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瑟濂 5
接下来的几天，拉文都泡在雷亚卢卡利亚大书库，查阅关于白金之子和眠狼族的书籍。3YJ88
他没指望这样就能找到解决白金之子缺陷的办法，但相关记录之少，仍让他大感意外。学者好像都对这个种族失明一般，偶有几本相关的书，也充斥着道听途说和轻率的臆想，一看就是水论文的东西，甚至没人触及到罗蕾塔叙述的隐秘。3YJ88
“真的检索不到更多书了吗？白金？遗传缺陷？”拉文连换几种关键词，地上的少女都只是摇头。最后似乎给问得烦了，她气鼓鼓地转过脸，一手举着烛台，一手撑着地面，两条腿拖在地砖上爬开了。3YJ88
这些在地上爬行的少女，说起来还和他有关。因为他在琥珀卵中久久没有降生，蕾娜拉在将自己关进大书库的期间，引导拉文的大卢恩力量，制造出这些少女反复重生，试图借此寻找拉文无法诞生的原因。3YJ887
这些少女没有完整灵魂，身体虚弱，只能在地上爬行，也不会说话，但却喜爱读书，记忆力远超寻常。在拉文出生，大书库重新开放后，这些少女就变成了图书管理员，帮助来借阅的法师寻找图书。3YJ88
或许，因为她们是女王用拉文的大卢恩制造出的，这些少女都对拉文很亲辶斤。换了别的法师，不用零食饮料或亮闪闪的东西贿赂，休想使唤得动她们。3YJ883
“好吧，接下来去卡利亚书斋。”拉文伸个懒腰。卡利亚书斋规模仅次于雷亚卢卡利亚大书库，是交界地第二大图书馆——虽然罗德尔王城书库也是这么宣称的——那里有众多王室藏书，也许会别有发现。3YJ88
“如果我是你，就会去陈列着永恒之城古籍的禁书区找找。”旁边有人用高傲的语气说。3YJ88
“瑟濂小姐！你也在这里啊。”拉文惊讶地说，跟她打了个招呼。3YJ88
“我在这很久了，半神的眼睛是长在头顶吗。”瑟濂倚坐在旁边的大书架底下，一本亚兹勒大师的早年手稿支在她双膝上，几乎把她娇小的上半身整个挡住。3YJ88
“如果我是早就发现了你，却故意不打招呼，那不是更恶劣了。”拉文说。3YJ88
“你知道我想找什么书？不是故意误导，叫我浪费更多时间，从而在结业考试上取得优势吧？”拉文怀疑地问。3YJ88
“蠢死了！我是要堂堂正正、毫无争议地打败你，才想帮你省点时间。”瑟濂将手稿翻了一页，“都快结业考试了，你居然还在不务正业。”3YJ88
“瑟濂，你的成绩一直把我按着摩擦。”拉文头痛地说，“为什么盯着我不放，做朋友不好吗？”3YJ88
“不像你还要学骑术、剑术、礼仪、军事、外交、施政这些王室课程，我全部生命都献给了魔法。不在结业考试上胜过你十分，不，二十分，料想你也不会服气。”3YJ88
“我服，心服口服。我可以每天有满月女王的私人辅导，实验材料供应得比学院大师还充足，社会实践活动全是最高分，再水的论文都有一群人抢着引用——最离谱的是，连那篇将鸟屎混入崩解结晶，研究对魔力催化率影响的论文，居然都被《结晶》主刊录用了！光学术加分就不知道多少。”3YJ884
拉文摊开手：“而这种情况下，我还是万年老二。瑟濂，你和我之间，已经隔了层可悲的厚障壁了,再怎么蹂躏我，也不会给你的天才光环增添荣耀。”3YJ881
“拉文同学，你知道吗，你有时真的很欠揍。”瑟濂的脸依旧藏在手稿后面，“这话留着说给你那些贵族派狐朋狗友听吧！”3YJ881
拉文苦笑，学院并不是单纯的学术圣地。政治层面，王室派和学院派貌合神离；学术层面，辉石学派和月亮学派都自认学院正统，结晶学派在两者间摇摆不定，而从辉石学派分裂出的起源学派则遭到一致打压。其他一堆更小的学派和结社就不必说了，一团乱麻。3YJ885
