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大昂所说的那另外一位“同事”出现时，张暮明显地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lhRAE
如果仅从外貌上进行评判，宋大昂自然算不上惨绝人寰，但他确确实实算是“不修边幅”的代名词。lhRAE
“抱歉，刚从家里赶过来，路上堵车堵的厉害。”lhRAE1
戴着眼镜的女学者笑容温和，手中抱着平板电脑，却没在桌子旁坐下，而是盯着桌面上的空饭盒和餐具。lhRAE
在宋大昂迅速反应过来，并以极快的速度将桌面收拾干净后，她才缓缓地坐了下来。lhRAE
似是有所意识，张暮不自觉地抬起手，将旁边稍有点偏斜的书堆移了一下，让它们显得更争气了一些。lhRAE
女学者很是满意地看了一眼那叠无比整齐的书，友善地朝着张暮点了点头：“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全名李筠月，又或者叫我筠月，其它的一些称呼……”lhRAE
说着，她瞥了一眼宋大昂，后者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lhRAE
“算了，你随意就好。”，李筠月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她扶了扶眼镜：“老宋写的汇报，我看过了，你前几次检查时的报告我也都看过了……”lhRAE
“从报告来看，你绝对不会是个普通人和正常人，但我觉得你一定是个聪明人，所以……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lhRAE1
也不管张暮能不能听懂，李筠月快速地说道：“74号遗迹的监控场由我们部门全权负责，使用的则是最新的巫路径祭仪，覆盖面积之内，别说是活人，就连虫蚁也会留下痕迹。”lhRAE
说着，李筠月伸手指了指张暮：“但你，却一点痕迹都没有。”lhRAE
“只有两种可能，一，你熟悉巫的祭仪，因此能够完美地规避祭仪对你的影响。”lhRAE
李筠月直视着张暮的双眼：“二，你是个无法被觉察的幽灵。”lhRAE
在终于消化了李筠月的话后，张暮缓声说道：“事实上，我也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如果你们需要我配合做什么事情，可以直说。”lhRAE
说完，张暮又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生硬，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会尽力配合。”lhRAE
两人离开了房间，在外面讨论沟通了半天，又重新回到了房间内。lhRAE
“明天早晨，我们会带你进行一次路径测试，以进一步确定你的具体情况……如果测试通过，特调科将会向你发出合作邀请，当然，接受与否全看你。”lhRAE
张暮皱起眉来：“抱歉，自我醒来到现在，对特调科的认知也仅限于这个房间，我不太明白你们需要我做什么。”lhRAE
“放心，当然不是什么违法的事情。”，宋大昂解释道：“只是74号遗迹的挖掘上有了新的发现，这需要你的参与。”lhRAE
“当然，根据当前的情况来看，如果你不接受合作邀请，又或者未能通过路径测试，那么你都将面临一段时间的……管制。”lhRAE
张暮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牢房的干净到一丝灰尘也无的惨白天花板，追问道：“一段时间，是多久呢？”lhRAE
李筠月笑了笑：“所以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合作愉快，这样会对你更好。”lhRAE
又渡过了一个夜晚后，张暮迎来了自己在特调科1-42监禁房间中的第17天。lhRAE
两名已经非常熟悉的看管者将他从房间中“请”了出来，并给他的左右手戴上了某种沉重的金属手环。lhRAE
他们一起穿过了极长的长廊，经过了数道关卡，随后又进入了一间电梯，在经历了长久且嘈杂的机械运作声和金属颤动声后，电梯的大门缓缓打开。lhRAE
数个穿着制服的特调科成员正在这里忙碌着，在他们中间，五台高大的金属人型正在有条不紊地搬运着一些带有花纹的石板。lhRAE
这些石板被有序地安装在了大厅中央地面的空槽上，在五平米的地面上构成了一个三层同心圆，每一层同心圆之间，还有一条条直线相连贯穿，在同心圆的圆心处，还摆放着一张金属座椅。lhRAE
就在张暮观察着这一切的时候，宋大昂带着一具金属人型从大厅的一侧走了过来，将一份已经准备好的文件递交给了看管者：“辛苦两位，接下来交给我们。”lhRAE
“就是，如果每个人都这么省心，加班都可以算成福利了。”lhRAE
说笑声中，张暮转身凑到了那具金属人型身旁，这东西的身高接近两米，使用黑色的金属外壳，原型的脑袋上嵌着两颗带有蓝色光芒的晶体来作为它的眼睛。lhRAE
