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大宋皇家之伤痛
陆家的宅子很大，次日一早，陆乙就拉着赵晴铭来到一处僻静的花园，支起木架和画布，以美丽动人的长公主为模特，作起了画。41fkd
虽然起得很早，但赵晴铭并不困顿，也不觉得坐着不动当模特是件枯燥的事，相反，她很兴奋。41fkd
真正枯燥的是在陆家走的这一遭，比起处处都感觉奇怪的陆家，能和陆乙一起出去办事可刺激多了，何况听陆乙讲，这次还是去应天府卧底偷画，想来会是非常有趣的冒险吧！41fkd
既是如此，这称呼自然也得专业一些了，赵晴铭轻咳一声：“都说了，叫我天字第八号。”41fkd
“没问题长公主殿下。”陆乙显然没往心里去，他在认真绘画：“都说了，当模特的时候请不要张嘴说话。”41fkd
“切，画技不见得高，脾气倒不小。”赵晴铭扁了扁嘴，想着毕竟是自己求着陆乙同去的，便耐着性子，来了个静若处子。41fkd
风吹过，太阳移位，时间也随之流逝。长公主的耐心渐渐消磨光了，看到陆乙手中画笔始终不停，她忍不住开了口：“喂，陆乙，你这是什么画法？怎么用的颜料如此多彩？”41fkd
“我是用核桃油调和染料来作画的，这种画就叫做油画，怎样，很新潮吧~”41fkd
“算是吧，但我爷爷不擅长绘画，这油画之法和构图技巧都是他从一位西域先贤处得来的，又转述给我，让我自行探索。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爷爷说等我将这些学问融会贯通之后，于画道一门便是新一代的开山怪了。”41fkd
“嗯……这种画法果然很怪，而且过往从所未闻，开山怪的称号倒也贴切。不过新鲜事物总是很难得到认可，你确定靠这张画就能进入应天府的画院？”41fkd
“试试看咯。”陆乙耸耸肩：“爷爷总夸我挺有天赋，颇得那位西域先贤的风韵，想来应天府画院没理由拒绝我吧~”41fkd
“那我就去应征侍女好了。”赵晴铭兴奋道：“我早就想试试当间谍去卧底啦！”41fkd
陆乙神情一肃：“我爷爷说应天府画院里有辽国奸细，利用文人画师交流的机会，以假画换走真迹，将我大宋文士风流的珍宝带回辽国，几年下来已得手了好几次。这次我们对上的还是辽国间谍，保不齐就有之前宋陵那样的高手，不可不防！”41fkd
“哗！辽国间谍！”赵晴铭并不害怕，反而愈发兴奋起来：“那好啊，上次被宋陵飞针暗算，打得不够痛快，这次遇到，正好和那些契丹武士再较量一番~话说，为什么辽国间谍要来偷我大宋的名画？”41fkd
陆乙倒是一直都很平静：“辽国皇帝耶律洪基已在位近四十年了，期间辽国大宋大体上保持着和平，汉人的文化广泛传播到辽国，被许多契丹贵族所喜爱，耶律洪基自己也善于书画，爱好诗赋，甚至经常和臣子写诗唱和，所以不管是耶律洪基下令还是别的契丹贵族起意，派人来大宋盗取名画书法并不难理解……殿下，你不要再张嘴了，会影响我作画的。”41fkd
“好好好，这次换我听你的调遣。”赵晴铭嘴巴一扁，住口不言，不过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41fkd
“唔，本来这幅画自有主人，我爷爷并不愿夺人所爱，但它最近被送到应天府画院观赏，势必会被辽国间谍盯上，我爷爷便想让我把真迹取来，我大宋文采风流的象征，与其被辽国人盗走，不如就留在我家，也是留在了大宋。”41fkd
“不行！”长公主一下子就怒了，直接从座椅上跳起来：“混账，我才不去救王诜的画！”41fkd
陆乙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啊，莫非是因为当年……”41fkd
“那王诜厚颜无耻，害死我姑姑，我，我……”赵晴铭激动之下，竟然连眼泪都流了下来。41fkd
原来《烟江叠嶂图》的作者王诜出身贵族，为宋代才子，诗书固是好手，画技更是一绝，其惊才绝艳，放眼青史数千年也是有数的厉害。平日里与苏轼苏辙兄弟、黄庭坚、秦观、米芾、晁补之等人极为亲善，众人不时在王诜的西园游乐，号称西园雅集，为一时之盛事。41fkd
然而王诜对朋友极好，对妻子却极差，他的才华引得皇家青睐，宋神宗把最爱的妹妹，蜀国长公主赵浅予下嫁于他，那位长公主贤淑美丽，性格柔和，又从小便倾慕王诜的才华，不仅以公主之尊用心侍奉王诜的寡母，还不妒忌王诜娶妾，王诜一口气娶了八个小老婆，公主竟主动退让，由得他去。但王诜对此毫不领情，对公主动则羞辱谩骂，公主生病了不仅不加照顾，甚至还和小妾当着公主的面亲热，竟将一位大好年华的公主生生逼死了，去世时才三十岁！41fkd
蜀国长公主去世之后，她的乳母看不过去，向吊丧的宋神宗哭跪告发，神宗暴怒，但念及公主去世前苦苦哀求皇兄不要重罚王诜，只能杖打王诜的八个小妾并将之婚配兵卒，又把王诜发配到均州吃土去了，还下诏骂他“摭诜之罪，义不得赦。”41fkd
可惜皇家亲情总是淡薄，后来神宗驾崩，赵煦登基，高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念及皇室尊严，又把这个昔日的女婿召回汴梁，恢复了驸马都尉的名号。41fkd
“这几年下来，似乎只有皇兄和我记得姑姑的仇怨，十一弟赵佶喜欢书画，更是和王诜贼子走得很近，真叫人痛恨。”赵晴铭咬着牙，愤愤不平。41fkd
陆乙也知道这段公案，同样讨厌王诜的为人，但此时事情临头，他还得冷静地劝慰道：“殿下，王诜的人品固然低劣，但他的画作毕竟是大宋之物，甚至能看成是皇家的东西，如果流入辽国，岂不是落了大宋的面子？蜀国长公主在天有灵，也必然不希望如此。”41fkd
“嗯……”蜀国长公主去世时赵晴铭才三岁，对姑姑只有依稀的印象，记得那是位非常美丽柔和的女子，有着羽毛般轻柔的怀抱，陆乙搬出她来，也让赵晴铭冷静了许多：“你说得对，王诜人品不好，画作却是国宝，那也算是我姑姑的东西，绝不能落入契丹人之手！”41fkd
“陆乙，你好好画，我们抓紧潜入应天府画院，把这幅画拿到手里！”赵晴铭认真起来：“我不说话了，好好给你当模特。”41fkd
“喔！让我看看！”赵晴铭忙凑过来查看，结果一见之下……41fkd
“当然，按照我爷爷的描述，我的画功已有那位西域先贤的七分功力了。”41fkd
“那先贤是何许人也？比这画还惊悚三分的得是什么样啊……”41fkd
“爷爷说那人姓毕，名加索，乃是佛郎机国大贤，横绝一代的西域画圣。”41fkd
“不用说了，你爷爷一定在骗你。”赵晴铭再也看不下去了，把陆乙给自己画的鬼一样的肖像画反扣过去，不忍直视：“这画也太丑了吧！”41fk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