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恶魔之首
【约11:40】 耶稣说，我不是对你说过，你若信，就必看见神的荣耀吗？kXJ2y
【约11:41】 他们就把石头挪开。耶稣举目望天说，父阿，我感谢你，因为你已经听我。kXJ2y
【约11:42】 我也知道你常听我，但我说这话，是为周围站着的众人，叫他们信是你差了我来。kXJ2y
【约11:43】 说了这话，就大声呼叫说，「拉撒路」出来。kXJ2y
【约11:44】 那死人就出来了，手脚裹着布，脸上包着手巾。耶稣对他们说，解开，叫他走。kXJ2y
暮年的老人坐在摇椅上，轻轻晃动，往事如烟飘现在他眼前。kXJ2y
年幼时和玛尔达姐姐、玛利亚妹妹在伯大尼生活的事;作为长子与父亲耕作于农田;还有最关键的，关于那位神子(耶稣)，将奇迹降在已身的事。kXJ2y
“谁？玛尔达？”木门轻响，夜深了，除了姐姐外应该没人会拜访了吧。kXJ2y
老人起身走到门前，门是虚掩着的，门锁已经失效了，轻轻一拉张开。kXJ2y
“你是拉撒路吗？”铺面迎接风烛残年之老人的是不可回绝的疑问。kXJ2y
“是的。”拉撒路不奇怪于自己被外人知晓，他作为神子昭示世界的奇迹，名声早已传遍国家每个角落。kXJ2y
“是那位神之子一路走来，所行施的至高奇迹。在年轻时病死家中，幸得神子布施，将你放入山洞，几日后「死而复生」的拉撒路对吧？”kXJ2y
“这个现象纵使让神代诸神来实施也是近乎不可能实现的，明确的案例只有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和你，但前者已然不可考究。那么拉撒路啊，就请你为神秘的大业做出牺牲吧。”kXJ2y
老人没有机会说完，为首的男人咏唱奇妙的言语，精妙术式驱动散开，名为拉撒路之人随之失去意识倒地。kXJ2y
“没想到会这么容易，”身后一只稀疏的影子感叹，“还以为那位神子会留给他庇护之类的东西。”kXJ2y
“嗯，还有他的姐姐玛尔达，据说那个女人靠着手臂就降伏了龙种。”几人收齐隐于袍下的弯刀枪剑。kXJ2y
“那就快走吧，要是他的大姐回来可就不好对付了。”领袖发号施令。kXJ2y
一路上他们没有做任何休息，马不停蹄越过以色列边境，横跨数千里回到后世被叫做阿拉伯的国家。kXJ2y
他们将拉撒路的身体抬入地下一处密室，在天然形成的一池泉水前，领袖将灵草和魔术结晶投入那谭死水，顿时，泉水滚烫，kXJ2y
那众人灼热目光之中，拉撒路——曾死亡而复活之人、堪称奇迹本身的存在，由外向内，一点点溶解掉。kXJ2y
皮肤脱落，血肉蒸发，骨髓消散，这次神子早已不再人世，徒留诸多恶魔行于人间。kXJ2y
领袖伸出小臂，满是裂纹象征生命力即将枯竭的手忽视泉水达到沸点的高温，潜入水下。kXJ2y
再度拔出，那只手干裂、秙结消失。取而代之是白净的温润，如玉般。kXJ2y
返老之术绝非幻术可比拟的虚像，但这份真实未能留存太久，很短很短的时间，这只白净的手再度转变回符合领袖这般年纪相匹配的苍老。kXJ2y
“最重要的样本已经消耗掉了，接下来就去做其他的准备吧。”领袖摇头，对组织布下告示。他的眼睛却留恋在那谭池水正中心，他知道再过不久他们一族的夙愿会达成。kXJ2y
那能令人不老不死、死而复生的禁忌奇迹将为他们这些非神的人类所掌握。kXJ2y
不同于那些只会高呼奇迹的凡人，身为魔术师，神子为拉撒路布施的“奇迹”之本质是何他再清楚不过了。kXJ2y
那是神代退却后，仅有的五大法之一，让永久存续的魂魄代替肉体的魔法领域之道。kXJ2y
那位神子的手笔堪称巨大，多年前他和数量众多的魔术师还把他当做笑话看待，那时他们听到的关于神子的奇迹不过是把水变成酒、使人复明这些低级魔术师就足以做好的奇迹。kXJ2y
直到他在橄榄山脚下将这位拉撒路复活，他们才回过神来。kXJ2y
“既然一切已是注定，该为给我等的伟业定下称呼了吧。”身旁有人提议。kXJ2y
