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见字如晤。自上次给家里寄信已近四年有余，不知家里情况怎样，爸爸妈妈近况如何？姐姐工作是否顺利？我在临毕业时被迫去了战地，在阵地上和后方基地做维修工作。厄梅诺斯河战役期间因伤残而离开战场，现正在阿坎迪亚前往琉息太尼的路途中给你们写信。希望你们一切安好。40vGc
另外，我不知道奥列罗瓦是否有被战火波及。我在列车上的朋友告诉我，达武荷武局势不容乐观。考虑到我无法收到你们的回信，我只能希望我所担忧的事不会发生。40vGc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正在向着家乡方向的旅途中。我会尽己所能尽快回到家。请不要为我担心。我在达尔比勒的时候，那儿地下城区的主管托付给我一个可能也是达武荷武人的孩子。若顺利回去，我希望也能替她找到家，如果我能做到的话。40vGc
罗塞娴熟地使用打字机敲出了她的信。因为信纸不多，她不得不多次停下来仔细斟酌用词，思虑再三才继续写下去。在小城邮局邮寄之前，她努力回想起家的确切地址，然后小心翼翼地写在贴好邮票的信封上。这是她在俄里罗森号再次发车前，留在小城中要做的最后一件事。40vGc
[请寄往达武荷武斯布雷洛卡郡，奥列罗瓦村，老约瑟夫·史尔特宾特收]40vGc
“好啦，我们回去吧。俄里罗森号可不会因为等咱们俩而耽误了发车的时间呢。”将信塞进邮筒里后，如释重负的罗塞感觉到轻松了许多。“尤莉还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吗？”40vGc
“诶嘿......罗塞姐姐不是都替我买了嘛。”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崭新的一身衣裙开心地说。40vGc
午夜，荒野中某幢废弃建筑物的大门在骇人的爆破声中被摧毁。闯进荒废建筑物的机械武士一踏入此地便开始向四周各个边缘角落倾泻火力。40vGc
这样做倒并不是因为弹药太多无处挥霍，而是因为按照“笑脸绅士”们的经验，躲在这种废弃之地的人，一般不会在明面上轻易被外来者发现。在建筑外围，汽动火箭在其特有的让人心悸的尖吼声中穿透上面楼层的门窗，但爆炸过后没有出现预期的呼救声和尖叫声。40vGc
这里曾是一座生产发条的工厂，后来在自动化危机中倒闭，荒废至今。机器人们将里里外外犁了一遍后，整齐划一的笑脸绅士们鱼贯冲入。40vGc
为首的那名愤怒绅士很快便锁定了半伏在窗边的某个男人。他看上去略显苍老，眼神中怀有极强的敌意和警惕，怀中抱着漆黑的立方体状物。40vGc
察觉到外来人闯入后，他像听见猎人枪声的兔子一样，从被射成筛子的身边同行人中冲出，三两步便跃到了破损的窗边，但数条强壮的胳膊一起拽住了他，把他从窗边拉了回来。40vGc
胡瑟跟着笑脸绅士们走进建筑，看着蜷缩在地上的、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男人，他在被笑脸绅士们捉住后放弃了挣扎。当他们的目光相撞时，男人像是释怀了什么似的，突然发起笑来，露出了歪斜而又发黄的牙齿。40vGc
昏暗的光线中，胡瑟只能看清故友的脸，看不清他身上斑驳的、还在流血的伤口和衣服上破碎的划痕，还有他释怀而笑过后怅然若失的悲怆神情。40vGc
“......看来我不需要向蕾诺比丽大人申请调派钻地装置来找回我们的东西了。”40vGc
笑脸绅士们几乎不费什么力就从男人手里抢回了他想要的东西：黑色、沉重、被自动机主炮命中都不一定会开裂的坚固箱子，在月光下散发出清冽的金属光泽。40vGc
“你就算逃到这里也还是斗不过我，维尔纳。只可惜佩多里耶那么多优秀的测试样本了。收工！”40vGc
胡瑟找到箱子后，枪炮声终于停歇。周围一片寂静，只留下男人在地板上断断续续喘气的虚弱声音。40vGc
满意的行动队长没有多看箱子一眼，随即示意把男人抬出去。维尔纳没有再说一句话，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不清，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微弱。走出建筑，门外不知何时停着一辆马车。绅士小队在惊讶中发现那位熟悉的年轻女仆在旁人陪同下早已在外等候多时。40vGc
