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的另一处角落,菲娜蕾照旧是点起了一支烟,并调用着只有她能看见的光屏在查看着。课间时间自有各人自己的安排,也没必要去打扰人家。lqzEC
虽然黑蝎大清早把人叫醒很不爽,但不得不说人家是有那么点本事,一晚上的时间,竟然已经把一些可疑点位的作用都摸排清楚了。lqzEC
用没有夹着烟的右手点了两下,一片红色的可疑区域就在图中标注出来。lqzEC
“然后这边是……异常的崩坏能源,从方向上看,有很多可疑的点位。”lqzEC
“但细化整理,它们对应的放射源应该都在……地下么。”lqzEC
左手弹了弹烟灰,右手继续标记着,随后,阿波卡利斯宅的三维模型和要点便一览无余。lqzEC
“效率还挺高的,现在只需要考虑怎么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潜入了,也许还需要我们的奥托小姐的一点点小‘帮助’。”lqzEC
两节课的课间大约是两根烟的时间,当然菲娜蕾也没有抽完两根再回去的意思。一根烟过,凝出一点冰将剩余的烟头包裹住塞进裙袋,她便转头向着上课的地方走去。lqzEC
不乱丢垃圾是个好习惯,虽然如果是烟头在一些人看来就已经不是个好习惯了,比如那几位先行者。lqzEC
梅在睡觉,凯文在量子之海里不知道做什么,苏似乎是在等着接应他,华在神州不会专门看她的监控。所以说,她现在是自由的,活像在工位上摸鱼(啥)。lqzEC
看着不知为何又晕过去的奥托和手忙脚乱的卡莲,菲娜蕾一时有点不会了。lqzEC
虽然发生了什么也很好猜……无非是卡莲又突然兴奋起来然后不小心把奥托打晕了之类的。lqzEC
少女,你知不知道你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了,虽然现在知道这个真相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lqzEC
虽然奥托现在的长相可以用萝太来解释,但只需要三四年,青春期发育开始后,男女之间的差异就不那么好隐藏了。到时,卡莲自然会明白一切。但尼可拉斯大主教既然还没有公布这一信息,就意味着他还需要奥托作为卡莲未婚夫的身份拉住卡斯兰娜家族。lqzEC
至于等尼可拉斯公布真相的时候……谁知道呢?说不定菲娜蕾到时已经偷走裹尸布跑路了。lqzEC
“好啦,不要慌,过一会奥托会醒过来的,晚一点上课也是可以的。”lqzEC
“不过卡莲你要照顾好奥托哦,卡斯兰娜要守护人民,他也是你要守护的对象呢。还有,以后不要这么大动作了,每次都把奥托弄晕过去。”lqzEC
一阵无意识的可爱声音从奥托口中发出,她睁开眼睛,看到了卡莲的面庞。lqzEC
“诶,奥托,你醒啦?菲娜蕾姐姐说刚才的下课时间不算,等你感觉不晕了我们就继续上课。”lqzEC
意识逐渐回归,奥托小姐也逐渐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顿时头脑一个机灵。lqzEC
“唔……没事就好,但是奥托你为什么这么容易晕倒啊。”lqzEC
这个问题奥托小姐也很无奈,如果她的身体素质再好一点,可能也不用像这样天天宅在家里读书了。当然,也就不一定会碰到卡莲了。lqzEC
“放心吧,奥托,你帮我拯救世界,我当然也会保护你啦,我可是很厉害的。”lqzEC
卡莲单手叉腰,同样拍了拍胸脯,一副自信十足的样子。lqzEC
又是一个炎热的早晨。买早餐时,张芷听到了小吃摊旁边的议论。自从那晚后,北军再也没有发起过进攻。许多人都念叨着她的父亲,相信正是他带来了胜利,即便他们对他一无所知。lqzEC
她抵达康的棚屋时,发现他正坐在外面乘凉。她走近时,他抬眼看了看太阳。“辰时四刻,你迟到了。”lqzEC
“不用担心,猛干会给你足够时间休息的,他会将你身上涂满水牛油脂,将你钉在地上,任由你被苍蝇和蛆虫——”lqzEC
“够了!”她喊道,“你以为我不知道猛干会怎么做吗?你以为我没有听过那些传说吗?你觉得那些对我来说重要吗?”lqzEC
张芷眯着眼睛,她既愤怒又厌恶。“老古董,别惹我。”lqzEC
“我没有惹你。”他起身,蹒跚地走向她,“有什么是重要的?”lqzEC
她走近了一步,一股鱼腥味扑鼻而来。“我父亲的荣誉。”lqzEC
康摇了摇头。“这就是你错的地方。当你放下心中对复仇的渴望,当你像对你父亲一样对兄弟会忠诚,当你像维护你父亲的荣誉一样维护信条……那你就算准备好了。”lqzEC
“大错特错,这与我息息相关。”他回到之前坐的地方,又坐在地上,“你的父亲跟你一样,他也把个人的荣辱置于信条之上。他选择不再隐藏自己。他去城下作战那晚我说他不应该去,但他还是去了,然后现在看看!他的死微不足道。”lqzEC
张芷感到血气上涌。她冲向老人,但还没动手,就被一杖打翻。lqzEC
“你比过去的他更冲动。”康说道,他几乎一动不动,“你还要学会控制情绪。”lqzEC
