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铁匠营
从皇城司出来，陆乙和赵晴铭各乘一马，向京郊缓辔徐行，期间长公主默默地跟在陆乙后面几步，一句话都没说。kX5if
就这样一直出了城门，不仅再看不到开封府的繁华楼宇，就连路上的行人都稀少了许多，赵晴铭终于忍不住问：“喂！我们这是去哪儿啊？”kX5if
“我想要是走错了方向，您长公主殿下肯定会出声提醒嘛！”kX5if
“！”赵晴铭眼睛都红了，合着自己和陆乙跟俩傻子似得白跑出这么远？kX5if
“噗——骗你的啦。”不料陆乙忽然改口：“我当然知道要去哪儿。”kX5if
“！！”赵晴铭今天被陆乙接连破防，强忍着没哭出来，两滴清泪却已顺着脸颊滑落了，本来是正式加入皇城司的大好日子，结果弄成了这样，金枝玉叶的她何曾这般委屈过！kX5if
“哎，怎么哭了……”女人的泪水确实是很强力的武器，陆乙第一次显得手足无措，赶紧递过去一条手帕：“快擦擦，长公主殿下咱们不哭嗷。”kX5if2
赵晴铭没接手帕，自己稳了稳情绪，以尽可能冷静的语气……说了句很怂的话：“你骗我！”kX5if
“我是怕再刺激到长公主殿下。”陆乙只好找理由解释：“皇城司密探自有一套暗号，叫做摩斯密码，不用说话，靠敲击的节奏就能沟通，离开皇城司前秦大夫已经派人用摩斯密码通知我和黄字十一号接头的地点了。但这套暗号只有内部人士才知道，长公主殿下虽然对皇城司很熟，却未必了解过它。”kX5if
“我确实不知道还有这东西，看来我对皇城司的了解非常浅显，之前是晴铭自以为是了。”长公主殿下这时已收住眼泪，以一种非常冷酷的语气说出了这段话……听得陆乙鸡皮疙瘩起了一身。kX5if
“她这是生气了吧？喂喂，她肯定是生气了吧！我该怎么办？”陆乙好生踌躇，这样的长公主比怒气值爆炸的版本更吓人。kX5if
赵晴铭维持着假笑：“你看我干什么？陆君既是皇城司的优秀密探，又认识路，那就快去找黄字十一号了解情况吧，小女子在后面跟着便是。”kX5if
“……就在前面不远，快到了。”陆乙给整不会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心中好一阵打鼓：“完喽完喽，这下真把长公主惹毛咯，爷爷啊爷爷，您光告诉我女人惹不得，却没教我不小心惹到了该怎么处理啊！”kX5if
又走了一小会儿，前方便隐约看到一片建筑，都是简易的小木楼，估计能住下三四百户人家，每座房子上都有烟气升腾，离得近了，还能听到密集的打铁声。kX5if
陆乙不敢再调戏赵晴铭了，认真讲解道：“从先帝当政后期，大宋的冶铁技术就开始大幅进步，对相关资源的需求也大大增加了。原本邢州、磁州出产的铁矿足以支撑全国七成需求，现在却连三成都不够用，还要从蜀地和江西艰难转运新矿石过来作为补充。工部名下的铁匠也不够用了，只能在汴梁一带大肆征召铁匠听用，这些征召来的铁匠又都拖家带口，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种聚落。每个聚落有一两千人，里面有农民商贩，也有巫医乐师百工之人，都是铁匠家属们临时充任的，咱们现在到达的是汴梁一带最大的聚落，因为以生产军械兵器的作坊为主，所以大家都叫它铁匠营。”kX5if
陆乙的认真讲解让赵晴铭情绪平复了一些，她迅速进入了办公模式，然后又发现了一个盲点：“铁匠营啊……陆乙，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不是……”kX5if