张暮抬着头，和金属傀儡对视着，他甚至能够在那对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lhRAE
宋大昂及时地伸出手按住了张暮的肩膀：“碰这东西得授权，尤其你现在的身份标识还是‘2级敏感’，它们下手的话，可不会讲轻重。”lhRAE
说着，他用手指在傀儡的腰部敲了两下：“这种后勤铁傀在特调科里很常见，一般而言也就做做后勤，帮忙搬东西啥的，太精细的活儿就做的不太好了。”lhRAE
他又补充了一句：“一般来说，没见过的奇怪东西，就别靠太近，今天我把通用权限开了，所以它才没对你动粗。”lhRAE
宋大昂指着大厅中心的同心圆和座椅：“根据要求，我们今天会帮助你进行路径测试，也就是判断你和归墟海之间的关联强度，以及你的力量呈现形式。”lhRAE
张暮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并没有找到任何具体的，与路径测试相关的内容，于是他问道：“有关测试，我该做些什么？”lhRAE
“嗯……其实并不需要做什么，一会在椅子上坐好，放松，然后一切顺其自然。”lhRAE
张暮抬了抬眉毛，尽管他目前对路径测试一无所知，但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不应该这么简单才对，难道就没有一些明确的步骤和指导么？lhRAE
似乎是看出了张暮的疑惑，宋大昂解释道：“我们每个人的精神世界对于归墟海而言都是无比渺小的，就像是小水洼之于海洋一样。”lhRAE
“我们既需要用‘水渠’将水洼与海洋关联，却又要保存水洼的独立性，不能让可怕的海水与潮汐将水洼摧毁，这就使得制造‘水渠’的时候必须尽可能的温柔，好让它更加稳定。”lhRAE
宋大昂看上去有些唏嘘：“所以啊，尽管归墟海的存在并非秘密，也仍旧只有少数人能与其沟通……而且每年都会有些人因为强行‘拓张水渠’，导致自己精神世界扭曲崩溃变成疯子或者弱智。”lhRAE
“一会，我们会通过祭仪让你与归墟海链接，期间也会给予你引导和提示，但切记不要用力过猛，发现力不可为就放弃，届时我们会帮助你脱离，明白吗？”lhRAE
他很担心张暮会在祭仪进行的时候突发奇想，毕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确切地摸到他的出身、性格和癖好，也不知道特调科的新负责人为什么会对这个家伙如此的上心。lhRAE
很快，祭仪环境已经搭建完毕，在进行三次测试后，张暮被要求喝下一杯特殊的药剂，而后便被固定在了同心圆中心的座椅上。lhRAE
而当他看向脚底下的同心圆石板时，竟然难得的产生了一丝紧张的情绪，心跳似乎也有些加速——张暮自己也有些疑惑，因为他分不清这种紧张情绪的本质究竟是期待还是畏惧。lhRAE
他不安地看向前方，发现有过一面之缘的李筠月正和另一个陌生的年轻女性站在一起说着什么，后者一脸没休息好的模样，手中还抱着一个颇大的保温杯。lhRAE
原本围绕着张暮的几名工作人员纷纷散开到了旁边，他们从后勤铁傀的手中接过了一种黑色的管状容器，随后便俯下身，将容器的底部小心地抵在了同心圆的最外侧，并用力地扳动了容器上的一个开关。lhRAE
大厅中的灯光昏暗下去，与此同时，点点细碎的淡蓝色光辉从容器之中流淌而出，它们如同流体一般，注入了同心圆石板的纹路之中，将其缓缓点亮。lhRAE
眼前的画面与张暮的零星记忆隐隐重合，眼见那星光一般的流体正在朝自己所在的圆心蔓延，一股强烈的惊悚感冲上心头。lhRAE
极其不祥的预感让张暮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坚韧的特质金属椅在他的无意识的动作之下竟然发出了嘎吱声，四周的特调科成员也发现了张暮的异常，但此时，那些蔓延在石板上的淡蓝色星光已经开始快速蔓延，不过两个呼吸，便已经汇聚到了圆心处，它们如有生命一般攀上了那张椅子，随后又爬上了张暮的身体。lhRAE
张暮仍然睁着双眼，但表情却渐渐平静了下来，就连呼吸也停滞了，现在的他看上去就像一尊雕像。lhRAE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冰凉的水体包裹住了，眼前充斥着淡淡的蓝色星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将他向下牵引，就仿佛他正在顺应重力，坠入无尽的深渊。lhRAE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重力，而他的“身体”则重重地落在了地上。lhRAE
头顶已非大厅的天花板，而是点缀着星光的深沉夜空，借着星光，张暮看了看自己的四周——此时他正坐在一片松软的沙滩上，他甚至能够感受到那些细碎的沙砾正从自己的手指之间滑落。lhRA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