这些主要是正式法师间的明争暗斗。学生层面，就是平民派和贵族派的冲突了。贵族派不仅是法师领主们的子弟，那些老牌学阀和他们的党羽也被平民学生归为此类，双方斗争极为激烈。3YJ88
拉文尽力不偏袒任何一方，居中调解两派矛盾。但是，他的身份让他自动变成贵族派领袖。而“千年一遇的才女”瑟濂，则是平民派眼中的代/表。3YJ883
半年前，平民派中最极端的“结晶矿工兄弟会”，和贵族派中最恶劣的“骄傲男孩”爆发武力冲突，甚至死了人。拉文和瑟濂作为学生会正副会长，焦头烂额地提供各种证据和证人，配合海摩教室的执法教授们调查。3YJ883
不出意料，处理结果偏向贵族。贵族派和平民派都坚信自己受到不公正待遇，学生会暗箱操作。冲突转入地下，却更加激烈，陆续有多名学生莫名失踪，连海摩教室那些专精于追踪猎杀异端法师的教授，都找不到任何线索。3YJ88
没有人敢指责身为王室的拉文，攻讦与侮辱全部集中到副会长瑟濂身上，什么下流话和谣言都有。3YJ88
为了平息纷争，拉文和瑟濂引咎辞职，又都被学院高层否决。当然，拉文知道自己若是稍微坚持，想辞就能辞掉，但他不愿意丢下瑟濂独自承受压力。3YJ88
虽然依旧同在学生会，但两人关系愈发僵化。同时也为了避免流言蜚语，两人除了公务几乎不再交流，公开场合更是没说过半句话。3YJ88
“抱歉让你承担了压力。”拉文说，见瑟濂没有任何回应，叹了口气，转身走进禁书区。3YJ884
换了别的学生，这会儿已经躺在地上吐白沫了。禁书区有强大的魔法守护，学生没有教授的签名许可不得进入，以身试法的勇士都给抬去了校医院。但拉文拥有超越一切学院规则的特权。3YJ88
瑟濂慢慢放下挡住脸的手稿，看着拉文的背影消失在大书库深处。她沉思片刻，忽然起身将手稿塞回书架，离开大书库直奔教师区而去，最终停在一扇木门前，敲了敲门。3YJ88
“瑟濂？你是来——”塞尔维斯放下嘴里的烟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啊，是了。怎么样，相信我的话了吗？”3YJ88
“我观察了拉文殿下一段时间，没有发现新的证据。我还是很难相信，殿下会是罪恶的源头。”3YJ88
瑟濂说着，留意到教授桌上空荡荡的，只有一只堆到快溢出来的烟灰缸，似乎教授枯坐着抽了很久的烟。3YJ88
“你不是亲眼见到，拉文背着失踪学生的尸体，鬼鬼祟祟溜到水车下面了吗。”塞尔维斯一脸不耐。3YJ88
“是的，那张脸无疑就是拉文，而他也确实有能力闯入禁书区，钻研起源魔法中的禁术。但是，我毕竟跟丢了他，没发现藏尸地，那之后他也再没去过水车了。”瑟濂上前一步，“老师，您能否再提供一次线索？拉文下一次会何时行动，可能走什么路线？”3YJ88
“当我是百智爵士吗，无所不知？”塞尔维斯哼了一声，“我原以为，平民学生的领袖会有勇气对抗强权。罢了，就当我看错你了。你回去吧。”3YJ88
“如果有新的证据，无论面对什么压力，我一定站在教授您这边。”瑟濂说，“您是教授中最亲善平民的，一直坚持为平民学生说话。我身为平民学生的代/表，又怎么会退缩呢？”3YJ888
“证据！你竟如此天真。整个学院都是拉文和他母亲的人，找到证据又能怎样？那些狗腿子会摇着尾巴替拉文掩盖罪证，甚至反口栽赃你才是凶手。”塞尔维斯站起来，“我已经累了，这件事以后再说。”3YJ88
“可是教授……”瑟濂还想说什么，而塞尔维斯已经大步走出房门。3YJ88
瑟濂扫视一圈空荡荡的办公室，目光闪动不定。过了会儿，她才离开办公室。在走廊上，她随意往窗外看了眼，惊讶地站定。3YJ88
3YJ883
3YJ8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