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少女殷切的眼神，灶王爷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从没听说过。”lhKyR
“这样啊……”安雨擎丝毫不掩饰失望之色，连脑袋都垂了下去，只是嘴角那一抹浅笑仍然未散，自己劝导自己，“很正常。天上那么多人，你也不可能每个都认得，说不定我祖师爷和你不是一个部门的呢。”lhKyR
“你刚刚说，你见过你的祖师？”灶王爷眸中金光闪烁不定，“不应该吧。”lhKyR2
安雨擎认真地点点头，一指身后的槐树，“那个时候我九岁，一天晚上正练着功呢，突然就听到有人喊我，喊我的名字，就一直喊。他的声音很飘忽，时远时近的……一开始我没当回事，等下了晚课，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就走到这间院子里来了。”lhKyR
“然后我就看到他，站在你站的地方，淋着一层月光，对我笑。”lhKyR
“说出来你别不信哦，他看上去超级年轻，顶天不超过二十七岁。白发，碧眼，方瞳孔。着装儒雅，穿着一身素白色的道袍，头戴纶巾，身形高挑，腰上还悬着一块玉，配着宝剑。再怎么优秀的古装片都拍不出那种感觉，就是那种……你明白吧？很仙气，很出尘的感觉，一身白，干净到一尘不染，再被月亮一照，往那里一站就感觉是神仙。”lhKyR
“一开始我没认出他来，就觉得他好像有点眼熟。然后他就和我说，他是清虚真君，是我的开山祖师爷——怪不得他能笑那么慈祥！分明顶着一张年轻的脸，眼神却那么沧桑，像个很老很老的老头子。”lhKyR
少女的肢体动作越来越多，因为激动，脸上泛起阵阵红晕。看得出来，她已经倾尽所能将这一幕描绘得生动一些，奈何词穷，给外人的感官就是一个小迷妹在聊自己的偶像。lhKyR
安雨擎挠了挠下巴，苦思冥想，像是在回忆一个时隔多日的梦境。lhKyR
“他拿出一个胶囊状的铁壶，拧开，拧开之后我才知道那不是壶，只是一层保护壳。里面存着一罐绛紫色的液体，很神奇，会发光，整座后院都被它照亮了。我没办法形容它……有点像晚霞，但又没那么耀眼，而且还是半透明的，如果紫水晶是液态的，大概就是这种色泽吧。”lhKyR3
“‘喝下去吧’他笑着摸我的头，这样说，‘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lhKyR1
“也不知道我哪儿来的胆子，他说了，我就照做，一口气喝掉了。结果他像看到小孩把饭粒全都吃完的家长一样，高兴得直拍手，还说……”lhKyR3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你们提供帮助了。”清虚真君叹了口气，仰面，观看太虚，嘴角挂着一抹解脱似的微笑，“看到清虚观还在，还有弟子，我很欣慰……体修在漫漫历史长河中，仅剩下我们一支，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让它开花结果。”lhKyR
“从今天开始，你的起步会远远领先他们。不用再把那些傲慢、贪婪，却又不自知的道修视作对手了，你的对手只有老天爷和你自己。”lhKyR
“他说完这些，我的脑袋一阵昏沉，就睡着了，再醒来就是在我自己的房间里。一切都像一个清明的梦，但我记得很清楚……我把这些和掌门说了，他将信将疑，保险起见还是检查了一下，发现我的身体和之前没什么变化，渐渐也就不当回事了。”lhKyR
灶王爷瞄了一眼她光滑的后颈，顺着那里往下看，便是少女挺直的脊背，亭亭玉立，好似一朵立于水上的莲花。lhKyR5
“我可能要离开几天。”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明天就是糖官祭灶的日子，家家户户都要祭灶神，我也得回一趟天上，向玉帝述职。我只负责钱塘一带，应该也用不了太久……其他地方的灶王爷都是大年初一回来，我可能早几天，争取在小年夜回来，和你们一起吃年夜饭。”lhKyR4
少女愣了一下，脑子慢了半拍，这会儿才将神话和现实结合到一起，忍俊不禁，扑哧笑出了声。lhKyR
糖官祭灶的故事打小就听三师叔年年讲，今天从灶王本人口中听到，却是头一遭，显得十分新鲜。lhKyR
“那我就不往你嘴里糊麦芽糖啦。”少女笑着朝他招招手，“到了天上，记得帮我们向玉帝美言几句，顺便找找我的祖师爷。说不定正窝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头当小官儿呢。”lhKyR1
灶王爷深深看了她一眼，身体已经逐步转化为灵子，弥散在幽暗的夜幕之中。lhKyR
又一位神灵离开了人间，理论上来说，一旦灶神回到天界，他和自己之间的契约就被暂时切断了，但剩下两道刻在手背上令咒却没有任何感觉。lhKyR
倒不如说，从最开始就和书上描述的不一样。令咒烙下后，理论上，从者和御主都能从中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可以说是一种心有灵犀的奇妙状态。然而自打她召唤了灶王爷，始终没有任何情感从令咒中传递过来，喜悦、痛苦、愤怒……什么都没有。他分明就站在自己眼前，却又好像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一道虚假的影子。lhKyR1
“这场莫名其妙的圣杯战争，最后到底会怎么收场呢？”lhKyR
她嘟囔了一句，准备回观里睡觉，结果刚一回头便看见一道影子站在庭院门口，乌漆墨黑，一人来高，手里还端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碗。lhKyR
“握草……你干嘛啊？来了倒是说一声啊！三更半夜的站在这里，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是想把我吓死是吧？”lhKyR
大半夜冷不丁看到这么个人影立在那里，确实把少女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反应过来之后，更是连连拍胸脯顺气，一边嗔道，“你什么时候来的？”lhKyR1
“就刚刚。”姜永周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来给你送饭，看到你和你的从者在交谈就没有过来，一直站在这里等。”lhKyR
“还给我送饭……那么客气干嘛？”话虽然这么说，少女却一蹦一跳地小步跑过来，步履轻快，显得非常高兴。她一把接过姜永周手里的碗筷，倒也不怎么避讳，就地坐到台阶上，开始大口大口往嘴里赶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是我爸让你来送的吧？你别去理他，别看他这样，其实今年已经九十七岁了，老头子，又奸又滑……”lhKyR2
后面的话越来越含糊，姜永周也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是从她的吃相来判断，应该确实是饿惨了。lhKyR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天空，月盘早已被乌云笼罩，看不真切。天幕中，稀稀疏疏悬着几颗星星，羸弱的星光时隐时现，无法为现世的人们带来任何指引。lhKy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