张芷眯着眼睛,摇着脑袋,抚摸着伤处,那里已经起了一个包,但不管多疼,她也知道康是错的。“他绝不会白死!”她气喘吁吁地说道。lqzEC
“这倒不假。他或许打了一场胜仗,但他本来会赢下整个战争。”lqzEC
张芷不想继续听别人贬低自己的父亲,特别是她曾经深信不疑的那个人。她的荣耀是她自己的,而非无形者的,他们永远也不值得她像对父亲一样付出那片碧血丹心。她的复仇比任何信条都要重要,康没法阻止她,而且她意识到自己根本不需要他的许可。她转身准备离开。lqzEC
这天夜里,张芷穿戴上她的黑色鳞甲、蒙面斗篷,再将袖弩和弩箭装备在手腕上。然后她进入父亲的房间,坐在地板上,和他的护腕共度了一会儿。lqzEC
黎明前的至暗时分,她将父亲的护腕套上手腕,用力系紧。然后她离开房子,向城内的暗道进发。lqzEC
暗道里没有光亮,她点了一盏灯笼,灯光映照下,四周岩石黑影斑驳,昆虫四散飞舞。她闻到泥土的气息,这里十分潮湿,空气微凉。lqzEC
有人在很早以前就把这条天然小路拓宽了,以便士兵和信使能够秘密出入这座城池。她沿着路走下去,当她抵达刻着警示字样的石块,表示接近出口之时,她熄灭了灯笼,蹑手蹑脚地走着接下来的路。靴子踩到了流水,微微激起涟漪。她双手并用,一路摸索着光滑的石壁,直至一片银色的月光展现在眼前。lqzEC
从这儿开始,她的任务才真正开始。她还没真正离开三川城,但也快了。她低头看了看父亲的护腕,然后跨步前行。lqzEC
她闻到了火焰焚烧过的灰烬的味道,听到了妖兽怒雷般的声音。在岩石的掩盖下,岩洞的入口几乎很难看清,她有点担忧自己回来的时候会找不到入口。lqzEC
蚊虫,炎热,潮湿,在峡谷中更加难以忍受,这也证明北军的韧性很强。张芷穿过上次战役中烧焦的树木——为了便于妖兽冲锋,他们把这里变成了一片焦土。lqzEC
她隐藏在阴影中,在森林中疾行向东南。她似乎听到了康的手杖在她头顶的城池上敲打着计时,但她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集中在眼下前往北军营地的行动中。lqzEC
她很快就走过十多里地,抵达最近的帐篷。帐外有卫士巡逻,但很容易避开,这也好过杀人,冒这个让整座营地拉响警报的风险不会带给她任何好处。lqzEC
她停下脚步,静静聆听,观察。巡逻的线路是固定而有规律的,这意味着她只要保持耐心,就能通过这段岗哨。帐篷的样式都一样,毛毡皮革覆盖在木制架构上。到处都是马匹,张芷听说北军非常爱他们的牧群,但她怀疑马儿们并不喜欢自己的主人带它们到这样一个到处是苍蝇的酷暑之地。lqzEC
帐篷的规模让她印象深刻,后来的简直让她震惊,有些帐篷堪称富丽堂皇。千百棵树被砍倒,用来建造数千座帐篷,就像是猛干和他的贵族们将宫殿从北方搬过来了一样,这种爱慕虚荣的习性令张芷能更轻易地找到哪座帐篷属于猛干。她只需找到最大最堂皇者即可,而她很快便找到了。lqzEC
有两名守卫守护着两个入口,张芷想不到绕过他们的办法。在阴影中,她用袖弩射出两支弩箭,两个卫兵几乎同时无声倒地。她跳过他们的尸体,冲进帐篷,潜身躲在一旁。她的头顶上粗大的木制框架上挂着灯笼,帐内焚着香,烟雾朦胧,高高的帐篷顶显得模糊不清。墙上垂着丝绸和挂毯,高大的木屏风镶嵌着精雕细琢的宝石和贵重金属,像一面墙壁般将帐篷分为厅堂和内室两个部分。lqzEC
在外边的卫兵尸体被发现之前,张芷只有很短的时间。她移动到一根巨大的木柱下,顺着柱子往上爬,直到她抵达房椽这样一个有利的位置,大概是帐篷里最高的地方,这样她就能俯瞰下方内室的情况了。从那里她可以找到猛干。lqzEC
她很快就确定了他的餐厅、他的王座,还有他的卧房。帐篷里到处都是守卫,但她可以藏在这上面,木质的房梁非常宽,足以让她在上面爬行而保持隐蔽。lqzEC
当张芷到达猛干上方之时,她停了下来,从高处观察着她的猎物。他看上去个子很高,很强壮。lqzEC
有多少逝去的生命可以算到他头上,以及他的先人头上?lqzEC
她从房椽上一跃而下,直接跳到猛干的床上,父亲的袖剑瞬间刺入他的咽喉。男人眼睛圆睁,嘴巴大张,但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张芷似乎并不解气,她拔出袖剑,又在胸口、上腹、下腹、眼睛等部位连着刺了好几剑,直到他的力量随着不祥的紫色血液流去,直到他的身体失去灵魂,变为一副空壳。lqzEC
她再度爬上房椽。一旦可汗的尸体被发现,帐中就不会再有任何安全的地方。lqzEC
外面的骚乱声音更大了,许多帐内的守卫都走向入口,或是走向可汗的卧房,于是张芷朝着相反的方向潜逃。lqzEC
她在接近出口的地方跳了下去,然后走出帐篷。两名士兵瞬间就被放倒,一个是被十字弓射倒,另一个则是从背后用小刀割断了咽喉。lqzEC
森林在几百米之外,而她唯一的逃生机会就在其中。她屏住呼吸,再次睁眼时,周边数千米已经笼罩在她的感知之下。每一步她都在微笑,每一次呼吸都让她大笑。她已经报了杀父之仇。他可以瞑目了,他的利刃用在了它应该使用的地方。lqzE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