“我一直在辽国卧底，却很了解国内情况，殿下是想问这个吧？”小心伺候着长公主，陆乙的精力高度集中，都学会抢答了：“我从辽国带回了一本冶铁账册，里面详细记录了大宋冶铁领域的方方面面，其中便有对铁匠营的说明。”kX5if
一想到辽国间谍在大宋国土上任意往来，而他们传回的消息如此详尽，将大宋各方面都了解得十分透彻，赵晴铭感觉自己的后背正在铺上一层冷汗：“看来秦大夫说的没错，你确实带回了极重要的情报啊……陆乙，我决定不驱逐你了！”kX5if
赵晴铭没听出，不，是没在意陆乙语气中的敷衍，她现在心思都放在辽国针对大宋冶铁领域的事情上了：“咱们要怎么联系黄字十一号？”kX5if
“天字号密探灵活公干，可以便宜行事；地字号密探卧底潜伏，深藏于天下各处；玄字号密探精研发明，为皇城司提供兵器装备；黄字号密探则是传讯接应，按需要辅助他人。”进入铁匠营后，陆乙将马系在路边，旋即走向一片农田：“秦大夫说，黄字十一号就在铁匠营的农田里。”kX5if
此时附近只有一个老妪在田间劳作，赵晴铭有点难以置信：“是她？黄字十一号是这样一位老大娘？”kX5if
“对个暗号不就知道了。”陆乙走到老妪面前，一拱手：“两个黄鹂鸣翠柳！”kX5if
“俺是耕田的，不搞黄色。”老妪丢下这么句话，便带着看傻子一样的目光和满脸嫌弃离开了。kX5if
“唔，黄字号密探的伪装术非常高明，有时候会融入环境，我再试试看：呦——吼，两个黄鹂鸣翠柳！”kX5if
“笃笃，笃笃笃，笃笃……”一串啄击木头的声音传来，陆乙默念了一遍，豁然开朗：“是了，这是摩斯密码，翻译过来是‘一枝红杏出墙来’，就是这次对头的暗号！”kX5if
他望向声音的来源——田间的稻草人，一只乌鸦正落在上面梳理羽毛，完全不怕稻草人的威慑力，仔细想想确实有几分奇怪。kX5if
“是……它？”陆乙和赵晴铭对望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kX5if
陆乙走过去：“敢问这位……鸦兄，可是黄字十一号密探？我是天字十七号的陆乙。”kX5if
“哇哇——”叫了两声，扑扑翅膀，一只乌鸦上青天了。kX5if
“啊，这……”陆乙挠挠头，回身对赵晴铭道：“长公主殿下，我想黄字十一号是让咱们跟着它去查看什么。”kX5if
“查你个大头鬼啊！”赵晴铭狂翻白眼：“那就是只普通乌鸦吧！你要跟着它去南方过冬吗？”kX5if
“暗号是从这边传来的没错，但谁说一定是乌鸦了？”赵晴铭的眼神锐利起来，她已看穿了真相。kX5if
长公主殿下走过去，大力拍打着稻草人的肩膀：“你说是吧？黄字十一号。”kX5if
那真的只是稻草人而已，什么话都没说，只有那只远去的乌鸦继续“哇哇”叫着。kX5if
“两……两个黄鹂鸣翠柳！”既然两人都尴尬到不知说什么好，陆乙便放弃了解释，重新开始对暗号。kX5if
陆乙仔细听了听，最后目光还是落在稻草人身上：“真的是你吗？黄字十一号？我听说曾有黄字号密探被困在伪装里，你要是被困在稻草人里就眨眨眼！”kX5if
于是稻草人出声了，确切的说，是稻草人身下的土地传来了声音：“喂，我在下面啊！”kX5if
只见稻草人脚下的泥土一阵耸动，原本种着的一颗萝卜忽然冒了起来，根萝卜下面没有根须，是一颗人头，正对着陆乙和赵晴铭眨眼呢：“两位好，我是黄字十一号。”kX5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