“这个奇迹最初仅局限在一个老人身上的个体现象，但我们即将让这个个体的奇迹扩散到无数国度。为了纪念这个年轻人为大业做出的牺牲，就以他的名字命名吧。”领袖用这段话为他们的事业定下首个具体的名字。kXJ2y
“拉撒路……拉撒路之池，在多年后，人类史会铭记今天，灵长类征服「死亡」本身的开端，永生的福泽降临之日。”kXJ2y
时光的轮盘转动，两千年流过，尘世间大厦平地起，街边车水马龙。kXJ2y
世界随着历史推移改变了很多，可惜世界没有如两千年前那位领袖所预料的那样。kXJ2y
灵长类们，延续过去一直以来的生物机能，他们不舒服时会咳嗽，感冒时会发烫，到了一定年纪骨头会松散，越来越无力，往下便是死亡。kXJ2y
人们记得始皇帝派遣术士徐福追求不死药，记得英雄王下潜冥界之土寻觅灵草，记得炼金师帕拉塞尔苏斯炼制贤者之石，千百年来，为了克服命定的“尽头”，人们持续着尝试。kXJ2y
而那谭池水、距离完成只差一步的奇迹结晶，埋没于历史的书页间。kXJ2y
时间便是如此，它能腐蚀肉体，无力化精神，一秒一秒的跳动，一年一年的转过，多少伟业宏图化泥沙。kXJ2y
在哥谭城南第三街区，坐落着在整个合众国都为数不多的一家穆斯林餐馆。kXJ2y
合众国是西方国家，他们的社会里，以天主教、基督教为主流，伊斯兰教影响力极其有限，加上过去几十年合众国政府的法案中对伊斯兰教的传播有了极大限制。kXJ2y
虽扛有自由的大旗，但这个国家实际行驶的真正规则同想象与宣传中不完全是一回事。kXJ2y
哥谭是个以团结为根基方才可立足的城市，这个团结指的是黑人、爱尔兰人、本地人、俄罗斯人根据血统家乡成立起的帮派，来对没有足够力量的弱势者进行欺压的“团结”。kXJ2y
穆斯林恰好是重灾区，根据统计，全美穆斯林不过二三百万人，占据合众国总人口1%～2%，于是乎，在这样的环境下想找到一家穆斯林餐馆，很困难。kXJ2y
“赛俩目。”推开合扇门的老人跋涉游哉半座城市，终于在城市不会被注意到的角落寻到符合他习惯的餐馆。kXJ2y
这家小馆子有固定的服务人群，除了中东阿拉伯那片区域出身的穆斯林，无论食品本身做的多么美味，普遍都是吃不惯这股粘着羊膻味的菜肴的。kXJ2y
“嗯……”两鬓斑白的老人站在柜台前，扫视菜单，不多时挑了两道在阿拉伯那边常见的菜肴，在靠近窗户的那边落座。kXJ2y
这个和善安详的老人终于下定决心，吃完后他要去行施一场谋杀案。kXJ2y
凶手是老人自己，受害者是这座名为哥谭的城市以及城中全部800万民众。kXJ2y
真实疯子般的想法，改进阿卡姆了吧——不认识老人的人大抵都会这么想，这家伙明明看起来是连拿起刀都会哆嗦的老头子。kXJ2y
你居然打算这么做吗——认识老人的人先会诧异，七百年来这位老者被冠以各种污名可本身绝不是剁子手类的角色。而后赞同者或中立者自然会选择让出路，心里塞满恶趣味者会准备好小食作壁上观欣赏血肉之花一朵朵开放于这座城市的模样，反对者会即刻做足准备并做好自身死亡的觉悟。kXJ2y
单论杀害灵长类个体的“术”，效率可能仅在蜘蛛、狗之下，比肩影子的杀人鬼。kXJ2y
和他死战过的生物，有的开膛心脏掏空，有的自颅内爆破宛如炸弹了代替大脑，有的由一分裂为上千块。kXJ2y
以「人」的身份，哪怕只是人型，站在他视线内，都是不明智的昏聩。kXJ2y
老人用流利的阿拉伯语评价，礼貌地留下金钱，还有多余的小费，推门远去。kXJ2y
霎时间，雨滴了下来，身边走动的市民摸摸脑门大骂这坏天气与气象台，最后抖分分归结到这座城市本身。kXJ2y
老人忽视掉这些辱骂带有脏字的词语，饶有兴趣的观察这浮世百像，乱相飞纷独他格格不入。kXJ2y
「这样嘛？那好吧，如您所愿，这座城市马上就会消失了。」kXJ2y
老人走上通往东方的狭道，他不介意成为一台“许愿机”，去实现那位先生的祷告/愿望。kXJ2y
“我在伦敦进修时曾看到过关于这个教团性质的组织的古老记载。”kXJ2y
戈登见到谈话出现间隙，打算迅速见缝插针，补上一个关键问题。kXJ2y
