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夜话（2）
他摆了摆手，低下头，慢慢地摊开手掌，早已熄灭的烟头，啪嗒一声落在地上。41F6d
我垂下手，慢慢的走近，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烟头，用手指捏了捏。41F6d
“……还是那么犟，不听人劝……你再好好想想吧，这事儿，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身上的毛病你自己最清楚。”41F6d
听着，我略略无言，慢慢伸手抚上了左胸，能感受到胸腔中心脏，在轻微的跳动，一下，一下。41F6d
良久，我放下手，叹了一口气，抬头，压低了声音，对着袁延缓缓说道。41F6d
袁延盯着我看了好一会，似是有些累了，低垂下了眼眉，慢慢地走到沙发边坐下。41F6d
坐定，他顺手摸起放在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根，刚要放到嘴里，怔了一下，转头看了我一眼，又塞了回去。41F6d
我轻笑了两声，起身，走到卫生间里打湿了块毛巾，稍微拧了拧，又回到客厅，把湿毛巾放到了他的手心上。41F6d
袁延木木地点了点头，从我的手里伸手接过毛巾，轻轻的擦拭着掌心。41F6d
我摇了摇头，转身，不再看他，蹲到电视柜边，拉开了抽屉，一点一点的翻找着烫伤药膏。41F6d
找了一会，看见了一管，拿过瞧了瞧，确实是，也还没过期。41F6d
就拿着药膏，又回到袁延的旁边坐下，这会他已经擦得差不多了，把毛巾叠好放到了茶几上。41F6d
外面很黑，半空中只有一些忽明忽暗的光点，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41F6d
静了一会，烫伤药的独特的气味隐隐传来，有点像香油，但又不那么浓厚，逐渐萦绕在我的鼻尖。41F6d
袁延闷着应了一声，也没抬头看我，专心致志地给掌心抹着药，我也没管，就自顾自地说着。41F6d
闻言，袁延静了片刻，伸手把药膏放到了茶几上，甩了甩手，他看着我，我也转过头看着他。41F6d
他憨笑着，摸着下巴，我抬头看去，这个高大的汉子，此刻，眼里竟多是柔情。41F6d
他目视前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目光甚是温和，半晌，他才再次缓缓开口。41F6d
“……活着啊，就挺好了，能看见老婆，能看见孩子，想吃啥了就吃，想干啥就干啥，咱不过小老百姓，哪有那么多感慨。”41F6d
“也哥儿，你说你攒那么多钱干什么？够用不就行了吗，你不感觉你活的很累吗？”41F6d
“累啊，是很累，但心里焦躁啊，就只有干活的时候，那种烦躁才会稍稍减少。”41F6d1
我咋了咋嘴，拿了一颗糖放到了嘴里，用舌尖细细地感受着甜味，缓缓开口。41F6d
“……我和你不一样，我还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啥时候死都有可能，这几天我甚至不太敢睡去，我是真怕眼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41F6d
我仰头，看着天花板，略略出神，袁延也没有吭声，只是在不停的摆弄着自己的头发。41F6d
“闺女，还没大，媳妇在外地，过得也不好，我还不能躺了啊，还不能倒了。你说，我要是歇了，要是停了，生活怎么办啊？”41F6d
我转过头，看着袁延，不由得的想起了妻子，想起了雯欣，想起了我当初对雅馨的承诺，想起了当年雯欣对我说的愿望，泪，竟是有些模糊了视线。41F6d
还不能停啊，不能停。41F6d10
袁延的声音低低地从我的身后响起，他的手慢慢的抚上了为我的后背，一下一下的轻拍着。41F6d
“你对老婆孩子太不信任了，男人确实该干活养家，但你有些过了。”41F6d
他顿了顿，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墙壁，我顺着看去，是我和张雅馨结婚时照的照片。41F6d
我把它洗出来了，洗成了大相框，挂在了墙上，相片上的两个人笑着，亲昵的贴着，年轻的面庞上，皆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41F6d
袁延见我看的入迷，轻咳了两声，在我的耳边低声的问。41F6d
“是因为我们需要彼此扶持，需要互相鼓励，家庭这种东西啊，它从来都不需要个人主义。”41F6d
袁延也低低的笑，但他的笑更清澈，不似我的那般浑浊。41F6d
“我觉得你啊，我觉得你应该去依赖家人，依赖和你一起走过风雨的人。”41F6d
我抬起头，又看向了墙上挂着的相片。41F6d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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