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有些僵硬的跟在老教授的身后，符华强迫着自己把注意力从那相当刺耳的称呼中转移走。然而，就算她再怎么努力，那一声“姆人”，也就像是一道厚实的障壁，压的她喘不过气来。43ZQE
草草跟在考古队身后，符华兴致缺缺的跟着观察了好几个房间。身旁的考古队员们依旧是由于惊讶不停地发出大呼小叫，但符华就像是失了魂一般，透过玻璃窗的景象没有一点传达到她的大脑。等再回头望去时，她根本不记得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也就自然没有任何的发现。43ZQE
耳旁连续传来了有些焦急的呼喊，符华这才回过神来，她抬起头，看到的是老教授挤在一起，每一条皱纹都深的像条海沟的脸。43ZQE
“确实有问题，符教授。你留过洋，知道国际上的最新研究成果。在国外，有过这样的场景么？在我们的教科书上，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景象。”43ZQE
虽然内心还相当介怀于老教授此前的无心之语，但符华更还记得，在进入遗迹前，她下定过决心，要保护好他们的安全。一听到这般言语，她的神经就高度紧张了起来，视线不自觉地飘散开，观察着城市中的种种阴暗的角落，小心着是否还会有崩坏兽潜藏其中。43ZQE
“符教授，刚刚你没有看到么？所有的房间，都是空的，没有遗体，没有家具，连电灯都没有。这里真的是前文明的都市么？莫非，前文明在建造了这座都市后不久，就将其废弃了？那他们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座的城市的‘空壳’？”43ZQE
符华的内心下意识的做出了否定的判断，前文明哪怕是在面对第一和第二律者，资源最丰富的时候，也不会做这种明显毫无意义的事情，毕竟哪怕是要进行模拟实验，也不需要这么大一片的区域，还是开凿山体，修建的坚固堡垒。哪怕对前文明来说，这也是不小的工作量。43ZQE
更何况，将堡垒修建于山体之中，显然是前文明末期才会进行的选择，因为外界的土地，从空气到土壤，都已经被崩坏所污染，若是想要维持一小片净土，人们只能选择向曾经不会看上一眼的山中或是海底进行开拓。43ZQE
符华转过身，她的目光掠过老教授，掠过光洁的有些过分的街道，一直到达了这座堡垒城市的正中央。在那里，有一根支撑着这一片山中天地的立柱。那既像是一座灯塔，又像是神州传说中支撑天地的不周山。正是由于它的存在，从它的窗户中散发出温暖的白色光线，才让明明深处于山体内部的众人还依旧能够不借助任何其他光源，看清城市的每一个角落。43ZQE
没有。符华晃了晃脑袋，就算加上她的那些已经被羽渡尘烧成灰烬的记忆，她的潜意识依然告诉她，这明显不是正常的状况。如果按照她脑海中浮现出来的那些信息，那根位于城市正中央的建筑，应该就是这座基地，这个堡垒，这座城市的核心，是最重要的功能建筑。而他们如今所走在的这条道路两侧所分散的建筑，则是围绕着这个核心，所铺展开来的生活建筑，或是为工作人员的家属所准备的设施。43ZQE
这就像是苏联的科研城市一般，整个城市围绕着一个确定的目标，依照烛火之蛾的意志，而建立起来。43ZQE
但正因如此，符华才不能相信，这座需要消耗无数资源才能修建起来的城市，怎么可能只留下一座空壳，就被废弃了，还是在留下了足以运行五万年的光源的情况下。在前文明最后的时光中，哪里有这么多的资源可供如此挥霍。43ZQE
一个箭步窜到了身旁的建筑前，符华瞪大了眼睛，再度重新观察起了自己之前走马观花见到过的景象。43ZQE
透过窗明几净的玻璃幕墙，或者曾经是橱窗的位置，符华看到了经过五万年后，依然闪烁着打完蜡后，有着光洁表面的大理石板，看到了银白的镜面上反射出的，自己的容颜，但是，她就是没有看到哪怕一具同胞的遗体，也没有看到任何腐坏的家具。43ZQE