“是和中东那边曾出现过的组织有关是吗？我听过这个传言。”哈维单手撑住下巴，抢先戈登一步。kXJ2y
“对，阿萨辛教团，不是神话传说里附赠的产物，在考古学界和历史学界都能证明这个组织是真实存在过的。”kXJ2y
阿萨辛，Assassin，这个词语本身直指暗杀者。kXJ2y
“关于那个组织建立者是谁，分为神话侧与现实学说，神话侧那边按照绘本追根溯源，那一侧的考究真主安拉目睹阿拉伯地区乱相便派遣麾下十四骑死亡天使之一亚兹拉尔(Azrael)，斩获「天命」已至之人来达到秩序平衡的目的。”kXJ2y
戈登打住，在说这些之前他作为警长首先要问这位陌生人最重要的问题，而不是放任他把警察局当做自己书房。kXJ2y
“根据学界考究，阿萨辛教团在14世纪，就是大约700年前的节点覆灭了，来自草原那方的巨大帝国发动他们的第三次西征，成吉思汗大帝的孙子、元世祖忽必烈的哥哥蒙古将军孛儿只斤·旭烈兀攻破阿拉穆特城，一举毁灭了教团的神殿与堡垒，成年男性几乎全部死亡，当教团那一代领袖被找到时，头颅和身体已经分离为两段了。kXJ2y
波斯历史学家阿老丁·阿塔蔑力克·志费尼当时作为蒙古帝国追随者从而亲身经历那场灭绝扫荡人之一在史书上记载：「没有留下他(哈桑)和他家族的形迹，他和他的族人仅变成人们嘴上的笑谈、世上的一个传说」。kXJ2y
那时候道德观还没有像今天这般，屠城、灭绝之事是理所当然。kXJ2y
当然啦，便是现在战争，也不乏出现发指的罪行，无意义只为享乐的杀戮，比之千百年前是少了很多，可更多人开始以所谓的“有意义”开始遮盖暴行的真相，有些国家会把无辜百姓抓去，进行化学的活体实验。kXJ2y
责怪起来还会振振有词的宣称反驳他们这么做是为了科学的进步。kXJ2y
“可是肯定会有漏网之鱼，毕竟那时候阿萨辛纵然式微，但有基底在，势力规模不小，即便大军把村庄全部围起来也未必能将男性全部屠戮掉。在我看到的乡野史料记载中，有那么一个孩子躲过去了。kXJ2y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躲过摧枯拉朽的灭城之役，在众多关于这个孩子的诗歌和叙事曲里，故事起点都是这个阿萨辛的残党从无数尸体中爬出来，他自小被阿萨辛教派抚养，是绝不会认同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家人’落入这个结局。”kXJ2y
戈登不知怎么联想起十多年前的韦恩，那时韦恩也是孩子，相似的景色罗列在不同时空不同地点的二人眼中。kXJ2y
无论怎样都不可能挽回了——两人跨越无穷距离产生一模一样的想法。kXJ2y
环绕他们的大世界则日常不变，当他们意识到自己遭受如此绝望，而外部世界依然井然有序，太阳照常升起，仿佛再说「你经历糟糕？那又怎样！这些人是活是死都没差，除了你自个在乎」。kXJ2y
这个赤裸裸的现实，是最难熬的。戈登知道，他经历过。kXJ2y
“可是怎么办呢？他想起了教团内部的传说，那位建立阿萨辛教派的原初者还活着，原初的哈桑、教首大人一直在幽谷间的第一座神庙里。这个孩子下定决心去寻找，朝着太阳升起的反方向，踏上旅途，再出现于人们视线里，是一百年后了。”kXJ2y
同样类型的复仇者故事，大名鼎鼎的基督山伯爵不过在牢狱中关押十四年。kXJ2y
“这个年龄高达百岁的人不仅没有死去，连身躯都定固在了仅六十岁的样子。他出现后先去找了当年摧毁教团的帝国后裔，令他惊讶的是那个曾经把骏马铁骑踏遍东西方看似不可能衰败的帝国在短短百年内，就走完了一个王朝的兴衰周期，重新被驱逐回了草原角落。”kXJ2y
“尽管如此，他还是动手了，可以理解，他为此准备了一百年，短短一个下午，他用阿萨辛教团曾分发给每位成员的短刀屠杀了进攻过教团的军队的一支。数以万计的反抗者单方面被粉碎掉，血流成河，累累的尸骨内部喷发的液体灌溉入大草原，土地的葱郁染成了鲜红。kXJ2y
此后，他决心复兴教团，新的组织叫做阿萨辛(刺客)联盟，用「猫头鹰」作为图腾，哥谭盛行的猫头鹰法庭追根溯源跟这位的传说关系甚大。”kXJ2y