胡瑟没有和这位女仆随便闲聊的权力，他也知道她不仅仅是打扫办公室和卧室的女仆那么简单。他只能把箱子从手下手里接过来递给她，然后按照向上级请示的语气向她报告。40vGc
“请您转告蕾诺比丽大人，我们已经把达尔比勒的高能动力核心夺回，经查验确认无误。另外，是否重启在达尔比勒的地动装置，还请您替我一并问询......”40vGc
“那好像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吧，胡瑟队长？”女仆开口道，声音很轻，但语气不容置疑。40vGc
“我知道，我知道！但这是机工造坞在达尔比勒分管地动装置的负责人托我问的。我们之前去佩多里耶的时候，他们还用测试中的地动装置协助过我们来着。所以你看......”40vGc
女仆少女没有回话，把箱子交给身边的人，转身上了马车。坐在驾驶室的车夫用力拽起操纵杆，四匹机械马的耳朵喷出刺鼻黑烟，通过发条轴承传动的十六只铁蹄子迈开步子飞奔而去。40vGc
“嘁，拽什么拽，裱字，”胡瑟咧咧嘴，抬头冲着楼上的笑脸绅士们吹了声口哨，叫他们撤退。“没我们在外面头破血流地执行行动，我看你拿什么去讨那个女人的欢心！”40vGc
“队长！维尔纳，还有跟他一起躲在这儿的人该怎么处置？请您示下。”撤退中，一个笑脸绅士匆匆跑来，一边递给胡瑟火柴，一边请示性地询问道。40vGc
“他们么......”胡瑟点着了烟，穿过面具的缝隙塞进嘴里吸一口，像是回味悠长地徐徐一吐，烟雾从面具边缘的各个缝隙里冒出。“算了，我们是拿箱子来的。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40vGc
坐在长条办公桌后面的橙红色长发少女看着空空如也的镀金杯子，转头向门的方向拍了拍手。40vGc
“请您吩咐，蕾诺比丽大人......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这是我的疏忽，是我的失职！！！”40vGc
女仆少女只是看了一眼蕾诺比丽喝光咖啡的杯子，便显露出天好像塌下来一样的惊慌失措之态，接着便像风一般地飞跑了出去。片刻后，她推着装有热咖啡的咖啡壶的小推车走进来，优雅又仔细地替少女斟满杯子。40vGc
“请您狠狠惩罚不中用的艾蜜拉吧！请您狠狠地鞭笞艾蜜拉吧！！！求求您了！”40vGc
蕾诺比丽小啜了一口咖啡，温度正好精准地把控在她喜欢的程度。她的表情逐渐变得愉悦起来。40vGc
“不怪你，艾蜜拉。毕竟你才从外面回来不是嘛。......上一杯咖啡是哪个孩子倒的，告诉我好吗？”蕾诺比丽显露出甜蜜而又治愈的笑意，温柔地看着女仆。40vGc
“嗯？怎么啦？”蕾诺比丽从桌后直起身，把脸凑到艾蜜拉跟前盯着她，柔滑的白丝手套抚摸着女仆少女柔软又羞红的俏脸。“我不喜欢说话吞吞吐吐的孩子呢？”40vGc
“是！是......是克莱儿倒的......”艾蜜拉柔弱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喉咙像橄榄一样上下滑动了下，结结巴巴地回答道。40vGc
“嗯~待会儿记得让克莱儿在卧室里等我，叫她准备好今天的睡前故事。别忘了告诉她，这是她今天弥补过错的唯一机会哦。”40vGc
蕾诺比丽冲着女仆做了个孩子般的鬼脸，然后又坐回到椅子上。桌上堆砌像山一样的纸张和书籍再次把她淹没。40vGc
“呃...啊，啊！还有今天的最后一批，蕾诺比丽大人。”女仆轻手轻脚地将推车上一堆厚重的文件拿起，放在桌上仅剩的一片空余区域。文件最顶端放着一张个人信息报告和一个信封，在周围摆放得有些凌乱的成堆文件中有些惹人注目。40vGc
蕾诺比丽拿起那个显眼的信封，简短扫了一眼。信封上写着一行流畅而略显潦草的字：40vGc
[请寄往达武荷武斯布雷洛卡郡，奥列罗瓦村，老约瑟夫·史尔特宾特收]40vGc
“这是驻扎在阿坎迪亚埃纽阿港的小组截获的。”恢复镇静和认真状态的艾蜜拉声调沉稳地回答道，“他们说，达尔比勒的高能动力核心目前依旧处于遗失状态。寄信的这个人，与她所在的那趟装甲运列，或许和这件事情有关。”40vGc
“是嘛？可你不是刚从行动队手里拿回箱子么？”蕾诺比丽依旧用略带笑意的美丽眼眸看着女仆。艾蜜拉对她的眼色谙熟于心，看一眼就能明白主人的意思。40vGc
“这样吧，我抽空问问胡瑟队长，也许就知道了呢。去吧~”40vG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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