在场的所有人里，不会有人比符华更清楚，大部分前文明城市被毁灭时的景象了，那是无尽的鲜血，是满地的遗体，是一条血泪之路。固然这里依旧有不少高层建筑垮塌的痕迹，也能看到一些金属朽烂之后掉在地板上所残留的松脆硬块。但不管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是被崩坏所毁灭。43ZQE
如果是崩坏兽，怎么可能会在破坏城市时，有意将外墙保留完好。哪怕是精准消灭人类的识之律者，也断然不可能还兴致一点一点的将家具，和所有生活的印记都统统毁灭。43ZQE
那更不可能了。符华摇了摇头，没有遭遇崩坏，又是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人们抛弃自己好不容易才开拓出来的家园呢？深吸了一口气，符华意识到了什么，差点把自己呛住。她捏住自己的脖子，仿佛是想要将刚刚呼吸过的空气全都吐出来似的。43ZQE
虽然神州人携带了新风机，这座堡垒城市的空气交换系统可能也还在运作，但是，这空气的味道，也实在是好的有些过分了。清新的让人恍惚是在空山新雨后。43ZQE
五万年，那可是五万年的时光，哪怕是塑料，在这么长的时间下，都会被分解掉了，在时光的作用下变形，蒙尘，倒塌，才是大部分前文明遗迹的表现。但在他们眼前的这座城市，不仅仅是形状大体完好，有如庞贝古城，更让人细思极恐的是，在五万年之后，依旧保持着窗明几净，道路上连点灰尘都没有。43ZQE
若非还有一些金属和氧气的反应留下了痕迹，符华可能都要怀疑，这里的时间是不是从五万年前，一直定格到了现在43ZQE
符华向身后看去，留下的那一串脚印，还是他们这些“闯入者”，从外界带进来的泥土。死去的城市，又怎么可能还有人在维护呢？还是说，在这座城市里的，不只有他们？闭上眼，符华隔着布包握住了其中的羽渡尘，当再度睁开眼时，她变得更加困惑了。羽渡尘的反应告诉她，眼前的这些景象，都不是幻象，而是切切实实存在于此世的。43ZQE
转过头，低声提醒到，但符华马上就发现，自己的话语着实有些多余，她能够发现的线索，在场的人只要有一些考古学的常识，对五万年的时间跨度稍微有一些概念，就会察觉到其中的不自然。要知道，在五万年前，对前文明的人来说，撒哈拉，可还不是一片沙漠。43ZQE
在场的考古队员，有几位直接掏出了拿来防身的长枪，塞进了特制的崩坏能子弹。将少数的几位女队员围在了中间。其中有几位还对符华使了使眼色，显然在他们眼中，符华也是属于要被保护的对象。43ZQE
对于他们的好意，符华只能心领了之后，权当作没看见。她向前一步，侧过头，回答了老教授的问题，43ZQE
“没有，我可以保证，前，前文明人，从来没有修建过这样的城市。”43ZQE
在有了“姆人”这个称呼之后，符华发觉自己主动承认前文明时，都有些难以说出口。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尽心了自己的“职责”。抬起手，符华指向了位于城市最中心的高塔，说道，43ZQE
“但我认为，这座城市，应该是一座科研型的城市，而不是单纯的难民安置型。如果，这座塔没有发光的话，我觉得应该跟在巴尔干半岛发掘出来的遗迹有相似之处。那里最终被证明是前文明在第十律者之前所使用的一座科研型城市。两者的布局相当相似。”43ZQE
符华在心中加上了一句。由于被其中一位第十律者渗透进了城市的管理层，那里的景象足以称得上是炼狱。被有意导入暴走状态的机甲把城市砸了个稀巴烂，到处都是拼接不完的同胞遗骸，就是有人从机甲的状态下存活下来了，之后被破坏的新风系统，也让里面的人只能在绝望中窒息，甚至，在其中还发现了两具疑似是融合战士的骨骸。43ZQE2
他们最后的死法，是留在新风系统那堆满了魂钢碎料的管道中，或许，在生命的最后他们是想要用暴力破开新风系统那条的管道，让新鲜空气能够进入到那座基地中。然而，数百米的落差，让这种努力，从一开始，就变成了不可能。43ZQ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