几个人满意的点头，故事听到这里回归远点，答疑解惑。kXJ2y
黑衣不满足于这些，补充道，“在传说里这个家伙不知怎么的得道成就‘永生’。kXJ2y
按神话诗歌的结局他依旧活着，统御整个中东地区的神秘世界，随时随地将霍乱带给尘世，手中积攒无数宝具级的武装，「穆罕默德的七柄圣剑」、「苏莱曼大帝统御巨灵的戒指」、「阿拉伯神话大系主神胡巴勒断裂的右掌」、「奥斯曼一世曾拥有的“胜利之剑”」，跟两河流域的伟大英雄王如出一辙，敛天下财宝。”kXJ2y
结果哈维布洛克听得入神，一副想继续听得样子，压根没问其他问题。陌生人倒乐意满足这份求知心，自顾自讲下去。kXJ2y
这个名字在中东那边可是相当有名哟，当家中有小孩子哭闹，那里的家长就会搬出这个名字，恐吓孩子。”kXJ2y
「如果你在闹下去，可怕的不亡者会亲手把你葬送至哲罕南里，让你的灵魂作为燃料烧灼1000年。」kXJ2y
“这个名字寓意也很多，用阿拉伯语直译过来是「恶魔之首」的意思，还有「诸恶魁首」，关于这个人，其他的称号就更多了，比如舍雅推尼(Shayatin)。”kXJ2y
“《古兰经》中有个名词是晒衣陀乃，等同于我们常说的「撒旦」「魔神」「恶魔」这些词语。舍雅推尼是晒衣陀乃的复数形式，中东的老百姓似乎觉得艾尔·古尔做出的暴行甚至是单一恶魔都难以企及的，只有复数以上的魔鬼犯下的恶业总量才能跟他匹敌。”kXJ2y
“嘛，所谓神话就是一代代流传下来的夸张故事，经过无数人添油加醋的去说，圆桌骑士里的兰斯洛特卿在最夸张的传说里一场战斗生吞活剥了足足50亿皮克特人，这完全是鬼扯的地步了。兴许艾尔•古尔本人不过是偶然之下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小贵族，由于身份适合加以‘传奇性’传着传着，他便成了在全人类史中有数的杀人魔。”kXJ2y
“的确，我们常说的myth，在词典里不光有「神话」的意思，还有「错误看法」这个释义。”哈维并不专攻历史学，可他知识面足够广阔，跟着这位不认识的科普狂，能跟着这个思路说道说道。kXJ2y
不知名字的大学者双手合拢，摆出学院教授期待学生提问的样子。kXJ2y
戈登环顾，确定旁边这俩家伙不会抢自己的话，陌生人又没开口乖张坐在沙发上，戈登确信总算是轮到了自己，他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你是谁？”kXJ2y
“……你们不认识我吗？”喋喋不休科普神话故事的男人罕见的就说了短短一句话，歪了头，幅度很小。kXJ2y
黑衣人的表情木讷，跟当年好莱坞默片时代冷面笑匠巴斯特·基顿别无二致，在何种境遇下，他都把眼睛嘴巴眉角捋平为直直的线。kXJ2y
「不认识，他这么有特色，见过我应该会有深刻印象。」哈维以耸肩表示。kXJ2y
黑衣人，愣几秒，显然这状况出在他意料之外，正如他的出身在戈登三人的意料外。kXJ2y
他扭头动手拉开公文包，夹住张名片顺着玻璃桌面推到三人前，“是我的问题，由于性质特殊，所以关于我的文件更新可能会比较慢，外加航海提前也并未告知给勒布局长，诸位不认识也不足为奇。”kXJ2y
名片质地简洁，用意大利斜体龙飞凤舞印着字样「乔纳森·克莱恩」。kXJ2y
ps：这章关于岳父的揭露只是稻草人了解到的片面的，不等于全部。这个融合世界观岳父的基调在正篇八十二章里就透出大体的方向了。kXJ2y
现在算是补一下……三年前的坑。番外我算了下填正篇的坑能填不下五个，当年真是挖嗨了，虽然现在填坑也挺嗨的😔kXJ2y
坏消息是当时预计两节一块三十万字，现在哥谭圣杯战争这篇番外估计都要三十万字，最初我还不打算些哥谭大战，打算正文完结再写独立的番外，但后来想想完结个鬼，写不完，干脆现在端出来了让大家看个爽算了，年轻时候犯的错，补吧～kXJ2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