找你有事。”43eDi
“诶——”陆乙回头，发现赵晴铭已头也不回地进屋去了，而等他转回脑袋，就被一堵“高墙”堵住了去路。43eDi
云桃低着头，俯视只到自己胸口的陆乙：“喂，殿下发话了，你就留在这里等候发落吧。”43eDi
“发落？”陆乙眨眨眼：“怎么有种念书的时候被人喊放学别走的感觉呢……”43eDi
比量了一下，考虑到自己并不会缩骨功，应该是挤不过去的，陆乙只好把手一摊：“好啦好啦，有小姐姐如此人才当面，我哪儿也不去。”43eDi
“嘻嘻，你说我是人才？”自幼长在深宫的小侍女可没什么坏心思，云桃双手捂脸，有点害羞，眼前的灰猴儿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嘛……43eDi
皇城司是直接对皇帝负责的武装机构，实力自然是雄厚之极，直接听命的兵员已超过一万，外围相关人员更是遍布全国，达十数万之众！这等庞大的势力没人可以独专，皇城司事物由十名主官负责，全称勾当皇城司公事，其中三人是六品押班，属于内廷宫女头领，负责大内杂物；三人是六品内侍都知，乃是宦官，负责宫禁宿卫；余下四人则是军中拔擢的七品武功大夫，分掌天、地、玄、黄四支密探队伍，负责刺探监察。43eDi
四位武功大夫里，秦大夫率领最强的天字号，是皇城司的外朝武臣之首。这位间谍头子已执掌皇城司逾二十年了，一生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掌握了多少隐私机密，别看品轶不高，但知道深浅的人没一个敢小觑于他。43eDi
然而现在的秦大夫却刚从地上爬起来，庄重地看着面前的赵晴铭，从她手中接过一幅明黄色的卷轴。43eDi
“没想到长公主真的求来了圣旨。”头发已经花白的秦大夫神情复杂：“官家密旨里任命您为提举皇城司，可以便宜行事，那么您就是皇城司的最高长官了，不知殿下有何示下……”43eDi
“秦伯伯不要多礼！”赵晴铭脸上套着模式化的笑：“这些年我常往皇城司跑，咱们彼此都是老熟人，何必这么客气。何况我是来皇城司任职的，应该以晚辈之礼待您，您别叫我长公主殿下，喊晴铭就行。”43eDi
不料赵晴铭忽又把脸一板，摆出了长公主的威风：“倒是有一件事，我得用用这提举皇城司的身份——您把那个陆乙叫进来，我要问话。”43eDi
“小乙他刚从辽国回来，甚是劳累，身上还有伤……好，我去叫。”43eDi
眼看赵晴铭的神色不那么“晴”了，人老成精的秦大夫哪还不知道收声？只能一边奇怪陆乙怎么惹到这尊小祖宗了，一边把陆乙喊了进来。43eDi
陆乙进屋后，赵晴铭发现他身上干净了不少，多半是方才清理了一下，但嘴边却多了些棕褐色的渣滓：“你嘴角的是什么？”43eDi
“枣糕呀。”陆乙把嘴巴一抹：“最近一直赶路，饿得慌，正好那个堵门的小姐姐有块吃剩的枣糕，我就和她猜拳赢来了。”43eDi
赵晴铭记得云桃个子高食量大，她自己那块枣糕早就吃光了，那么剩下的枣糕是……43eDi
陆乙和秦大夫二脸懵比，眼见着一直不苟言笑的长公主从脖子根红到天灵盖，整个人都变成了番茄色。43eDi
“你！你你你……”赵晴铭颤着手指点向陆乙，却又说不出话。43eDi
“你！”声音拔高后陡然停顿，不得不说赵晴铭的情绪控制能力真的不错，转眼就恢复了正常：“陆乙是吧，我要对你做个考核。”43eDi
“当然，本长公主乃是提举皇城司，自然要对手下密探的能力有所了解，若有不称职的家伙，一定及时从队伍里驱除掉！”43eDi
陆乙一脸无奈：“拜托，我可是刚从辽国卧底了一年回来的……”43eDi
“就从这个问起。”赵晴铭眼神中闪现着戏谑：“我现在间谍级别够高了么？”43eDi
“够了，够了，您是老大。”陆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长公主天下无敌啊！”43eDi1
