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觉醒圣痕的人类万中无一，而在这万中无一的圣痕觉醒者中，男性更是凤毛麟角。kXsh4
至少，太虚山上的谪仙子在神州度过的三千多年中，只遇见过崩坏能抗性高的男子，而在今晚的清洗中出现的圣痕觉醒者，是开天辟地来头一遭。kXsh4
但只要对方觉醒，其寿命与拥有迦楼罗因子的自己不相上下。kXsh41
“我是太虚山上的赤鸢，也是人们口中常说的‘赤鸢仙人’，我观你是斩妖除魔的好苗子，可否随我一同上山修行。”kXsh4
脑内权衡利弊的时间很短，赤鸢仙人得出了结论——她要教导这个孩子，将对方培养成第二个世人口中的“仙人”，于是，赤鸢仙人她对赵离伸出右手，说到：kXsh4
“如今天下邪魔不断涌现，你若答应，也算是救济苍生的善事，为神州的未来谋福祉。”kXsh4
仿佛被重锤敲烂了脑袋，这个称谓砸得赵离头昏脑涨，他的视线从赤鸢仙人身上挪开，愣愣地看向地面上尸首分离的母亲，惨白的头颅方才从他脸上滚下来，耷拉的下巴与纯黑的眼珠子恰好对上了赵离的注视。kXsh4
只不过，赵离看不见，他眼中只有火光映衬下的血红一片，他只是直觉下，感觉赵氏还在担心地看向自己。kXsh4
“你说你是……赤鸢仙人？”清脆的童声变得沙哑，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脸颊和双肩上，赵离像一具行尸走肉般走向赵氏头颅的位置，然后“噗通”一声双膝跪下来，双手颤颤巍巍地抚上母亲的眼皮——只是反复几次，怎么也合不拢赵氏的双眼，不知道是因为赵离被现状掏光了力气，还是赵氏仍有不舍。kXsh4
邻里街坊都夸过赵离早慧，懂识字懂读书懂哄人开心，将来必能考上状元，只不过现如今，他的早慧让他理解到了母亲离去的悲痛。kXsh4
“我是。”赤鸢仙人将赵离的所作所为收进眼底，她再怎么淡漠，也该知道眼前的好苗子和自己之间产生了一定的误会，“不止你这一家，整个村子的活物都被邪气侵染，如果不除掉他们，到时候只会给世间增添更多的灾祸。”kXsh4
赤鸢仙人无法预测崩坏能的起伏跌涨，云游归来的她发现村子中的入魔现状后，必然要是进行一通剿灭与纵火清理现场，不让这场灾难蔓延出村子。kXsh4
只不过，赤鸢仙人的话并没有激起赵离的同理心，他只是收到了更加糟糕的讯息——不仅是自己的家庭，连带着与自己嬉戏玩耍的伙伴、互帮互助的邻居，乃至自己打小就生活的地方，都毁灭在赤鸢仙人的深明大义中。kXsh4
想到这，赵离怒气充涨了脑袋，天旋地转的同时，黑血顺着脸颊流入口腔、流入胃中，他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张开口想吐，但只能干呕，他感觉到胸口很热，那团火蔓延开来，由内而外地灼烧着他，他开始大口喘息，抬头看向赤鸢仙人，尽全力张大了眼睛，让身体里那股热从眼中、从口中宣泄出去，血丝爬满了几近失明的双眼。kXsh4
赵离站起身来，他捏紧了双拳，破口大骂到：“赤鸢仙人，好一个赤鸢仙人，你杀了爷爷！你杀了母亲！你杀了全村的人！你个杀千刀的贼娘皮，算什么仙人！我要你偿命！偿命！”kXsh4
全身的血红色纹理在此刻透出耀眼的光芒，赵离挥动着右拳朝赤鸢仙人腹部打去，此前有多么敬仰匡扶江山的赤鸢仙人，现在就有多么仇恨面前的刽子手。kXsh4
却不想，赤鸢仙人一早就看破了赵离的行动，右手的道袍袖口一挥，便把赵离全身的力气给打散，后者只觉得右拳砸中了铜墙铁壁，被袖口反震的身体痛得忍不住抖嗦着往后退去，直到后背砸中了木床床沿堪堪停下。kXsh4
“你的家人已经失去身为人的灵智，堕入魔道无药可救。”眼见大火蔓延至屋顶，赤鸢仙人一把拉过站不起身的赵离，下一刻，对方靠着的木床便被燃着火的木梁砸中，火舌猛的舔过赵离的背后，布衣在起火前又被赤鸢仙人一把撕下。kXsh4
赵离挣扎着要从赤鸢仙人的右手挣脱出去，可是对方的手劲比父亲按住自己的力气还大，就像一把铁钳牢牢夹住自己的肩膀，于是赵离一不做二不休，扭过头对着赤鸢仙人的手腕张口咬下去！kXsh4
