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人力终有极限
“吱呀——”门被推开，赵晴铭捧着一盘面饼走了进来：“饿了吧，吃点东西。”3tuNB
“哦豁，长公主殿下亲自送点心，这怎么好意思……哎，你别走啊！”3tuNB
把赵晴铭喊回来，陆乙老老实实地盘坐下来——由于驿所被烧毁了大半，陆乙直接被安排到一间空荡荡的库房里待着，名义上是居中指挥，调查铁匠营的内奸，实际上就是在这里枯坐冥想。3tuNB
长公主殿下也纡尊降贵，跟着陆乙坐到地上，看他吃饼：“这里的饼也就是填饱肚子而已，等事情了结，我请你吃宫里的糕点，那才好吃。”3tuNB
陆乙摇摇头：“其实铁匠营的饼也不错，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要是想尝美味，我老家的饭菜独步天下，宫里也比不上的。”3tuNB
“大言不惭。”赵晴铭并不当真，笑骂道：“皇家富有天下，我大宋名厨美食尽在大内御膳，等你吃过就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了。”3tuNB
陆乙撇撇嘴巴：“切，冰淇淋殿下吃过吗？刨冰吃过吗？奶酪蛋糕吃过吗？炒土豆片，炸玉米饼，番茄酱，这些皇宫还没有吧？”3tuNB
“……你是不是随口编了些古怪东西骗我？”这些东西赵晴铭一个都没听过，气势登时就弱了三分。3tuNB
“啧啧，夏虫不可语冰啊。”陆乙摇摇头，表情相当之嘲讽。3tuNB
对此长公主殿下只能强压“好气哦”警告，自我安慰着：“不生气，不生气，现在他还要办正事……”3tuNB
“对了，陆乙，案子查得怎么样了？今天你辛苦了呢。”3tuNB
“嘻，你的觉悟倒很高呢……”赵晴铭用手支着下巴：“可惜朱都虞候没这么高尚，只给你一夜时间，也太不近人情了。”3tuNB
想起当时的情形，赵晴铭不禁又气又叹又好笑：“他说你查不出结果，玉皇大帝来也要把那两人杀掉，但你直接就问他‘要是当今官家来了，你还杀不杀？’把朱都虞候怼得下不来台，只好改口说官家是天子，比玉皇大帝还尊贵，你这坏心眼的家伙又问：‘那刘神箭要是托梦给你说不让杀，你又如何？’这次气得朱都虞候直接挥剑要斩你了……”3tuNB
“朱都虞候也不是什么恶魔嘛。”陆乙笑笑：“我只是和他逗个闷儿，让自己精神精神，好用心思考。”3tuNB
看着被虚晃一枪差点摔倒的赵晴铭，陆乙的笑容里泛着苦涩，递过去一张纸：“我让黄字十一号查过小周和阿福了，你也来看看。”3tuNB
“唔，周宣，年二十二，原籍舞阳，其父周泌虽然天生双腿残疾，却有一双巧手，精工雕刻名震许州，被征召来铁匠营。一年前周泌去世，周宣便一人独居，平时在家练习祖传的雕刻手艺，夜里则承担了倒夜香的脏活儿。”3tuNB
“然后是阿福，此人也是二十二岁，自幼无父无母，不知名姓，是被老乞丐收养长大的孤儿，铁匠营开建时就地征辟民夫，他和老乞丐都编入了匠籍。这阿福也甚是孝顺，待老乞丐极好，为他养老送终，之后这两年也是自己住。”3tuNB
“情况就是这样。”等赵晴铭读完，陆乙把手一摊：“两个人家世都算清白，日常的品行也好。黄字十一号都去他们家里查过，小周家不是木刻的佛像就是雕花的铁器，阿福家里则堆满了乱七八糟的破烂，都符合他们过往的经历，没有非分的财物，一夜时间根本判断不出谁是内奸。”3tuNB
“证据还在其次，我连动机都找不到。”陆乙连连摇头：“天色已经泛白，这一夜就快过去了，根本来不及查找证据，除非直接找到内奸里通外国的动机，锁定目标再去有针对性地找。”3tuNB
赵晴铭还不死心：“如果是财帛动人心，他们会不会把赃款藏在别处？”3tuNB
“不太可能，这两人都是匠籍，有钱也不好花，而且平日里很难离开铁匠营，无论藏钱还是花钱都免不了被人注意到。”3tuNB
“更不可能了，两人都是独居，夜里又要工作，白天外出幽会的可能很小。而且黄字十一号搜过他们的居所，没见到任何与女人有关的东西，就连脂粉香气都没有。”3tuNB
“那……那个小周的父亲死在铁匠营，会不会使他对朝廷不满？”3tuNB
“周泌身体不好，来铁匠营前就有病在身，反而来了铁匠营后有医官专门诊疗，多延了几年性命。周泌生前常常说朝廷的好，据称逢年过节祷告的时候都要祝大宋国泰民安。”3tuNB
陆乙继续摇头：“就算有问题，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问题，如果阿福会被路边的老乞丐教成叛国的内奸，那么周家从舞阳搬到铁匠营途中会不会被辽国奸细渗透？问题又回到他们为什么会被辽国人影响。”3tuNB
陆乙拧着眉头：“最后关头还有一个办法，但问题很大……”3tuNB
“所以说问题很大……”陆乙深深叹了口气：“也可以把这看成一场博弈，我们任意杀一个人，并严密监视剩下的那个，如果两人都是奸细，则至少杀了其中之一；如果两人都不是奸细，那么我们还保下了一人；如果两人之一是奸细，杀对了就万事大吉；如果杀错了人……那也不过和朱都虞候一开始的计划一致。”3tuNB
赵晴铭完全不认可陆乙的话：“什么博弈！你这是诡辩！”3tuNB
“随便吧，累了，毁灭吧……”陆乙闭上了眼：“我又累又困，又没有线索，没别的办法了，我尽力了……”3tuNB
陆乙可能预料到会挨打挨骂，但他并没预料到赵晴铭这一掌如此的重，捂着脸有点发懵：“喂，很疼的！”3tuNB
“当然，我可是通贯手！”赵晴铭拍拍手掌，然后伸手按住了陆乙肩膀。3tuNB
“我们虽然只认识了一天，但我知道你是个优秀的密探。”赵晴铭盯着陆乙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道：“陆乙，你是个聪明的人，也是个坚韧的人——你可是在辽国卧底了一年并安全归来的人啊！我相信你可以的！别睡，别放弃，继续思考！”3tuNB
“她没安慰我，也没鄙薄我，而是打了我一巴掌，让我自己振作……”陆乙捂着脸坐在地上，回忆着赵晴铭的话，心中有些异样：“这位长公主殿下还真是个奇特的姑娘……但我不讨厌她的方式。”3tuNB
接着，难得正经起来的陆乙扩展了思绪：“话说，我居然有点喜欢刚刚的巴掌，这样岂不是成了爷爷口中那种叫‘艾木’的很危险很奇葩的人？唔，不要啊，人家要变得奇怪啦……”3tuNB
咳，陆乙的心思只能往这方面想了，毕竟内奸的身份能想到他早想到了。3tuNB
时间推移，陆乙在仓库里转了不知几圈，终于还是双手抱头……没有思路。3tu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