“哼哼，你知道就好。”赵晴铭明明是皇家公主，教养绝佳，可对上散漫的陆乙，不自觉便念头不通达了：“你是能力不足，潜伏失败，在辽国的伪装暴露了吗？”43eDi
陆乙翻了个白眼：“才怪咧，要是在辽国做满三年，说不定我还能当上那边的间谍头子哩！”43eDi
“你！无组织无纪律！”赵晴铭一阵鼓气：“意气用事！轻易便放弃任务，不仅是没责任心，还可能贻误战机，置我大宋百姓于危难啊！”43eDi
没想到陆乙对此也很赞同：“公主殿下这话说得真棒！我现在很后悔没听爷爷的话。”43eDi
“哦？你爷爷也教导你为国尽忠吗？他倒是位明事理的老人家。”赵晴铭态度稍缓，觉得自己不能不让人家祖孙团聚：“算了，希望你牢记自己爷爷的教导，以后再不要因私废公。”43eDi
“我爷爷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子。结果我得罪了长公主殿下，这会儿就被问话批评咯。”43eDi
“你！”长公主殿下这辈子就没这么气过，指着陆乙，浑身颤抖，只恨自己教养太好，不会泼妇骂街。43eDi
“两位请克制一下。”一旁的秦大夫觉得自己心好累，但还得出来打圆场：“殿下，小乙他年纪轻，刚加入皇城司就被派去辽国卧底，不大懂朝廷的礼节，您别和他一般见识。”43eDi
“克制，克制，皇家淑女，皇家淑女……”被秦大夫一劝，赵晴铭强压下怒火，挑着眉毛再度发问：“好，就当你是刚加入皇城司的新手，抛开在辽国卧底的经历，你会功夫吗？身手如何？”43eDi
“皇城司要的是间谍，不是孩子王！你有这方面的经验吗？刺探情报？制造混乱？”43eDi
“都有，老家李三叔在外面包小老婆，我把事情捅给李三嫂，然后李三嫂举着菜刀追了李三叔五条街。”43eDi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这样的家伙连当黄字密探帮人打下手、做辅助都不行吧！”43eDi
“我很会做辅助啊，我姑父藏私房钱的时候都是我给他把风的。”43eDi
“那……后来我姑父藏私房钱被发现，我姑把他打了一顿，是我带着他去医馆看医生的，这算吗？”43eDi
“也不是，我姑父给的小费太少，我就把他藏私房钱的事告诉我姑了。”43eDi
“啪！”赵晴铭终究是崩溃了，猛地一拍桌案：“我看你就是个混子，只会逞口舌之利！我要把你逐出皇城司！”43eDi
“我无所谓的啦。”陆乙耸耸肩：“一无所有者失去的只有枷锁。”43eDi
“殿下息怒。”秦大夫又跳出来救火了：“小乙他从辽国带回了极重要的情报，将功折罪，这次便恕了他的不敬之罪吧。”43eDi
然而长公主殿下再也不想克制了：“呸，什么重要情报，这人如此不靠谱，我看那情报也没什么用处！”43eDi
正吵闹着，就听主官室外“笃笃笃”三声异响，随即有人从门外递进来一张纸条。秦大夫展开扫了两眼，神色登时一肃：“开封府有数个为工部打制军器的铁匠失踪了，黄字十一号传讯说多半与辽国有关。”43eDi
此时秦大夫一扫方才的和蔼与无奈，全面展示了一名老间谍头目的威严：“看来这事和小乙你带回来的账册脱不开干系，就由你去调查一番吧。”43eDi
陆乙抱拳道：“我刚带回冶铁账册就出这种事，自然是要由我来查，我该先去哪里？”43eDi
“……对，我得先见见传回消息的黄字十一号，听他详细说明情况。”43eDi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确定了行动方案，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长公主殿下，此时反而成了局外人，只能干站着听讲……兼怄气。43eDi
“原来他带回来的情报真的很重要……好气哦！”43eDi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