赤鸢仙人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低头看着稚童两只手抓紧了自己的手臂，道袍几乎被捏到撕裂，而他的嘴咬上自己的手腕内侧时，赤鸢仙人只觉得被蚊子叮咬了一下，似乎是被虎牙扎破了一点表皮，不过又很快愈合了回来。kXsh4
“既然意识到徒劳无功就该松口，再这样下去，你只会崩了自己的牙口。”kXsh4
赤鸢仙人出声劝道，她清冷的声音在赵离听来就是蔑视的嘲讽，还想从自己的身体压榨出更多的力量时，自己咬住的纤纤玉手却突然爆发出一股力气，不像方才扫开自己那般大力，只是震开自己的嘴巴，而赤鸢仙人也不在意道袍的干净，往上边擦去赵离留下的口水和血。kXsh4
一想到这，六岁的孩童终于被心中的悲伤压垮，强忍着的泪水夺眶而出，先前留在眼眶中的黑血被冲淡，但是赵离眼中依然是血红色的一片，强烈的腐蚀性到最后让他仍能看清仇人的样貌，已经是最好的结果。kXsh4
可是，对面是仙人，而自己只不过是仙人屠村后留下的一个孩童罢了。kXsh4
似是看穿赵离心中所想，赤鸢仙人打量着对方身上遍布全身的圣痕烙印，开口建议到：kXsh4
“你的资质无与伦比，倘若想要获得力量报仇，这是最佳的法子。”kXsh4
赵离猛地抬起头，赤鸢仙人从对方血红的眼中看出来震惊和不解——当着对方的面杀光全家子，然后反手收对方为徒，任谁听了都不会理解赤鸢仙人的做法。kXsh4
“哪怕想要抵达与我一般的高度，对你来说，也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kXsh4
完全的圣痕觉醒者会迈向与律者相似的虚数终点——赤鸢仙人只是听友人这般说过，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是她知道，只要将赵离培养起来，必然是对抗崩坏的最大助力。kXsh4
赤鸢仙人不会给第二个选项，她只是在告知赵离这个事实，仙人无权无势，却比天底下任何人都来得有权有势。kXsh4
她自付，有羽渡尘与太虚之握在身，引导一个孩童的思想并不是件难事，入魔必诛是自己的使命，此后也会是赵离的使命，到那时，他自然会理解自己今日的行为。kXsh43
至于孩童的想法，正是因为孩童，所以才没有选择的余地，他的见识、他的视野，不过是太虚山脚的一处村庄。kXsh4
“倘若他反对，我也只好付诸武力。”赤鸢仙人如此想到，她的眼神不似人，清冷如月。kXsh4
半晌，大火烧毁屋顶，灰烬散落两人头顶，冷风大雪随之灌入屋内，而赵离终于作出了选择——他颤抖着向赤鸢仙人跪下了双膝，双手撑住地板，十指用力到发白：kXsh4
赵离咬紧了牙关，每一个字从牙缝中挤出来，然后头颅重重地磕到了地面，与血泊与尘灰与泥岩与飘雪发出了一声沉闷。kXsh4
“从此以后，我只会喊你这一次师父，只会跪这一次礼，只会磕这一次头。”kXsh4
“我从不在意世间的繁文缛节，你也可以随意对我出手，只是，你也有可能会死。”kXsh4
赤鸢仙人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出力，但赵离需要竭尽全力。kXsh4
她与赵离的双眼对视一眼，随后便转身离去，也不伸手拉住赵离。kXsh4
赵离赤|裸|着上身光着脚，迈开双脚跟上赤鸢仙人，他最后一次回头看向自己的家——大火吞没了一切，成为堆集起来的柴火堆，而父亲、母亲和爷爷的尸体，自己连安葬都不能做，任由他们在火与雪中消去最后的痕迹。kXsh4
“如果想回到这里。”赤鸢仙人听到了赵离的呢喃，头也不回地说道，“那就做到让我满意为止。”kXsh4
赵离咬嘴唇咬到流血，最后只有发出重重的鼻音来：“嗯。”kXsh4
劬劳！父母的恩难报，悲号！”kXsh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